嵇康之死,是文人之悲歌,也是不阿仕子之宿命。那些自命不凡的仕子,想着涤污扬德之事,却不敢身体力行;惟遁世避俗,本是明哲保身。岂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这才是嵇康之死的真正原因。君若有兴趣,烹茶以共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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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223-262)三国时北魏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音乐家。字叔夜。谯国至(今安徽宿州市西南)人。嵇康是魏宗室的女婿,任过中散大夫,世称嵇中散。崇尚老庄,讲求养生服食之道,著有《养生论》。与阮籍齐名,为“竹林七贤”之一。《魏氏春秋》载,嵇康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琅邪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
嵇康自幼聪明好学,才思敏捷。鲁迅赞其文“思想新颖,往往与古时旧说反对”。《与山巨源绝交书》、《难自然好学论》等为其代表作。诗长于四言,风度清峻;《幽愤诗》、《赠秀才入军》较有名。所撰《声无哀乐论》,认为同一音乐可以引起不同的感情,断言音乐本身无哀乐可言,而其目的则在于否定当时统治者推行的礼乐教化思想。善鼓琴,以弹《广陵散》著名,并曾作《琴赋》,对琴的奏法和表现力,作了细致而生动的描述。鲁迅曾多次集校过其作品集。
嵇康在政治思想上“托好老庄”,排斥“六经”,强调名教与自然的对立,主张决破礼法束缚。他的哲学思想基础是唯物主义自然观,坚持朴素的唯物主义的认识论 。他认为“元气陶铄,众生禀焉”(《明胆论》),肯定万物都是禀受元气而产生的。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之说。
他的朋友山涛(巨源),投靠司马氏当了吏部尚书,曾劝他出去做官,他遂写了一封《与山巨源绝交书》,加以拒绝。因“非汤武而薄周孔”,且不满当时掌握政权的司马集团,决定了嵇康之宿命。嵇康的《与山巨源绝交书》,以老庄崇尚自然的论点,说明自己的本性不堪出仕,公开表明了自己不与司马氏合作的政治态度,文章颇负盛名。但也因此遭司马氏忌恨,埋下杀身祸根。此忌之者一也。
当时社会动荡,司马氏和曹氏争夺政权的斗争异常残酷,导致民不聊生。文士们不但无法施展才华,而且时时担忧生命,因此崇尚老庄哲学,从虚无缥缈的神仙境界中去寻找精神寄托,用清谈、饮酒、佯狂等形式来排遣苦闷的心情,“竹林七贤”成了这个时期文人的代表。
然而世上本没有世外桃源,寄情于虚无飘渺间,本想着明哲保身的嵇康,却不经意间就深陷囹圄。起因在于吕氏昆仲,却有些可叹。吕巽奸污弟媳徐氏,事情败露,弟弟吕安要到官府告发。巽请嵇康(他是两兄弟的好友)做和事老,打算息事宁人。谁知,就在事情将要了结的当口,吕巽竟倒打一耙,诬告吕安虐待老母。结果不仅吕安被抓,连居中调节的嵇康也被牵连入狱。
要说这案子本不难查清,只要吕母出庭作证,即可真相大白。退一步讲,即便吕安不孝,要杀要剐(当时不孝是重罪),也不关嵇康事?如此看来,此案就是一个为嵇康专门设计的政治圈套。不然为什么吕巽奸污弟媳之事已然平息的时候,还要去冒险诬告弟弟?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为什么吕安一案连基本事实也未弄清,便急着要让嵇康和吕安身首异处?
嵇康同情讨伐司马氏的魏臣,他曾作《管蔡论》,借周公诛杀管、蔡的历史,为人毋丘俭等声辩,“管蔡皆服教殉义,忠诚自然,卒遇大变,不能自通,忠于乃心,思在王室,遂乃抗言率众,欲除国患,翼存天子,甘心毁旦。斯乃愚诚愤发,所以侥祸也。”假此作来肯定反对司马氏专权的毋丘俭等是魏室忠臣。此事被司马氏悉之,就有恨之入骨,杀之解恨的打算了。此忌之者二也。
嵇康追求“越名教而任自然”,蔑视世俗礼教,“轻贱唐虞而笑大禹”、“非汤武而薄周礼”,将矛头直指统治者一力推崇的儒家道德体系,可谓是离经叛道。为司马统治者所不容,此忌之者三也。
由于嵇康的老婆是曹魏宗室长乐亭主(曹操之子曹林的孙女),于是很多人推测,嵇康在政治上倾向于曹氏,以致于对司马昭心生反感,乃采取隐居避世的不合作态度。此忌之者四也。
有此四忌,杀之罪可以“莫须有”。争奈嵇康不知杀身之祸,却兀自我行我素。可谓惜哉痛哉!正如钟会向司马昭说的那样,“今皇道开明,四海风靡,边鄙无诡随之民,街巷无异口之议。而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昔太公诛华士,孔子戮少正卯,以其负才乱群惑众也。今不诛康,无以清洁王道。”呜呼哀哉,一代仕子,却死于“莫须有”,岂不惜哉?嵇康之死,在于不合时宜,在于避世自保,更在于寄情幻境。
岂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何况汝等开罪于权贵,只好名留汗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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