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古典美(袅东风稀世俊美)(1)

黛玉的古典美(袅东风稀世俊美)(2)

作者 菡萏

林黛玉,一个前世来自仙界的女孩,木胎草形,慧心灵性。聚天地之华,汇日月之精,秉绝代之容,具稀世俊美,携漫天才情,拥七瓣玲珑,是一个集美貌、才情、风骨于一身的女性。以精神世界的纯美,内外和谐的兼修,超凡脱俗的气质,活在了世世代代读者的心中。作者以饱蘸血泪的笔墨,塑造了这个浪漫传奇、生动痴情、极具女人味的女子,是一场人性的盛宴,青山白烟里的一份感动和柔软。

林黛玉位居十二群芳之首,是女人中的极致。囊括了女人身上所有美好的品质,彰显了人性真善美全部的精髓。

在《红楼梦》里,她是一个活得最纯粹的女人。为情而来,为情而去,不慕荣华,不贪富贵。绛珠之泪,山河欲退。活着就是一种美丽,一种惊艳,一种绵软,哭得鹦泣花残,舞得才絮满天。没有宝钗的青云之志,没有探春的一腔抱负,没有袭人的争荣夸耀之心,就是一个为情而活的女子。赴一场天地间的血泪之约,共一段心灵的相契之欢,生为灌溉之惠,死为还泪不悔,是一个高山仰止,天地动容的女子。一直到泪尽而逝,粉堕香残,都冰清玉洁,本质天然。

黛玉是一个出身最尊贵的女子,既有着钟鼎的显赫,又有着书香的高雅,这点不同于四艳的侯门和宝钗的皇商。父亲林如海是前科探花,皇帝钦点的巡盐御史,母亲贾敏是国公府的千金。她出生在软土香尘、紫烟柳雾的江南,因少小失母,没人照顾,才寄居贾府。

黛玉也是书里最美的女子,无论是貌还是韵都是绝世的。眼含秋水无尘,眉凝黛山铺翠,行如弱柳扶风,静如娇花照水,自有一段风流的体态、别致的情怀。初进荣国府,就以凤姐的话做史笔:“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第二十五回,逢五鬼,薛蟠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甲戌侧批:“又可知颦儿之丰神若仙子也。”

通部书里,曹公对女子外貌的描写都很吝啬,说一句干净俏丽,就很是得体了。脂批多次道可笑近之小说,满纸闭月羞花,动辄沉鱼落雁。但曹公还是多次点明黛玉的绝色,一次是黛玉独立花阴之下,怅望怡红而泣,有诗云:“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另有宝玉想族中远近之女子,没有稍及黛玉者,便存了一段心事等等。但作者更多的是倾尽笔墨,对其内心世界进行深度刻画,所以我们能更深刻地记住这位灵魂高贵,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的,惹人怜爱的女子。

男人贵在有度,女人贵在有韵。韵是骨子里的东西,《红楼梦》里貌美的很多,抛开十二钗,兴儿就说过:“若说三姨的面容身段与林姑娘也不差上下。”尤三姐虽有貌,但无冰清袅娜之姿,更不谈才情和风骨。晴雯生得再好,皆因没有黛玉的涵养与修为,不在一个层面上。

《红楼梦》前八十回,只对黛玉不作任何衣饰描写,这是作者不屑的,亦或是多余。衣服本是身外之物,二月十二是黛玉的生日,颦儿稍微换了两件鲜亮的衣服,就宛如嫦娥下界一般。脂批常道:“骂死天下浓妆艳饰富贵中之脂妖粉怪,插金戴银爆发之女。”黛玉活着就是一种美丽,一种姿态,一个眼神足令时空惊艳,一声叹息足令人心震撼!

我们说黛玉必须得说上宝钗,因为她们是对着写的。一胖一瘦,一个鲜艳妩媚,一个风流袅娜;一个自云守拙,一个慧心灵性;一个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一个态生两靥,娇袭一身。一娇花,一纤柳。就像她们的诗一样,若论风流别致当属黛玉,若论端庄浑厚莫让宝钗,不分伯仲。很多人喜欢把她俩比来比去,皆是徒劳。脂批言及:石头记为二玉为主。也就是说整部红楼以宝玉黛玉为主线,其余皆是陪客。孰是孰非,要看宝玉心中所取,这也是云龙显影之法也。

黛玉是《红楼梦》里才情最高的一个女子。诗意的人生,落花的生命,把满天的才情演绎到极致。可以一挥而就,也可以一目十行。做海棠诗时,宝玉看到“偷得梨花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先喝起彩来,道:“如何想来!”问菊时,“孤标傲世皆随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也问得世人哑口无言。

宝玉的才情在那个年代就是不俗的,大观园里的题对匾额都出自他之手。他父亲养的那帮清客也不过滥竽充数,迂腐得很,没什么新鲜玩意。后借张道士之口赞宝玉,说在外面多次见到哥写的字,做的诗好得不得了。就是说宝玉的诗、词、字在外广为流传。但再好,还是要逊于黛玉的。黛玉自有与别人不一样的心肠,写出的东西,有自己的风致和奇想,这就是所谓的笔未落、境先出。判词道:“可叹停机德,甚怜咏絮才。”讲贤淑当推宝钗,有乐羊子之妻的风范;说才华要让黛玉,有谢道韫莫若柳絮随风起的才情。黛玉是宝玉相知相怜相爱的血泪初恋;宝钗是宝玉生活窘困时,患难与共的妻人,都是宝玉一生中重要的女人,我们不可庸俗地分出高下。

黛玉是书里最温柔的女人,集千般柔肠,万般情意于一身。黛玉的诗独具格调和忧伤之美,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一个干巴巴冰冷的灵魂,写不出那样柔情的韵味,只能是僵硬词汇的堆积。人各有性情,但骨子里的东西很重要。黛玉率直,有真性情,虽有时打趣姐妹,但也不失娇憨可爱。第四十二回,宝钗审黛玉酒令之事。黛玉想起是自己有失检点,把《牡丹亭》《西厢记》说了两句,不觉红了脸,便上来搂着宝钗笑道:“好姐姐,原是我不知道随口说的。你教给我,再不说了。”蒙侧批:“真能受教尊敬之态娇憨之态,令人爱煞。”这就是颦儿,并不反问,宝钗如何晓得,一派天然可爱!

黛玉是一个自然本色的人,不虚伪,不客套,对人坦诚相待,内心温暖。这点与宝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多云宝钗平和稳重,随分从事,黛玉多有所不及”,但宝钗是外表谦和,内心凌厉,有成算,只是不喜欢说出自己的观点。以她母亲薛姨妈的话,“宝丫头古怪着呢!”像三十回,虽是借机双敲,但也指着靛儿声言厉色道:“去问那些平日里和你嬉皮笑脸的姑娘。”因邢岫烟戴块玉也说教下。滴翠亭扑蝶回,宝钗想:“怪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心机都不错。”虽使用金蝉脱壳之计遮了过去,但心里极是蔑视红玉与贾芸的爱情。红玉害怕黛玉心细听了去,岂不知宝钗才是最有主意,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只是藏愚,不动声色,要以黛玉的性情听都不会听,管都不会管这档子烂事。

黛玉的性格是外冷内热,这点于宝钗恰恰相反。颦儿天性率直,纯真无邪,容不下尘,也记不住嫌。说起话来发在肺腑,句句清澈,字字通透。真正宝钗是令人不敢冒犯、孤独冷漠的;黛玉是可以亲近、柔软温热的,这也是人之天性各有苦甘。

黛玉待紫鹃如亲生姐妹,从不当下人看,紫鹃也是一片肝胆为黛玉着想。我们看看王夫人,虽书中多次道她的良善贤惠,天真烂漫,皆出本性。但你看她的大丫头,金钏为一巴掌就跳了井,彩云也暗地里拿她的东西给赵姨娘和环儿,都不曾和她通心,也不见她对谁有多好。凤姐房里巧姐的奶娘,因巧姐不好好睡觉,哭闹得心烦就动手掐幼小的孩子,并不惧怕凤姐。朋友是一个人的底牌,丫鬟未必不是。

黛玉教香菱学诗也是诲人不倦,循序渐进。放着现成的宝钗不学,舍近求远,向黛玉去学,可见黛玉的温暖。颦儿也心热,喜欢看到香菱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里的“是”应当做“有”讲,不可曲解。女子无才便应该有德,无才无德万万不可,便是夏金桂之流。

黛玉的古典美(袅东风稀世俊美)(3)

关于黛玉的小性,好像世人都下了定评,本人却很不以为然。送宫花一节黛玉尚小,周瑞家也是最后一个给她。她便向宝玉手中望了望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也不给我。”黛玉说的未必不是实情,曹公往往一笔多用。若论关系远近,她的确是最远的,既不是贾府的千金,也不是薛家的近亲。想周瑞家那起势利小人,不是因贾母怜爱,宝玉喜欢,怎会把黛玉放在眼里。另一方面也说明一个人是不断成熟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人情世故也会有新的认识。黛玉那时太小,不谙这些。大了后,知道寄人篱下的心酸,就不会这般高傲,也就不存此想,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了。

黛玉比宝钗小三岁,做为一个十二和十五岁的少女,是有很大差别的。宝钗自然端庄稳重些,明白事理多一些,黛玉自然天真烂漫一些。她有时喜欢刻薄宝钗,这也正突出宝钗的优秀,想我宝卿是何许人也,只有黛玉方配妒一妒。第四十二回,作者让钗黛合一,以后两个人毫无间隙,亲密契合,弄得宝玉都莫名其妙,问孟光何时接了梁鸿案。黛玉直言,原我误认她藏奸,可竟是错了。书中明确地告诉世人,是对宝卿的品性有看法,而不是醋意,也映出黛玉磊落的心性。

后又上一宝琴,也是才貌双全见多识广的女孩,深得贾母喜欢。贾母有两件珍贵的衣服,乌云豹给了宝玉,凫靥裘给了宝琴,还要把宝琴说给宝玉,可见黛玉嫉妒否?依旧待宝琴如亲姐妹一般。曹侯无一处闲笔,如宝琴在后四十回无太大的作用,就是为黛玉做铺垫,以衬托黛玉的胸襟。

花袭人的存在,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她和黛玉本不在一个层面上,黛玉是不屑一妒,也是不甚过心。端午节,宝玉家乱,晴雯袭人拌嘴。黛玉说:“大节下怎么好好的哭起来?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又云:“好嫂子,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两个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劝和劝。”真是娇憨可爱之至。倒是袭人心思狭隘,无意中听到宝玉失魂落魄地向黛玉表白,实是把自己当做了替身。又怕以后出丑事,借宝玉挨打,向王夫人密语,简直可恶之极。难怪晚清骂声一片,卿卿如蛇。做无耻事之人反咬一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的人平日做得再好,都让人难以爱起来。

黛玉还是《红楼梦》里嘴最巧的女孩。典雅俊则,慧心言巧,不似凤姐的市俗,泥筒子话一车,也不是晴雯的尖刻,自有她的幽默风趣,随机应对。就像宝钗说的:“更有颦儿这促狭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的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

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宝钗嘱咐宝玉不可喝冷酒,并讲出一翻道理来,宝玉诚服。可巧,黛玉的小丫鬟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就含笑问她:“谁叫你送来的?难为她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甲戌侧批:“吾实不知何为心,何为齿、口、舌。”雪雁就说:“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着说:“也亏你倒听她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宝玉知道是黛玉借此奚落他,就不做声。薛姨妈不解就问:“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她们记挂着你倒不好?”黛玉笑说:“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人家岂不恼?好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鬟们太小心过余,还只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惯了呢。”甲戌双行夹批:“用此一解,真可拍案叫绝,足见其以兰为心,以玉为骨,以莲为舌,以冰为神。真真绝倒天下之裙钗矣。”

此回足见黛玉之巧,之慧,之妖,之冰雪聪明。三“笑”实为心苦,非作一般的拈酸吃醋之辈来看。又一回把宝玉比呆雁也有异曲同工,花看半开、酒饮微醉之妙。

黛玉是十二钗中唯一一位拥有爱情的女孩子,落花中与宝玉共看西厢成了最经典的画面。在通部《红楼梦》里,很多处我们都能看到《西厢记》的影子,如林如海,概学林如海也,小孩口无遮掩等等。可见元曲对作者影响之深,也反映出曹侯对西厢的深爱,但曹侯又有着自己独到的目光与审美,对爱情有着不同的注解。曾借贾母之嘴批驳西厢,开篇也申明,只把儿女之情发泄一二,不似别的书,满纸淫邀艳约,私订偷盟。莺莺和张生的爱情是属一见钟情式的,并有了性爱。宝黛的爱情虽是前世之约,人间重逢,但还是属于日久生情。因在贾母那一起坐卧,亲密友爱处,自比别个不同。两人言和意顺,略无参商,既亲密友爱,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甲戌侧批:“八字定评,有趣。不独黛玉、宝玉二人,亦可为古今天下亲密人当头一喝。”甲戌眉批:“八字为二玉一生文字之纲。”亲密便有感情,实属润物无声。

在《红楼梦》里性爱和爱情分得很开。宝玉初试云雨情的对象,书中点明的是花袭人,梦中的却是可卿,都和爱情无关。宝玉一开始小,不懂爱情,对姐妹皆出一意,后来来了一个宝钗,容貌丰美不输黛玉,形成了三足鼎立。宝黛之间也就有了小别扭。女人和女人是不会嫉妒的,主要是取决男人的态度。宝玉虽喜欢这位宝姐姐的一截酥臂,但满心念念的还是黛玉,并巴不得能长在黛玉身上,自己也许还能摸一摸。黛玉多次试探,宝玉多次表白。黛玉的小性都是对宝玉使,宝玉也肯俯就,多次陪小心软求慢恳,二人也就一笑置之。黛玉写《桃花行》,宝玉一看就滚下泪来,是心灵的相惜相怜。问一夜咳嗽几次,醒几回,简直是无微不至,用的全是体贴功夫。

宝钗喜欢不喜欢宝玉呢?回答是肯定的,有回前诗:“试看金娃对玉郎。”另宝玉挨打,宝钗送药,尽显女儿扭捏娇羞之态。宝玉随着年龄增长,渐明人事,第三十六回识分定后,心里只有黛玉,他们的感情也趋于稳定,不再纠缠金玉之说。

宝黛的爱情是宝钗湘云无法理解的。都知道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她们忽略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那就是在那个年代少见的灵魂的相通,心灵的共鸣,也因此她们走不进宝玉的心。不知谁曾说过,走进爱情容易,走进性也容易,但走进懂得却不易。宝玉一片私心赞黛玉:“林妹妹才不说这混账话呢!”黛玉听到也长叹:“我平日把他当做知己果真是知己。”才貌是次,相契是真。《红楼梦》开篇便言世上之书,凡以为会几首诗词艳赋,便以佳人自许,满纸潘安子键,红娘小玉等等。《红楼梦》只写真性情,自比别书高出数倍,宝黛更是血泪相对,心思相通,自比莺莺的爱情纯真厚重些。虽后来黛玉泪尽而亡,宝玉娶宝钗,终是“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株寂寞林,到底意难平”。黛玉在十二钗中是最幸福的,虽无父母,但却有宝玉的呵护和坚贞不渝的爱情。

宝黛之间至始至终都是干净的。即便同卧一榻,也很纯洁,这也是作者对颦儿的尊重和爱惜,让黛玉以一个完美的形象存活于世。宝黛的爱情不同于张生与莺莺,虽缠绵但像水一样涓涓清澈。

在十二钗中,黛玉是最穷的,寄居贾府,吃穿用度都是舅舅家的。凤姐曾开玩笑,以后大不了多一份嫁妆。黛玉体弱,有病需要调养,宝玉想向凤姐索要燕窝,被黛玉拦下。最后是宝钗会心,雨夜让老妈子挑灯送来,也颇见温暖和情意,看得人也是潸然泪下。林家四代为侯,家底颇丰,她的父亲林如海是巡盐御史,也算是个肥差,即便是正直无偏向,也不会四海一空囊。看为雨村竭力一荐,从中斡旋,也算是谙熟官场之道。即便是过早辞世不留下巨额财产,也会像《非诚勿扰二》那样,给唯一的宝贝女儿留下买汉堡的钱吧!贾母有时派丫鬟给黛玉送钱,不知送的是何钱,肯定不会是每位小姐正常的开销用度。黛玉不忘抓把给丫鬟,也见温暖,或许是贾母的私房也未必。

刘心武老师在百家讲坛上推断,黛玉的财产被贾琏昧下。贾琏曾感叹:“这会子再发个三二万两银子财就好了。”本人不苟同,那大一笔财产,想全部吞下不容易。即便黛玉尚小,哭昏了头,他做手脚也只能是一部分,何况黛玉回家时,林如海尚在,黛玉亲为端汤奉药,不可能不交待后事。以黛玉的心机,冷眼看贾府一年的开销都了然于心,何况是自家的。财产问题自古以来都是敏感问题,家中出事,首先就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贾母之辈也不可能不过问。

第三回的标题一改再改,最早甲戊本作荣国府收养林黛玉。脂批:“触目心酸之至。”父亲健在何谈收养,即便年老多病,不想续弦,也不会舍得独女远行,暂住尚可,收养不通。也许后来曹侯把旧书《风月宝鉴》加入,多了秦可卿,要放手写可卿,又不能把黛卿束之高阁,才欲另其回家。

有关黛玉的死各持己见,沉塘之说不太现实。黛玉体弱,黛玉的结局应是病死,金玉之说已成定局,大厦将倾,黛玉再活无意。正像她自己诗中道:“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清人明义很可能看过全书,留下有关《红楼梦》的诗词二十首。写黛玉的是:“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是说黛玉病死,婚事不遂,死在宝玉成亲之前,要不还可以再把红线接起来。

《红楼梦》是一部奇书,黛玉是奇女子中的一个奇女子。绛珠,血泪也!有情方哭,有爱方泣,只为宝玉,不为别人。有很多人说不喜欢黛玉,有吃有喝就行了,何必天天哭哭啼啼。赞赏金波说的一句话:“一听就是无产阶级说的话。”虽是调侃,也是实话。物质是代替不了精神的,在《红楼梦》里哭的是黛玉,实是作者,还有读者。永忠有诗:“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可恨同时不相识,几回掩卷哭曹侯。” 可见《红楼梦》以三寸柔毫感动了多少人。我们不可肤浅地下结论,也最厌世人评论人物时冠以阶级、叛逆、美学、内向之类的话。作者怀着真性情去写,我们不妨怀着真性情去看,人性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弹射。很同意一个朋友的话,黛玉葬得哪里是花,分明是无望的人生!

曹侯倾其一生著《红楼梦》,神瑛侍者日以甘露惠绛珠。血泪之作,前世之盟。正是“长夜挑灯泪慢慢,哪有几人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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