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小野
2019年5月26日,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八十四岁的阿兰·德龙从自己女儿阿努什卡手中接过荣誉金棕榈,相当法国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可谓一生功德圆满。
他的获奖感言是:“这是我仍健在的葬礼。”
在随后几天的采访中阿兰·德龙称,“我已经活够本儿了,墓地已选好,殡葬执照已申请下来,准备随时去死!”
虽说带有些许“已是近黄昏”的苍凉,却也透着那么几分“夕阳无限好”的得意。
然而老头儿得意没几天,就被一个法国男子给告了。
此人名叫艾尔·布洛涅。2019年秋天,艾尔入禀巴黎法院,递上一纸诉状,自称阿兰·德龙的私生子,自打降生之日起,父亲从未尽过职责,五十七年间自己更没叫过一声“爸爸”。
艾尔·布洛涅(Ari Boulogne)1962年8月11日出生于法国巴黎
通过这段论述人们一下子算出,这名男子生于1962年!
而1959年至1963年间,阿兰·德龙与茜茜公主罗密·施奈德有婚约在身,公主能够允许她的王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野女人春宵一度、暗结珠胎?
这事儿到底真假?女方是谁?这位艾尔是做什么的?
再有,茜茜公主罗密,知道这事儿吗?
Ⅰ. 茜茜公主罗密·施奈德的选择性失忆
罗密·施奈德 Romy Schneider(1938年9月23日-1982年5月29日)
遍阅罗密·施奈德生平资料,你会得出个结论,这姑娘真是个讲究人。银幕上是公主,银幕下方,她的血液里依然流淌着高贵。
对于阿兰·德龙,罗密并没有上演揭批负心郎狗血大戏,虽然她太有这个资格。终其一生,她只淡然说过两句。
一次她在日记中写道——“世间没有什么比阿兰的离去更冷”;另一次则是中年时期,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某次接受采访时她感慨道:“我要收回从前说过的一些话,因为我不像过去那么傻了。”
然而你翻阅阿兰·德龙的资料越多、知道得越详细,你越感叹这个女人的隐忍和伟大。
天呐,她都承受了些什么啊!
比如阿兰·德龙这个私生子,罗密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整个法国都知道了。
老一辈法国人仍然有印象,1963年这一期的《ELLE》杂志封面,一位美丽万分仪态万千的女人,怀中抱着个婴儿。这是自打1945年创刊以来十八年里首次刊登母子版封面。
这个婴儿是谁的?孩子妈妈明明白白告诉读者,阿兰·德龙的。
登上《ELLE》杂志封面的妮可和艾尔·布洛涅
人们认得这个女人,是当时红透半边天的国际名模妮可(Nico),自打十七岁起就是香奈儿的御用模特。
此刻她穿着玫瑰红香奈儿套装,戴着昂贵的全套香奈儿珠宝,但没人相信,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香奈儿广告。
法国人民沸腾了,纷纷指责已有婚约在身的孩子父亲,未等阿兰·德龙站出来解释,一夜之间流言已经跑遍欧洲。
此时罗密·施耐德正在好莱坞拍摄《借夫记》,她不动声色,不置一词,想必当时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罗密·施奈德与杰克·西蒙主演的电影《借夫记》(Good Neighbor Sam)
然而还有什么电影比阿兰·德龙的实锤绯闻更好看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珍珠翡翠琉璃瓜!
环大西洋民众兴致高涨,嬉笑怒骂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一句话——看你阿兰·德龙怎么下这个台阶?你不是很爱公主么?你不是很有办法么?
阿兰·德龙天生就是个风流坯子,他走过的地方,并没有留下一片荒野。
然而就在这时,事态有了戏剧性的反转,令人大跌眼镜!
一位名叫让-马克·比兰库尔的法国公务员主动站出来声称,自己因为长相酷似阿兰·德龙,又经常在外国出差,所以艳福不错,窃玉偷香、朝云暮雨是最爱的勾当,经常有女人误以为他是本尊投怀送抱,比如他在纽约遇到的国际名模妮可。二人一晌贪欢,不慎有了宝宝艾尔,之后妮可与之决裂,带着宝宝回到法国。而自己也有妻室儿女,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
言下之意,国际名模妮可是个高度近视,睡错人了。
让-马克·比兰库尔 Jean-Marc Billancourt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们又将目光投向妮可,炮火纷飞的关键时刻,女方选择哑火,妮可沉默不语,人们仿佛看到背后的阿兰·德龙笑着打扫战场。
当年人们还没有验DNA这一说,阿兰·德龙远比他的法国同行伊夫·蒙当幸运得多。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伊夫·蒙当去世后,有人打上门来对他的遗孀口口声声叫嚣自己是她老公私生子,最后闹到法院,法庭不得不劳师动众将伊夫·蒙当的尸体从墓里启出来提取DNA。
最后证明子虚乌有,虚惊一场。伊夫·蒙当若泉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
伊夫·蒙当与玛丽莲·梦露合演的《让我们相爱吧》(1960年)
当年,阿兰·德龙并未在法律上追究妮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逐渐淡忘了这桩往事。
然而,阿兰·德龙可能忘了,艾尔小宝宝,是会长大的。
Ⅱ、阿兰·德龙差点被一本传记气死
小宝宝会长大,他会有思想、他会有记忆、他会说话、会写字,他会提起笔,一笔一划讲述自己的过往。
同时法国民众也逐渐注意到,这个小宝宝越长越帅,法国上至总统下至交警,没有一个公务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2004年,时年四十二岁的艾尔·布洛涅出版了一本传记——《永远不会忘记的爱》。
书中的内容全是阿兰·德龙全心全意想要忘记的往事。
传记中,艾尔提到1961年自己的名模母亲妮可在纽约著名的李·斯特拉斯伯格演艺学校学习表演,同班同学还有玛丽莲·梦露等。就在这个时间段,与生父阿兰·德龙相遇,随后二人参加了一个友人的派对,这个派对是在演员莉莉·摩尔家举办的。是夜,二人都没有离去,在莉莉·摩尔一间卧室共度春宵,于是有了他。
艾尔说,“大概我母亲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轻浮的流莺,但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纯洁的好姑娘,甚至在这之前,她还是一个处女!”
事后,阿兰·德龙并没有负起责任,反而一走了之。扔下这对母子,饱受世人歧视。
就连妮可身在德国的母亲和继父都不肯原谅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将她驱赶出家门,以至于许多年后,艾尔在写这本书时千里迢迢跑去德国向外祖母求助时吃了闭门羹!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艾尔·布洛涅(Ari Boulogne)/又名:克里斯蒂安·帕夫根(1962年8月11日出生于法国巴黎)
艾尔为了增加自己言论的可信性,甚至跑到电视台参加综艺节目,当众大吐苦水,让人们看下自己的神态、举止、气质,是否与生父阿兰·德龙如出一辙?
艾尔的一系列举动彻底激怒了阿兰·德龙,这一年老爷子六十九岁,钢火还在,以他一点亏不吃的秉性,根本不会允许艾尔这个孽种满世界四处招摇。
很快,阿兰·德龙的代理律师站了出来,他在报纸上公开发表文章抨击艾尔——“此人性格懦弱,没一点男子气概,没一点像阿兰·德龙先生。他的话无中生有无法证实。他是个骗子,所谓的气质动作相像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万没想到这位可怜的律师被艾尔一句话怼了回去——“哦?我是一个骗子?那么,我亲奶奶养了我十几年,又该怎么解释?!”
此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时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
那么,艾尔所说的这位“亲奶奶”,又是怎么一回事?
Ⅲ、艾尔奶奶、阿兰·德龙生母,到底是怎么说的?
阿兰·德龙的生身父母——法比恩·德龙(Fabien Delon)和伊迪丝(Edith)
阿兰·德龙的父亲法比恩·德龙是意大利科西嘉岛人与法国人后裔,老爷子年轻时是一个标准文艺男青年,曾经开过一家电影院。阿兰·德龙在父亲的指导下,弹得一手好钢琴,十四岁那年便得过一个钢琴奖,因此受到电影界注意,1949年出演平生第一部电影《绑架》(Le rapt)。
然而,他的父亲法比恩却嫌恶妻子伊迪丝身材走样,还没什么文化,很快二人离了。
伊迪丝与儿子阿兰·德龙
被丈夫抛弃的伊迪丝只得改嫁,她嫁给了一个什么人呢?用我们国人的话讲,一个卤肉师傅,名字叫保罗·布洛涅。
曾几何时,这个继父令阿兰·德龙成为法国演艺界笑柄,大家暗地里嘲笑:“那个屠夫的儿子啊,注定是粗俗和摆不上台面的。你想想,一个屠夫的儿子,除了熏制香肠、分辨公猪母猪肉,他还会干什么?他还能想什么?”
阿兰·德龙对这种传闻安之若素,某次,他干脆对一名记者说道:“那是啊,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屠夫。”
没人公平地站出来替他张目,这个少年自幼就是一个钢琴家,他出道时间比同期任何一位法国男演员都早、比任何男演员年龄都小。
面对同行的眼红嫉妒、明枪暗箭,阿兰·德龙逐渐将自己活成了一只箭猪。
但阿兰·德龙却十分敬重这位与自己一点血缘关系没有的继父保罗,在他蜚声影坛大红大紫之后,也没忘提携自己几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阿兰·德龙与妈妈、继父保罗·布洛涅一起
在法国民众的印象里,阿兰·德龙和妈妈很亲,母子俩不时出现在公共场合,各种典礼、各种晚会,一副血浓于水的样子。
阿兰·德龙和妈妈伊迪丝·德龙 Edith Delon(1911年4月19日-1995年5月26日)
甚至有时会带上罗密·施奈德。
1992年,就在伊迪丝去世的前三年,老太太接受过一次电视采访。
这份珍贵的录像资料至今看来依然令人动容。
当记者好不容易摸到巴黎一条穷街陋巷深处探访老人家时,不禁惊奇了,人们真没想到阿兰·德龙的妈妈会住在这样一间寒酸的房子里面。
为什么?彼时母子俩早已断绝关系,因为艾尔。
老太太先是对记者开门见山说道:“很简陋的房子,不是么?人们以为德龙给我买了一座城堡,我住在有侍从的城堡里。”
随后老太太抬起右手拉住下眼皮,这是一个欧洲传统民俗手势,意为“见鬼!”
“然后我想说的是,没有城堡我也能活!”
老太太很钢啊!那么,好端端的母子俩为何闹到此等地步?形同陌路、势同水火?
接下来,老太太坐在桌前,向记者摊开一堆杂志,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1963年,当那期惹火的《ELLE》刊出时,伊迪丝手捧杂志,立刻喜欢上这个小宝宝。
她跟丈夫保罗不约而同有个心愿,想当面亲眼看看艾尔。
于是这对老夫妻俩辗转找到妮可在巴黎的家,叩开门,向妮可说明来意,夫妻俩一走进正厅,刚刚学会走路的小艾尔蹒跚着直奔保罗,一头扑到他的怀里。
夫妻俩非常开心,感觉跟这孩子十分有缘,于是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伊迪丝说:“我们非常感动,在艾尔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儿子的影子。”
临别时,两位老人与艾尔已经难舍难分,于是向妮可提出,这个孩子能否抱回家?由夫妻俩抚养一段时间?妮可刚好有演出工作,没时间带宝宝,欣然允诺。
半年后,老俩口偷偷抚养艾尔的消息被阿兰·德龙得知,他委派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母亲、养父,提出严正警告——“必须弃养艾尔,今后不再接触妮可这对母子!否则断绝母子关系、父子关系!”
这令夫妻俩十分为难。
伊迪丝回忆,当时妮可的经济条件非常拮据,跟着一支摇滚乐队四处流浪,睡在火车站、机场、地铁通道,老人说到这里还特地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在头脑中捡选词汇,慎重评价妮可当时的落魄,“嗯,她过着波希米亚的生活……”
说得好听是诗和远方、波希米亚的生活,说白了就是个盲流。
而且老俩口发现,被妈妈带着满世界流浪的艾尔,回到自己膝下,却只吃薯条,似乎别的肉食蔬菜没吃过,甚至叫不上这些食物的名字。
面对阿兰·德龙的最后通牒,老爷子保罗·布洛涅左右为难,最后他对妻子伊迪丝说道:“我感觉你儿子可以自食其力,但是你孙子艾尔活下去比较难……”
这是老俩口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令老太太伊迪丝带有侍从的城堡化为泡影。话说看到这里小编真是心酸,人类那些质朴美好的情感从何时起泯灭殆尽?又从何时起走向浮华虚荣的不归之路?
大概现场摄影记者也有同样感慨,特地给了老人家一个近景特写。
最后的结果是,老俩口将艾尔养到十八岁成年,阿兰·德龙果然与母亲、养父断绝关系,整整十八年里没见过一面!
这也不难理解长大之后的艾尔,为何不姓德龙,而是随爷爷姓——布洛涅。
什么歌手、明星、名流、公主、王子,仗义每多屠狗辈,贫贱者最高贵。
Ⅳ. 阿兰·德龙果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么?
事实上,就我们手头现有资料来看,不论作为情人、丈夫、父亲、演员、艺术家,阿兰·德龙都是一个情感充沛、浪漫多情的标准法国男子。
滥情是有的,无情倒未必!
罗密·施奈德的儿子大卫·迈恩意外夭折后,阿兰·德龙日夜陪伴在罗密身边,须臾不离左右,一手操办了丧事。
1982年5月29日,罗密·施奈德因心脏病发作去世后,阿兰·德龙守在她的棺材旁三天三夜,最后拍下一张遗照,至今仍保存在他的钱夹里。葬礼上,阿兰·德龙深情朗读了一份悼词——《别了,我的布娃娃》,情真意切,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同时,阿兰·德龙还是一位好父亲,对婚内生子安东尼·德龙异常宠爱。大概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阿兰·德龙屈膝下跪、低下高傲的头颅,只有这个叫安东尼的小家伙。
许多年后,阿兰·德龙承认,自己当年大老远跑去西班牙拍的那部爆米花电影《佐罗》,真正目的是为了哄儿子开心,尽管那一年安东尼已经十一岁,是个大孩子了。
即使是安东尼妈妈,娜塔丽·德龙,一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人,虽然二人最后分道扬镳,但阿兰·德龙依然尽职尽责,赡养费分文不少,一直供她到老、到死。
阿兰·德龙与妻子娜塔丽·德龙
前段时间有位记者登门拜望,二人聊得十分投缘,阿兰·德龙一时兴起,罕见地敞开心扉,将记者请进自己的私人领地,一座小型家庭展览馆。
这里保存着阿兰·德龙名下的一些私人藏品、一些他最为珍视的记忆。
记者先是看到大量的罗密·施奈德照片、图册、杂志,及一些丝巾衣物等私人物品。
接下来墙上的一只相框,令记者分外惊讶。
画面上,那个身姿婀娜、长腿酥胸的美女,正是阿兰·德龙的前妻娜塔丽·德龙。曾经,她出轨阿兰·德龙保镖马科维奇,酿成轰动世界的杀人惨案,马科维奇诡异地死在巴黎郊区一片垃圾场。阿兰·德龙一时间百喙莫辩,最后险些被打入死牢!
即使是这样累家累室的夺命仙妻,依然在阿兰·德龙心目中葆有一席之地。她依然是他的女神。
而同样美艳万分、同样名模出身的妮可,为何被阿兰·德龙恨之入骨,在他的记忆里挫骨扬灰、渣都不剩?
Ⅴ. 诗和远方,一位女文青的单程车票
阿兰·德龙恨妮可恨到什么程度?
1995年6月30日,阿兰·德龙的母亲伊迪丝去世。在老人家的葬礼上,阿兰·德龙第一次见到艾尔,立刻调转视线,强迫自己将眼睛望向别处。
这一年艾尔已经三十三岁!
三十三年里他头一次见到生身父亲,而这位父亲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全程一句交流没有,哪怕是一句问候、一个手势。
这令小伙子伤心到极点。
让我们再来看看小伙子的妈妈妮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1938年10月16日,妮可出生在德国科隆,比阿兰·德龙小三岁。因为战争缘故,全家漂泊在柏林。她童年时代的烟花就是柏林上空漫天的战火。
若说阿兰·德龙的正牌妻室娜塔丽,与妮可比起来,无非是一介野模。
妮可一出道即巅峰,十七岁成为香奈儿签约模特,很快又成为迪奥代言人。
1961年,当阿兰·德龙跑到美国与妮可拍摄《阳光灿烂》时,纽约街头到处都是妮可巨幅广告牌。那时的她,面孔甜美,身材曼妙,职业光鲜,名字无须备注。
对于她与阿兰·德龙的绯闻,欧美文艺界普遍的情绪是——妮可怎么会看上他?
他配不上妮可,在她眼里,他太粗俗了,嗯哼,一个屠夫的儿子。
妮可当时很有可能是嫌恶阿兰·德龙的,因为她很快爱上了来头更大的安迪·沃霍尔。
安迪·沃霍尔,先锋艺术家!时下年轻人再熟悉不过,他有一句名言比较经典——“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能在十五分钟之内出名。”
不晓得妮可后来抱着孩子登上《ELLE》封面,是否受此观点影响,我们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安迪·沃霍尔的影响下,她从一个美艳的女模特,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女文青!一个法国版大野洋子!
毕竟那个时代流行“垮掉的一代”,年轻人基本“在路上”,妮可也想赶这个时髦!
通常文青都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妮可也是当仁不让。她自己主动向媒体爆料,他的德国籍父亲二战时在法国一条山路上行军,不小心被美军狙击手击中头部。父亲当场没死,大概是子弹在大脑小脑之间滞留,德军上司不确定他是否能被救活,所以当场一枪爆头,人道毁灭!
妮可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热衷哥特妆的原因,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被当成射击目标。
老实说这样的段子后来我在吴宇森的电影《变脸》里见过,可那是电影。
这番话在现代人看来颇有些牵强,怎么什么事都要扯上童年阴影?
“童年阴影”啥时成了软猬甲、啥时又成了胡作妄为的通行证?在“童年阴影”这个词汇没被发明之前,人类千百年来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但是在那个逆风千里的时代,这样一席话却备受追捧!人们纷纷献上一鞠同情之泪。
妮可立刻红了,爆红!这次是作为摇滚歌手红透半边天。
香奈儿模特太老土了,太落伍了,太微不足道了。
作为歌手,一个文青,妮可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举个例子,不晓得大家现实生活中是否参加过这样的饭局,一大张桌子,四周坐满文艺青年,东道主开始热心介绍,这位是大作家,他的生平作品是……那位是大音乐家,他的代表作是……这个呀,是舞蹈家,哪个著名的堂会就是她跳得……
等东道主介绍一圈,饭菜早凉了。这时候你会万分腻歪,真正的艺术家是拿作品说话的,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备注。
我根本不关心他们写过什么唱过什么,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桌子正中间那尾大鲤鱼,到底是红烧的、还是清蒸的?因为那条鲤鱼带给我的口腹之欢,远远超过这些文艺青年带给我的艺术享受(话说真没享受过,也没听说过)。
妮可就是这样一种文艺女青年,显然,她并没有扎扎实实钻研业务,只想凭空通过一个逆风千里的姿态扬名立万、重新分配社会资源。呵呵,怎么可能?
别说创作什么彪炳史册的音乐作品,就连日常三餐都无以为继。
据阿兰·德龙母亲回忆说,妮可长年在外漂着,曾经长达两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突然某天,她出现在伊迪丝家里,两手空空,没给老人带来一件礼物。
为了保住妮可被弃养的儿子,两位老人被阿兰·德龙弃养,然而妮可看作理所当然,没有一丝感恩之心、没有一份回报就算了,就连她带给儿子艾尔的礼物都让人瞠目结舌。
“她两年没出现了,你猜她给艾尔带来了什么?”伊迪丝让记者猜,记者摇头,老人笔划道:“一个桔子,你信么?我和丈夫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即使是这样,老人家最后还是补充道,她是个漂亮的姑娘,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姑娘。
可见老太太真是个厚道人。
老太太没有提到的一件事是,某次妮可归来,看到成年之后的艾尔,塞他手上不是桔子了,这次她进步了,那是一包某某因。
彼时她已浑身针眼,半人半鬼。
老人家还算幸运,她还没看到妮可倒霉的经纪人艾伦·怀斯。
这位经纪人看妮可可怜,年华老去容颜已改,好心好意收留她,某次妮可在乘车途中突然掏出一把刀,架在前排座位艾伦脖子上,口口声声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车人吓坏了,乱作一团,车子偏离了山路,冲上对面一座小小的山丘。
按理说,作为边缘人物,乐队成员理应认可妮可吧?
其实才不,她在那里神憎鬼厌。
许多年后,乐队键盘手詹姆斯·杨回忆妮可,印象最深的是,当她第一次敲开他家门时,他还不认识她。妮可跟个鬼似地站在门前,木然说道:“能不能借我用下洗手间?”说罢没等主人同意,径直走入,一头扎进洗手间,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
詹姆斯·杨问身边旁人,“这人是谁啊?”
那人说道,“是妮可啊,以前的名模,现在的摇滚乐手。”
詹姆斯·杨恍然大悟,“哦,是她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在洗手间里呆上半个小时了。”
作为一介“风云人物”、一个摇滚女歌手,在同行眼里,最深刻的印象也就无非如此了——“她在洗手间里呆了半个小时”。
还有一次詹姆斯·杨差点动了杀她的念头。
某次二人在机场过海关,正跟着队伍前行,忧心忡忡的妮可突然从包里抓出一堆东西塞进詹姆斯手中,他顿时呆住了——“前面就是海关边检,三米开外的我,手里举着一堆注射器。”
最后队友们评价她说:“她太坏了,她是如此的自我,根本不像一个女人……”
呵呵,很有意思,被摇滚界人士批评“太过自我”。
Ⅵ. 妮可后来是怎么死的?
妮可/ 原名:克里斯塔·帕夫根(1938年10月16日-1988年7月18日)
妮可死得非常突然,还没活过五十岁!还没活过老太太伊迪丝。
1988年7月17日,一个曼妙夏日,五十岁的妮可与儿子艾尔一起度假,二人在西班牙伊比沙岛一起悠悠骑着自行车进行环岛游。
途中妮可心脏病突然发作,一头栽倒在路上,她的头被撞出一道口子,当场昏迷不醒。
艾尔和路过的好心人一起将她送入医院,医生诊断之后说,这是中暑,留院卧床休息两天就好了。
然而可怜的妮可“休息”到凌晨两点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她死后,尸检报告显示,当时妮可摔倒在路面,导致颅内出血,然而被医生误诊,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
妮可仿佛事先有预感,长期堕落糜烂的生活早已腐蚀了她的身体,数月前她曾写给伊迪丝老太太一封信,希望她照顾自己的儿子艾尔。一个五十岁的女人,拜托一位七十七岁的老人,照顾她二十六岁的儿子。
至此,她的人生画出了大大的“The End”,她终于获得了她想要的自由,一个人绝对的自由唯有死亡。
一个马马虎虎对待人生、对待事业、对待家庭的人,遇到了马马虎虎学艺不精的医生,最终客死他乡。
妮可若地下有灵,不知有何感悟?作何感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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