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儿子断臂父亲十四年寻子之路(折断4根手指的她)(1)

(文/崔文静 图/宁冠宇)

走进青岛市重庆路69号一个名叫春雨的工厂,53名心理年龄平均七八岁的“大小孩”,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笑姐公益团队送的衣服。不少人把衣服在身前比个不停,有些干脆当场穿上。

他们最小的18岁,大的已经46岁了。他们是折翼的天使,多数有智力障碍和精神疾病,个别人重度残疾。

在春雨工厂里,他们是员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厂长崔永兰每月给他们发工资,为他们交全险。退休后,他们能和正常人一样拿到退休金。

春雨,全称是青岛市市北区春雨残疾人辅助性就业中心。尽管有政府补贴,保险、工资、伙食费、场地租赁费等加起来,每月支出也有十来万。这些钱,单靠春雨员工们干的活,远不足以支撑。崔永兰用自己的另一家公司——利莱印务弥补亏空。

春雨,是崔永兰精心呵护的梦。1996年,25岁的她曾因工伤折断了左手除拇指外的全部手指,一度想过轻生。3年后,她走出阴影,决心让自己强大起来,有朝一日,为同为残疾的人们做点实事儿。

2014年12月,春雨诞生,崔永兰的这一愿望有了实现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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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头破格成车间主任,她却意外断了4跟手指

崔永兰是个爱学习有拼劲儿的女人。

17岁,因家庭变故,她放弃学业,只身一人从日照到青岛四方一印刷厂闯荡。永兰聪明伶俐,又勤于学习,一得空,就缠着各个岗位上的师傅教她。没几年,车间里所有岗位的工作,她竟都做得出类拔萃。20岁出头的崔永兰,被破格提拔为车间主任。

如果能这样发展下去该多好!可惜,就在崔永兰事业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场灾难正悄悄向她靠近。

1996年4月,崔永兰向往常一样操作机器。没成想,一个意外她的左手被卷了进去。原本白嫩的玉指,除拇指外,一下全被碾断了。

少了4截手指,成了残疾人。永兰曾一度想去海边了结生命,因为她不愿庸庸碌碌一生,坐等别人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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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混日子,日日摸纸万页一年成业务骨干

再痛苦,日子也得一天一天过。

半年后,伤口愈合得差不多,崔永兰准备重新工作。换个新单位吗?可她左手残疾,哪家公司肯要呢?没得选,那就再回印刷厂吧。

印刷厂车间里的活,单靠一只手,是不可能做成的。别说回去当车间主任,就是再做回普通工人,崔永兰也没那机会了。厂里,她当时唯一可以试着一做的,是业务员。

崔永兰的性格天生有些内向,又刚经历了左手残疾的打击,心还在地狱里挣扎。她从未接触过任何跟业务沾边的事,这工作,搁谁看来,对她都是件头大的事儿。

可永兰偏偏是个不服输的倔姑娘。

从零开始,那就多学多练嘛。

要想把印刷厂的业务做好,首先得对各种印刷品了如指掌。熟悉到什么程度?举个例子,上万种类型的纸,伸手一摸,你就得立刻说出是啥纸,多少克;打眼一看,就得马上报出规格889*1194和787*1092的整版纸各能裁出几张。

为这,崔永兰没少下功夫,用她的话说,刚开始那几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工作。

别的不多说,单为准确摸出纸的种类和克数,崔永兰就费尽了心思。双胶纸、白板纸、白卡纸、牛皮纸……上百种大类的纸,崔永兰依依搜集来,每种分作一块,每块又再细分为百余小类。然后,一大类钉成一沓。加在一起,就是上百沓、万页左右的样本纸。

样本纸做好后,她天天纸不离手,一有空就练个不停。

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外汉的崔永兰,一年后竟奇迹般地成了业务骨干,当上了业务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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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厂子转型,她开个新厂给姐妹们提供工作

人再坚强,也有软弱的时候。

第一次见客户,崔永兰紧张到手发抖。初谈业务那几个月,写着写着订单,她会情绪崩溃,一个人跑到洗手间泪流不止。

这个坚韧敢闯敢拼,偶尔软弱一下的姑娘,却最是有爱。

2007年,印刷厂转型,崔永兰和姐妹们下岗了。对厂子里干了多年的她们来说,想要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那时候,崔永兰已跑了近10年业务,积累了些资源,她筹划着单干,以后慢慢把厂子做大,给姐妹们份工作。

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一台电脑,往七八平的小屋里一摆,叫上俩好姐妹,崔永兰的利莱印务就算是开张了。

没有业务员,老板永兰就自己上;接不到大单,就把别人不愿接的小单做好;没口碑客户不认可,那就不怕麻烦,多让些利,全心全意为客户着想,把到手的每一单都做到极致……

大概一年后,利莱订单增多,崔永兰把厂子扩大到七八十平,把下岗而没找到合适工作的部分姐妹们叫到了厂里。两年后,她又在南京路租了块二百五六十平的厂房。如今,利莱搬到了重庆路,面积三百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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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起凌晨睡,只为给残障人士一份工作

利莱干了8年,崔永兰积累了不少资金,她有了新的打算: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为残障人士开个厂子,给他们份稳定工作。

2015年,在市北区残联的支持下,春雨开业了。

同利莱一样,春雨也做印刷。不同的是,春雨的员工都是残疾人,智力障碍、精神疾病、重度残疾……在别处找不到工作的,凡是找到崔永兰这,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崔永兰就把他们留下。

别看来这的员工都是成年人,多数心智却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有些记忆力还像个两三岁的娃娃。常常是今天费了半天劲儿教会的活,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崔永兰也没怨言,忘了就再教一遍。给手提袋穿绳这类一般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工作,有些员工需要学上20天,每一天,崔永兰都像妈妈对自己的幼小孩子一样,一遍遍耐心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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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个孩子一个“妈”,想让更多人关心孩子们的成长

春雨的员工们多数喊她崔妈。崔妈不仅白天在厂子里陪着他们,下班后,也是随叫随到。

员工有啥开心不开心的,总喜欢跟崔妈说上几句。不管问题多幼稚,自己多忙,崔妈每晚都会拿出专门时间陪他们聊聊。有时候,有些人闹情绪把自己反锁屋内,家人一个电话打给崔永兰,让她帮忙劝劝。常常是崔永兰几句话,门就打开了。

为了员工,打春雨成立那天起,崔永兰几乎天天早上6点起,晚上凌晨睡。她想做的,远不只是给残障人士一份工作,崔妈想让他们快乐、体会到人生的价值。

为此,崔永兰每个月都会请专业心理老师,给员工们辅导;找专业的书画老师,教他们写字画画;带他们外出体验,陪他们去采摘园采摘,到科技馆参观,给他们参与社会的机会;领员工们去养老院做义工,到社区公益演出,去路边捡拾垃圾,让他们学会感恩,体味奉献的乐趣。

如今,在崔妈的悉心呵护下,春雨的每位员工都发生了不小变化。就在记者采访的时候,一个从不肯拍照的小姑娘主动跟崔永兰说:“我今天可以拍照了。”

2018年6月中旬,崔永兰又在台东开了个春雨分站,同重庆路春雨的53名员工一样,那里的15名员工也都是特殊的“大小孩”。

崔永兰现在有68个“孩子”,未来,她希望能为更多残障人士带去工作和快乐。她也希望他们的成长故事能被更多人知道,让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加入进来,共同为残障人士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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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的员工们做的,多是拆纸盒、给袋子穿绳这类基础工作。虽是为崔永兰的利莱印务供活,但远比利莱自己做、或是外包给监狱等地成本高。崔永兰给员工们交着全险,每人平均开2000元工资,外加伙食费、场地租赁费、活动费等,尽管有政府补贴,每月支出也有十几万。这些亏空,由利莱印务填补。崔永兰办春雨,从未想过营利,她只是想给残障人士一份工作,让他们拥有自食其力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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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员工的心智相当于七八岁孩童,难免会有差错,产品质量一度是个问题。2015年春雨刚成立那会,因为这些特殊员工的加入,利莱的客户曾流失20%。不过,崔永兰还是坚持了下来。她一方面不断给自己充电,掌握与大小孩们沟通的技巧;另一方面加大质检把关力度;同时,和客户反复沟通解释。曾有个合作了十几年的日本客户,为解决产品质量问题特地飞来青岛。到厂里一看,原来有这么多特殊员工加入,在场的每个人都为崔永兰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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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兰想给残障人士的,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想让他们活得健康、快乐。每个月,她都会专门请心理老师来给员工们辅导。记者采访时,恰好碰到王秀民老师来给孩子们上课,她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也是春雨的特聘心理辅导员。同很多来春雨献爱心的志愿者一样,王秀民义务服务。除了心理课,崔永兰还请大学老师来春雨讲书法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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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并不是崔永兰一个人的战斗。青岛新闻网记者采访时,笑姐公益团队的志愿者们为孩子们送来了换季衣服,每人4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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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兰为春雨付出得多,得到的社会认可也不少。她是2017年感动市北道德模范;今年9月,又被推选为青岛市2018年最美巾帼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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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兰的事业和公益能做到今天,离不开老公杨忠业的支持。1996年,崔永兰折断手指时,他就时刻陪在身边;2007年,崔永兰创办利莱印务,杨忠业更是心疼永兰辛苦,辞职陪她创业。崔永兰和老公扶持相亲,员工中也有爱意萌生。去年7月,蕾蕾和鹏鹏走到了一起,成了春雨员工中的第一对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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