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一对夫妻双双被授衔将官军衔,丈夫甘泗淇为开国上将,妻子李贞是开国少将。
当天晚上,在中南海草坪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夫妻两人无疑是最耀眼的一对,战友们纷纷为送来真诚的祝福,他俩作为新中国唯一一对夫妻将军,军界誉有“双子将星”之称。
不过本期主要讲甘泗淇上将,一个从未上过前线的将军,(对于李贞将军和他们的爱情故事就不再赘述,名将系列第二期有专门讲李贞少将的文章。)
开国上将甘泗淇——将军装
1904年12月21日,甘泗淇出生于湖南省宁乡县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中排行老四,在他前面,有三个哥哥,后面又添两弟。
父母身体不好,家里虽有几间房屋,十几亩薄田,但是由于家庭人口众多,缺少劳力,一年到头主食也只能是杂粮,过着极为紧凑的日子。
七岁时,甘泗淇来到私塾读书,教书先生是姜姓本族人,这位先生是一位思想进步的知识分子,经常给学生们讲一些民族英雄的故事,比如岳飞、林则徐等,甘泗淇最喜欢先生讲这些故事,因此在他的心中一直埋着一颗英雄的种子。
甘泗淇在私塾读了三年的书,可是家里越来越困难,最终只能选择退学。
退学后他一边劳动,一边自学,有一次他遇到了些问题,就想去私塾找先生去解答,可是几次去了以后都没遇到先生,最后才得知先生遇害。
从别人口中得知,先生生前大义凛然、临危不惧,这种精神深深感动着甘泗淇,他含着泪水写下先生临行前留下的:“口喊一声冤,天上风云都变色,霜飞六月狱,路旁草木也含悲”的绝命联以激励自己。
正当甘泗淇悲伤之时,父亲已是重疾缠身,两年以后,父亲便撒手人寰,自父亲去世后,家中变得更为贫困,只是再大的困难,都没有阻挡甘泗淇对知识的渴望。
姜族长看到后,认为他是可塑之才,便由祠堂资助他,完成学业, 很快,甘泗淇以优异的成绩来到县立学校二小,在这里,他认识了我党很多优秀人才。
甘泗淇十分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学习上他更加的刻苦,很快便考入省中学。在这里他积极参加社会进步运动,最后又考入长沙政法专业学校,1925年入团,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甘泗淇
1925年冬天,甘泗淇放假回到家乡,他听说当地恶霸杨志泽私设公堂,强奸民女,还把政府退还给乡亲们的公款占为己有,甘泗淇当即就告诉大家,这些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是政府退还给大家的,大家应该跟他要。
“杨志泽是镇长,又是四方局的头子,谁敢找他要啊?”群众深感无奈地回答。
“明天我去找他!”甘泗淇决定为乡亲们伸张正义,为民众讨回个公道。
第二天,他便约了几个好友,找到杨志泽,杨志泽斜着看了一眼,认为是一些小娃娃, 大多是一些在念书的学生,便大声训斥说:“这管你们牙崽儿什么屁事!”
已是知识分子的甘泗淇,打算用知识灭灭杨志泽的淫威,当场揭露了杨志泽的种种劣迹,此时的杨志泽脸上也挂不住了,便恼羞成怒打了一名同学,大喊大叫的要他的屯丁抓人。
甘泗淇立即叫来在外等候的乡亲们,乡亲们闯进来和杨志泽说理斗争,甘泗淇组织乡亲们举行游行活动,并把他告上了省法院,又在长沙报纸刊登了杨志泽的种种劣迹,要求他退还民众们的血汗钱。
迫于舆论的压力,政府不得不把杨志泽处决来平民愤,此事过后,甘泗淇在民众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民众佩服他敢为百姓出头、伸张正义,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1931年8月,国民党大兵逼近湘赣苏区,大兵来犯,大有一举消灭湘赣苏区革命根据地之势。
此时的甘泗淇担任独立1师的党代表,他积极找师领导研究对敌的战略,他们决定对进犯永兴县的敌军进行骚扰,白天采用游击战术,把出城办事的敌人截获,切断城内敌人与城外的联系,让永兴县成为一座孤城。
晚上在县城的周围点上火把,让敌人看到到处都是游击队的火把,再让红军派出一些小分队,在县城附近鸣枪,让敌人摸不清周围到底有多少红军,夜不能寐,几次下来,敌军感到非常疲惫与恐慌,终于熬不住了,打算撤出城内。
甘泗淇
获悉敌人要撤出城的情报,甘泗淇及时与师领导研究对策,当即决定追击敌人,甘泗淇与师领导们带领的队伍,打垮了敌人的先头部队,敌人来不及收拾死尸,退守到安福城内,敌人进入城内以后,红军部队在安福城外休息。
半夜得到吉安县委报告,敌人有一个团到了永阳,要求独立1师去打击消灭敌人,甘泗淇和几位师领导研究以后决定,立即决定率部出发,消灭立足未稳之敌。
当夜下着微微细雨,甘泗淇他们冒雨进发,第二天中午到了吉安,在城东几位师领导商量后,就地开了一个动员会,激励大家勇敢战斗,坚决消灭敌人。
吃过饭以后,指挥员们查看地形,布置战斗部署,县城的东南面是赣江的一条分支河,靠着河边有一大块空地,北面是小松山,战士们悄悄的靠近敌人,就在师长李天柱的一声令下,战斗打响了。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纳闷的是敌人的火力丝毫不减,怎么回事?师领导都感到很奇怪,明明消息说的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民团,怎么现在的火力这么强大?
详细查询以后得知,敌人来的是一只国民党正规军,这样的话师领导们就进行了重新部署,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红军攻入敌阵,打死打伤敌人无数,还有一些跳河淹死的。
这次战斗缴获敌人大量物资,有步枪,手榴弹等等,加强了红军的武装力量,此后甘泗淇,接着又参加了茶陵之战,茶陵战斗胜利以后,彻底的粉碎了第二次反围剿,甘泗淇在第二次反围剿当中算是初露锋芒。
六届四中全会以后,在王明的“左倾”错误路线指挥之下,湘赣红军被迫实行战略转移,在战略转移途中,战士们往往都是连续行军,很多战士的思想出现滑坡,红军不但要连续急行军,还要在行军的过程当中迎击敌人,克服各种困难。
部队大部分都会在山林险峻,山路崎岖中行军,甚至都顾不上喝一碗稀饭,常常是饿着肚子打仗,或者有时在悬崖峭壁上攀爬行走。
这样一来,许多马匹和物资不得不丢掉,很多红军战士没有鞋穿,赤着脚,在山中的密林中行军,几度艰辛,广大的指挥员和红军战士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和信念,是不能战胜这些重重困难,甘泗淇作为一名政工思想干部,他的担子十分沉重。
1934年10月,红军被迫实行战略大转移——长征,在长征的途中,青稞面是由部队统一发放分配,同时规定了吃饭的时间和数量,每顿只能给一小撮,红军往往是饿着肚子在行军,所以部队当中,就会出现战士们在半路晕倒或者饿死的情况。
有一次,17团的一个连指导员在发放食物的过程中,自己多分了一把,此事反映到了军团政治部,引起了部队首长的高度重视,这个连指导员被撤了职,甘泗淇亲自签发了对这个指导员的决定。
廖汉生回忆这件事说:“这个指导员因为一把粉子被撤了职,这样的处罚在今天看来,也许有些严厉,但是在当时那样艰苦的时刻,身为一个政治干部、党员,一个参加红军多年的战士,他只有带领同志,向饥饿作斗争的资格,绝对没有为自己谋私利的权利,我们宣布了处罚决定,对这个指导员进行了严厉的思想教育,这个指导员流着痛悔的眼泪向全连做了检讨,表示接受教训,当好普通战士,带领大家一起战胜困难。”
廖汉生停了好一会儿后,难过地说:“后来这位同志由于体力不支,掉了队,我再也没有见到他,然而我想,在红军长征的路上,应该记上一位曾经为一把粉子犯错误的一名指导员,一名被茫茫青草埋没的普通士兵,对于革命队伍来说,没有上至军首长,下至普通战士及政工干部的模范,没有严明的纪律,大家也许走不出草地,不可能有后来一个接一个的胜利,不可能有美好的今天。”
政治上严格要求干部,生活上关心干部,是甘泗淇在政工工作当中一贯作风思想,红二方面军是最后过草地的部队,能吃的都被前面部队挖光了,所以甘泗淇就自己尝试,吃一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菜。
这样危险的做法,万一中了毒,在那种情况下,是无法抢救的,但没有人能劝阻他,每次发现一种新的野菜,他都是自己先尝,确定没有毒以后才通知部队,寻找这种野菜。
甘泗淇在部队中表现出的阶级爱,战友情,指导着红军战士走出草地,做出了巨大贡献。
有人疑问,红军的武器装备远远不如敌人,困难远远大于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红军为什么能不断地取得胜利?
其实中国共产党在红军队伍中的政治工作才是红军真正的优势所在,例如作为政治部主人的甘泗淇,他就负责了诸多工作:
确保党中央制定的政治路线,能在红军队伍当中坚决贯彻执行,部队始终保持着正确方向,通过各种政治思想教育使广大指战员,树立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斗志,冲破敌人的围追堵截,战胜了人间罕见的艰难困苦,不断维护和增强了人民队伍之间的团结,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队伍不溃散,使中国共产党的主张传播开来,红军经过的沿途撒下了革命的火种。
他认真贯彻落实组织上交代的各项任务,把党的革命政治工作,视为红军建设的生命线。
甘泗淇到第二军团政治部工作后,帮助第二军团建立了师以上的政治建设,他抽调了一批政治干部,到第二军团担任政治委员和政治机关工作为人员。例如李贞任兵团组织部长,余秋里担任兵团总支书。
第二军团政治工作在他的带领下,制度越来越健全,在军事上军团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在两个军团会师后,甘泗淇大讲两个军团团结的重要性,用政治教育让大家懂得,虽然以前大家不在一起,但他们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同为工农解放而奋斗。
部队的宗旨完全相同,部队的思想完全一致,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大家还懂得了不管由谁来指挥,始终是靠党的领导,不管谁打了胜仗都是革命的胜利,不管谁打了败仗都是革命的失败。
甘泗淇与妻子李贞
甘泗淇强调,革命队伍里要讲团结,不分你我;在基层连队,干部的政治思想也得到提高。
1937年7月7日,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开始,甘泗淇随部队开赴到抗战的战场,此时他担任120师政训处副主任,出师前贺龙对120师做了战前动员。
甘泗淇带领全体指战员宣读了出师誓言,全场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武装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发扬红军优良传统,中国共产党万岁”。
慷慨激昂的口号声,久久回荡在会场上空,挑动着全师将士的心血,三日后,东渡黄河,开赴到抗日前线。
1937年10月8日,八路军收复了被日军侵占的宁武县城,等到八路军走进了宁武街头,看到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有的是尸首分离,有的是肠子流出身外,有的是脚被砍掉了,甚至有青年妇女赤身裸体,遭蹂躏后又残害,最惨不忍睹的是那些小孩子……。
此时的战士们虽然见过横尸遍野,战死沙场,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暴行,大家痛失哭声,怒火满腔,甘泗淇得知这一惨绝人寰的情况后,他将日军的暴行,作为活教材来激发部队的战斗情绪。
通过血淋淋的事实,让全体指战员们得到了现实的教育,全连指战员纷纷召开声讨日军的大会,请幸存者进行血泪控诉,到处都能听到“打倒日本侵略者,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的口号”,战士们的士气高昂,纷纷要求到前线杀敌。
甘泗淇(左3)
在抗战期间,甘泗淇坚决带领政工干部,执行全民抗战政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1938年5月,经党中央决定组织大青山支队和建立大青山革命根据地,甘泗淇为建立大青山支队选调一批政工人员,并且对具体的工作提出具体要求:
“在大青山有蒙古民族居住的地方,我们要正确地执行少数民主政策,尊重少数民族的习惯,保护他们的利益,揭露日寇以蒙治汉的阴谋,号召蒙汉一家,团结抗日。”
大青山支队正确贯彻了团结少数民族,统一抗战的政策,他们与当地的蒙古人民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甘泗淇的政治工作,让部队团结一切有利抗战的少数民族,活跃在大青山一带,不断打击日伪军,部队也在此不断发展壮大,成为一只重要的抗日武装。
在抗战期间,120师在冀中根据地的民众中流传着几句赞美之词:120师有三好,仗打得好,球打得好,戏演得好!
甘泗淇说:“一切工作,一切生活,一切战斗的胜利,都依靠于党组织的保证。”他认为部队的赫赫战功,没有一件工作不是在党的政治工作保障之下取得的。
他还说:“我们的政治工作,保证每一颗子弹都瞄准敌人,保证战斗任务的完成。”
解放战争中,在解放大西北的战场,解放军俘虏了很多的国民党士兵,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为了补充兵员,部队直接把国民党俘虏进行简单的改造,就把他们编入解放部队当中,可是他们缺乏明确的政治思想,打起仗来不积极,没有战斗力。
为此有些部队实行“诉苦”,“三查”以此来提高解放战士的思想工作,实行“诉苦”,“三查”以后,部队有了明显的提高,很快就传到彭总那里,彭总看到报告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彭德怀在甘泗淇及政工干部的陪同下,亲自到基层听取各级政工干部的汇报,听取汇报以后彭总给予高度评价,并指示及时总结经验,在全军推广此经验。
甘泗淇
甘泗淇则为“诉苦”,“三查”夜以继日地工作,并且甘泗淇把这次工作详细的汇报到毛主席、周恩来等中央干部那里,得到党中央领导的肯定后,甘泗淇又把政工工作扩大,让“诉苦”,“三查”在整个西北野战军中推广。
毛主席在以后对这次“新式整军”运动,给予高度评价,他说:
由于“诉苦”和“三查”运动的正确进行,大大的提高全军指战员为解放被剥削的劳动人民,为土地改革,为消灭国民党反动派而战的觉悟,大大加强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精诚团结,在这个基础上,部队的纯洁性提高了,纪律整顿了,群众的练兵运动开展了……这样的部队将是无敌于天下。(摘自毛主席撰写的评西北大捷论解放军新式整军运动)
此后,在以后的解放战争中,各个部队利用这一经验,以“诉苦”和“三查”为基础,开展了“新式整军”运动,为巩固和扩大人民解放军,争取解放战争的胜利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951年8月,甘泗淇担任志愿军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他带领政工人员主要做了转变方针的思想工作,做好构建攻势中的政治工作,提高部队的生存能力,做好狙击战斗中的政治思想工作,推动以冷枪冷炮歼灭战的开展,做好防疫中的思想工作,粉碎敌人的细菌战,做好坑道战的思想工作,为打好反击战创造条件,抓好改善部队物质文化生活工作,保证广大指战员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在入朝作战中,甘泗淇和李贞夫妇两人共同来到朝鲜战场。
1953年3月,甘泗淇奉命回国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
1955年,甘泗淇被授予上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他没有上过前线,更没有赫赫战功,然而当这个一直在幕后工作的将军站到台前,现场所有上将无一人提出异议。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妻子李贞在战争中失去生育能力,他们两人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一次李贞告诉甘泗淇:“趁着年轻,我们离婚,你再娶一个为你生个孩子吧?”甘泗淇却说“我爱的是你,不是为了要孩子。”
甘泗淇和李贞夫妇先后抚养了二十多位烈士遗孤,供他们上学,把他们培养成对国家有用的人才,为此甘泗淇对别人说:“我们革命者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要革命的后代。”
甘泗淇与李贞
抗美援朝战争是现代化战争,也是我军对世界上拥有最强武器装备的强国军队作战,甘泗淇作为抗美援朝政治领导首长,他觉得此战的政治工作空前多样,政治经验极为丰富、宝贵,对人民解放军现代化建设,对未来现代化战争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所以甘泗淇十分重视对抗美援朝中的政治经验总结。
1956年3月,中央军委决定成立抗美援朝战争总结编委会,甘泗淇任编委会主任,在他的带领下,历经两年的时间,志愿军的政治经验总结报告草稿拟成,以后经过大量收集各军资料改编定为初稿。
此次编写的志愿军政治经验初稿,受到当时庐山会议风波,最终没能确定最后的定稿,一度出现中断,即便是初稿,它对解放军现代化军队建设,已经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
1964年2月5日,甘泗淇刚过完60岁生日不久,在办公室工作时,被猝然暴发的心脏病夺去了生命,带着遗憾离世。
夫妻将星
好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甘泗淇的战友李志民虽已年近八旬,可他还是完成了甘泗淇生前的愿望,主持完成志愿军政治经验总结的审修工作。
甘泗淇将军一生都在政工岗位,以至于很多的读者对他不够了解,本篇全面地介绍了他对我军的建设所付出的贡献,尤其是政治工作对军队的指导与影响。
甘泗淇将军已经离世长达半个多世纪,但是他为国家,为人民所付出的一切值得我们缅怀,因为他们无私的奉献,才有了我们今天稳定安康的生活,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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