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和狼外婆的故事,想必之于任何文明语境下的观众都不陌生,但法国先锋戏剧《小红帽》却似乎独有魅力。这部由欧洲殿堂级导演乔埃尔·波默拉为爱女创作的戏剧,自2004年6月在法国国立布雷提尼剧院首演后,15年来收到世界各地的邀约便从未间断,更曾于2006年受邀参加阿维尼翁戏剧节IN单元。截止目前,该剧已累计在法国各地及海外巡演近1100场。

小红帽真实结局(黑暗剧场中的小红帽)(1)

《小红帽》剧照

作为2019年“中法文化之春”重点推荐剧目,《小红帽》由iDrama爱抓马戏剧戈多文化、中法纵横舞台艺术文化交流协会原版引进国内。自4月26日起,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小剧场连演三天。观众在进场观看演出前都会被“悉心”的工作人员分发一个黑色的布绒手机套,并将个人通讯工具“锁死”在内。这倒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演出过程中摄录,而是为了确保该戏编剧、导演乔埃尔·波默拉那一以贯之的“黑暗剧场”风格得以淋漓尽致地呈现。

“黑暗剧场”是乔埃尔·波默拉革新当代戏剧美学的一大标签。他认为剧场是能够让大家重新感受到自己存在感的场所,是一个可以让人进行质疑,进行体验进行思考的场域,是一种具体的哲学实践。在他看来,剧场所捕捉的不是真相,而是真实。“黑暗剧场”正是波默拉为在剧场中“捕捉真实”而开创的戏剧美学风格,他的作品除了表演空间外,其他部分都是绝对的黑暗:黑暗可将背景隐没,将现实隐没,将剧场元素做最大程度的简化,舞台之上唯有演员、话语、肢体和情感在流动。

作为欧洲当代最受瞩目的法国戏剧家,有评论指出乔埃尔·波默拉的创作之于今日法国戏剧的意义,“等同于彼得.布鲁克之于七八十年代欧洲的意义。”剧本写作与舞台导演是波默拉创作中平行而交互的两个部分。在法国,戏剧界称他“作者导演”,因为他只执导自己创作的剧本。此次由于在外排戏分身乏术,他并没有随团来华,《小红帽》的副导演,也是波默拉共事多年的老友菲利普·卡波诺,在演出结束后接受了澎湃新闻专访。

小红帽真实结局(黑暗剧场中的小红帽)(2)

《小红帽》剧照

【对话】

澎湃新闻:在演出过程中,舞台基本被黑暗笼罩,这可谓是导演乔埃尔·波默拉一贯的舞台手法,能否介绍下他这一风格的流变?

菲利普·卡波诺:哈哈,在他另一部代表作《匹诺曹》中,仅仅开场数秒,观众就被黑暗笼罩了(笑)。其实在他1993年的早期作品《事件》里,就是如此了(“黑暗剧场”风格)。这里我必须要提到一个人,也是我们这部戏的舞美及灯光设计,艾瑞克·索耶,他是法国当代先锋戏剧特别重要的人物之一。索耶和波默拉两人自2000年开始合作,前者给了后者无数创作灵感,他们共同确立了之后的剧场黑暗风格,将此推至极致并确立了下来。

澎湃新闻:《小红帽》这出戏据说是导演为自己的小女儿创作的,那么在剧作诞生的2006年,小女儿多大岁数?她看得懂吗?

菲利普·卡波诺:哦,当时她的女儿才7岁,她看懂了。这出戏就是给小朋友做的,导演用意就是让他们体验到恐惧。就我们在法国演出的经验,孩子们的确感到了恐惧,在黑黢黢的剧场他们互相戳着邻座的同学,惊叫和爆笑声混杂在一起,笑成一片。这出戏的确是这样,它还带有一些黑色幽默的成分。这出戏是导演写给自己小女儿的,他在创作的时候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所以代际关系在这出戏中很重要。

澎湃新闻:说到代际,我觉得小女孩、妈妈、外婆,这三个人其实可以视作一个女人不同的人生阶段。而狼则象征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至于旁白的男声,我们可否把他理解成舞台上小女孩从未谋面的父亲?

小红帽真实结局(黑暗剧场中的小红帽)(3)

《小红帽》剧照

菲利普·卡波诺:这出戏很像一出心理剧,你这么解读也没错。她们可能是三代人,也可以是一代人中三个不同的面相。这出戏中有很多关于女性角色的假想和隐喻,比如小女孩在森林的小路上行走,看到的影子,她就觉得很像自己的母亲。导演非常喜欢创作家庭戏,但戏中人物往往只有母亲,或只有父亲。在排演时,导演告诉旁白的男演员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因为有些父亲就是不喜欢小孩子的。

澎湃新闻:小红帽的故事出自《格林童话》,但大众心中的格林童话往往是“迪士尼”动画片式的感觉。这出戏稍显惊悚,是不是导演刻意挖掘出“格林童话”暗黑的一面?

菲利普·卡波诺:小红帽的故事有很多版本,甚至在早期都是通过口口相传来传播的,导演未必用了《格林童话》,而是用了更早、更血腥的版本。在导演看来安抚孩子的恐惧也意味着可以更好地理解这种情绪隐藏下的另一情绪:欲望。你知道,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以危险的形式出现,而是以一种欲望的形式出现。它很吸引你,但却是致命的。法国有位哲学家,带着自己80岁的祖父去北极,在那他们发现了一头北极熊,他们当然知道北极熊有多危险,但是在看到的一刹那,这位哲学家的感觉却是想去抱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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