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山区旅行时,远远就看见一串串指头般大小的紫红色果实挂在树枝,还以为是鲜翠欲滴的葡萄,旁边两三只小松鼠正在取食,忙得不亦乐乎。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1)

南宁青秀山上,又发现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黄色果实,犹如一串串龙眼从树梢一直下垂到树干,好似玛瑙又像珊瑚念珠,真想上前摘一颗吃。

中越边界徒步时,又在林间见到一株,这次见到的树高大挺拔,树干和老杈上挂满了一串串紫色果实。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2)

后来,查阅了《中国植物志》才明白,这种一串串玲珑小巧的水果,不是“酸酸甜甜总是我”的葡萄,也不是“甜到忧伤”的龙眼,而是一种北京上海等大都市里很难见到的水果——木奶果。

01木奶果是种“相当正直”的水果,真的没“奶”,也没有奶味

木奶果,光听名字,还真能让一些人到中年的油腻男浮想联翩……就连没吃过这种果子的女人,一听这名字多会想到,这种果是不是有奶味?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3)

这也怪不得大家,与牛奶果、羊奶果、乳木果、奶油果一样,一不注意,就会被木奶果中的“奶”字给带到沟里。

然而,人家其实是一种“相当正直”的水果,真的不出“奶”,也没奶味。之所以被植物学家取名为木奶果,主要是因为木奶果的树干上时不时会冒出一种白色的树乳而得名的。

不仅中文名有趣,木奶果的拉丁名Baccaurea ramiflora也十分形象生动。

其属名Baccaurea是由bacca(浆果) aureus(金黄色的)两个部分组成,意思是金黄色浆果,而种加词ramiflora指“枝上生花的”,说的是木奶果的特性——老枝上开花结果。

02燃情果、红恋果、骂肥果、火焰果……哪个俗名更有趣?

木奶果的名儿,每个地方的叫法各不一样。

广西的取名比较土点,不过也蛮有趣。在南宁壮语中,木奶果发音近似“mak fai”,当地人便照着发音称它为“骂肥果”。传到了崇左,大家认为“骂”字不好听,就改成了“马肥”。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4)

靖西土话称木奶果为火果、火焰果,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地种的木奶果多为粉红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把燃烧的火焰。至于防城港叫“木籁果”,龙州称麦穗,浦北叫木荔枝,翻遍了当地植物志,也没找到一种合理的解释。

云南人更讲情调,取个名字都那么有风情。据说年轻人恋爱前吃了木奶果,对方就会爱上自己,所以德宏芒市叫“燃情果”;又传说九龙女和红彝部落王子在龙潭谈恋爱时吃的水果,也被彝族人亲切的称为“红恋果”;因为木奶果红得像恋爱时姑娘的脸庞,屏边人称之为“红脸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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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宏人直来直去,木奶果以往生长在江边的悬崖上,大伙想都没想直接叫“江边果”;因果实裂开后呈三瓣状,西双版纳俗称三丫果、三桠果、蒜瓣果。

海南人比较实在,喜欢根据木奶果的长相特征来命名。三亚唤其山豆,保亭叫白皮,东方叫山萝葡,儋县却喊它野黄皮树。

03山果之王,蚊虫不敢近身,夏天适合树下纳凉聊天

木奶果被誉为“山果之王”,先是被科学家分到大戟科木,后来又被划到新成立的叶下珠科,它也毫无怨言。不过,从它的外表特征来看,木奶果的确不应放在大戟科,更适合在叶下珠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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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木奶果喜阴耐旱,在热带与亚热带森林中,是一种典型的中下层森林。多数在5米左右,中国最高才18米,胸径最大也就半米左右,不过得长上两三百年。

叶子十分茂密,而且蚊虫不敢近身,它成为当地村民的乘凉树。西双版纳有些村民在房前屋后都要种上几棵,一到夏天,人们在树下纳凉聊天时,根本不用担心蚊子飞来,也不必担心树上的虫子掉入衣中,弄得骚痒难耐。

全世界,木奶果目前也就近80种,全球植物物种库中有记录的约20多种,我国野生的3种,目前引进有红锥木奶果、白玉木奶果、大果木奶果、香木奶果、披针叶木奶果、小花木奶果与橘红木奶果等8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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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奶果与木菠萝一样,主要分布在泰国、缅甸、越南、柬埔寨、老挝与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地区,不过奇怪的是,就连尼泊尔与不丹等南亚国家也有少量分布。

在中国,以前多以野生的身份分布在南方山谷密林中。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广西、云南、广东与海南才开始批量种植。如今,广西靖西、那坡与龙州已初具规模,海南万宁也有10年的种植历史,云南普洱、临沧和西双版纳也开始在田间地头零星栽培。

04木奶果“夫妻分居”,“老公”率先开花,几天后“老婆”才跟着开花

木奶果雌雄异株,“夫妻分居”。雌株开花结果,雄株一般只开花不结果,但也有少数花谢后长小果,不过果子长不大,很快就会脱落掉到地上。

见到木奶果,很多人不分“男女”,其实,要想辨别“男女”也不难,木奶果雄株顶芽的长度与最大直径都显著大于雌株。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8)

木奶果开花的过程比别的植物更有趣。过完年,雄株迎着春风率先开花,整个树干上开满小花,一串一串的,花序与花朵呈淡淡的棕黄色,花序长达15厘米,花期很长,约30天;一周后,雌株跟着开花,花序花朵较大,呈暗红色,花序长达30厘米,花期仅20天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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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夫妻分居”,它们也只好依靠蜜蜂等小昆虫来授粉。你可知道,蜜蜂也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木奶果只能投其所好,产生许多花蜜,如此一来,树下的昆虫,天上的蜜蜂,都争先恐后地趴在雄蕊上面吸食花蜜,花粉自然而然就粘在蜜蜂的身上,当蜜蜂飞到雌蕊上时,花粉就传到了雌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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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果然地道》的主笔去过四五个植物园,只见挂满果的“老婆”,却没有看见过“老公”,那它们的“老公”到底藏在哪里呢,四处找了找,都没找到。按理,雄株一定藏在不超过500米的地方,不然,它们没法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05看似黄皮果,剥开如山竹,果肉像龙眼,吃似杨梅

木奶果与菠萝蜜、铁西瓜、水东哥、火烧花、嘉宝果、大果榕、聚果榕、可可以及叉叶木一样,属于老茎开花、老茎结果的植物。

每年6月到9月底,木奶果陆续成熟(海南要早一个月左右),在老茎上直接挂果。奶头状的果实从茎杆上长出,一串一串的,非常密集,简直颠覆了植物的生长规律。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11)

木奶果外形近似浆果状,近看像黄皮果,剥开如山竹,果肉似龙眼,闻起来有股猕猴桃的香味。其个头不大,只比拇指稍大一些,直径1.5-2厘米,单果平均重约5克。

未成熟时,果为淡绿色;成熟初期,果皮变为橙黄色;完全成熟后,多呈紫红色,也有一些红色、粉红色、黄色、白色、紫色与绿色品种。

长在树干上的冰糖黄皮果(木奶果看似黄皮)(12)

果肉更是让人惊艳。掰开后,果肉是一瓣一瓣的,一般3瓣,偶尔有个别果子只有2瓣,很像大蒜的蒜瓣。果肉半透明,肥嫩多汁,有乳白色、粉红色、橙色、紫色,甚至还有蓝色。据说广西引进了蓝颜木奶果,成熟时果肉闪烁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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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吃一颗木奶果,就像开盲盒一样,只有当你打开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自己吃到的是什么颜色的果。

木奶果营养还是很丰富的,它不仅含有维生素、脂肪、纤维素等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和矿物质,还有多种氨基酸。

实验数据说明一切。木奶果的含水量约为84.7%,碳水化合物高达86.14%,但可食率只有49.2%;维生素C和钙的含量非常的高,维生素C为1.57 mg/100 g,远远高于很多其它水果;此外,脂肪为0.06%,粗蛋白5.43%,纤维为0.29%,可滴定酸为1.99%,总糖为11.87%。

06老茎开花,老茎结果,原来是为了获得更多昆虫授粉,争夺更多的阳光

植物一般都是花开在嫩枝上,果实也长在嫩枝上,平常很少见到树干上开花和挂果的植物。不过,这木奶果就很特别,果实不爱结在嫩枝上,偏偏长在树干上,而且是长在老茎上,这看上去似乎有点违背常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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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家很合理。木奶果虽然不属于榕属植物,但也是一种典型的茎花、茎果植物。当然,木奶果之所以老茎开花结果,与热带雨林特殊的环境直接有关,是其在大自然中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后的一种自然选择,也是植物进化的高级方向:

其一,为了适应生境条件,以获得更多昆虫授粉。雨林中植被茂密,“大块头”的乔木很多,中层和上层乔木一般有30-40米高,而昆虫的活动范围大多在10米以下的下层乔木层中。

为了适应昆虫传粉,木奶果只好走“基层路线”,在树木中下部的枝干或茎干上开花结果,花朵更容易被昆虫发现和光顾。

其二,处于中、下层的木奶果容易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住阳光,木奶果不能与上层植物直接争夺阳光,只好放下身段,让果结在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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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新枝条养分累积得不多,如果嫩枝挂果太多,营养就供不上,结的果就会自然脱落。

其四,雨林中雨水和风较多,新枝最容易被风雨折断,而在老茎上开花结果,可以躲过狂风暴雨的袭击,有利于繁衍后代。

其五,木奶果的果实多,纤细的枝条很难承受这个重量,而粗壮的树干才能承受果实的重压。

综上五点可见,木奶果老茎开花结果,就是其在进化中逐渐适应生活环境而形成的生物现象。但也有学者认为,这是一种原始进化现象,落后于现代植物的进化程度。

07可生吃,可做成酒酿吃,也可醮点盐巴吃,还能做成果宴

木奶果原本曾隶属大戟科,而大戟科多是有毒植物,像巴豆、狼毒、金刚篡、大戟与蓖麻等等,但木奶果却不一样,它不仅没有毒,还富含营养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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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奶果可生吃。剥开果皮后,里面并没有“奶”,果肉像龙眼一样,肉质细嫩润滑;表层是一种清香的甜,舌头一舔,吸去了表层的肉,甜甜的馨香;靠近果核是一阵酸,一种令人愉快的酸味。

《果然地道》试着吃了几颗,吃起来的感觉与杨梅相似,飘出一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又有点李子的味道,不过没有李子那么酸。炎热的夏天,吃上一颗木奶果,过后还真难忘!

南宁壮族“老表”的吃法还比较独特,他们常常用盐与辣椒粉等佐料一起拌拢舂吃,年轻人不想麻烦,直接就醮点盐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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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城港的瑶族老乡还摘来酿酒。他们经常把木奶果与糯米混在一起发酵,做成酒酿吃,芳香四溢。

但靖西人却用米酒泡木奶果。三个月后酸甜可口,喝多一点也不醉,就连女人也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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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人更会吃。把木奶果做成果宴。果宴上的每道菜里都有木奶果,有的放木奶果到菜里直接炒,味道酸溜又回甘,也有的菜只用木奶果作点缀,却也很吸眼球。

08市场很难见到,到了北方被卖出天价,吃得起的是土豪

尽管木奶果风味好,但很多人连见都没见过,更谈不上吃了。市场也很难见到,到了北方被卖出100-300元的天价,吃得起的也只能是土豪了。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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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尽管木奶果对生境的要求并不高,但它可食用率较低,仅仅49%左右,还不到一半。就是说,吃木奶果时,吃一半扔一半。

第二,木奶果保质期非常短,不耐储藏,摘下不到3天就坏了,在夏天常温下保鲜期只有48个小时左右,这么短的保鲜期,只能就近拿到街上卖,运往外地卖成为一大难题。

当然,在5-12℃的条件下,木奶果的储藏期能坚持10天左右,但低温储运会大大增加成本。

第三,还有就是,木奶果雌雄分株,大小年现象十分严重,大年疯狂结果,小年果实极少,产量很不稳定,果农不愿意大面积种植。

在这样的条件下,远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消费者,就很少有人能吃到木奶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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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中国植物志、广西植物志、云南植物志、西北植物学报、热带作物学报、中国南方果树、热带林业、热带农业科学、中国热带农业、云南植物研究、广西植物、现代农业科技、广西农学报、园林、生态学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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