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当一把手,满足的是虚荣心和支配欲。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够酸爽;每天一群人围在身边唱赞歌,够舒坦。这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心理需求,和人品无关。
宋襄公的人品就很好。别看六一君讲他的时候口气稍显戏谑,其实纯从为人角度来说,他还是值得敬佩的,这人绝对是个谦谦君子。
宋襄公是他爹第二个儿子,在他前面有个哥哥,叫目夷,也叫子鱼,是宋桓公一个身份不高的妃子所生,这叫庶出。而宋襄公他妈是宋桓公的正室。所以他是嫡出,是嫡长子。按照那时候的习俗,嫡长子接班继位,理所应当。但风度翩翩的宋襄公认为既然有大哥,不管是嫡是庶,都应该大哥先来。大哥目夷也挺有样,觉得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坚决不接受。哥俩互相谦让的急赤白脸,最后目夷跑到别的国家去了,宋襄公这才长叹一声,无奈地接了班。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夷请回来,任为上卿,做啥事都要先问问目夷的意见。
目夷也是个贤人,给宋襄公提了不少好建议。刚开始的时候宋襄公对目夷言听计从,但自从帮齐国平事之后他就有点膨胀了,动了当霸主的心思。公元前639年,宋襄公准备实施霸主第一步-----会盟诸侯。目夷劝他:“小国争盟,祸也。”巴掌大的国家你装啥13啊。宋襄公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肯听目夷的意见。
前639年春,会议如期召开。会上宋襄公以老大自居,让楚国割让几个附属国给他。楚国当时的国君是楚成王,这人是个政坛老流氓,工于心计,对宋襄公提出的荒唐要求,心里生气,表面上却满口应承。宋襄公志得意满,在他眼里,本次大会在和谐有序的氛围中进行,取得了圆满成功。
同年秋,宋襄公又一次会盟,准备落实转让附属国的事。这次楚成王有备而来,暗中带了军队战车。宋襄公是君子啊,没那心眼,根本没带军队。其实来之前目夷就觉得事儿不好,劝他带军队,宋襄公说我定的规矩不带军队,自己哪能不遵守约定呢?结果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到那就被楚成王来个五花大绑。这下把宋襄公干蒙了,涨红了脸,指着楚成王一顿叽叽歪歪:读书人的事…君子固穷…,看着满脑门子青筋的宋襄公,楚成王露出流氓惯有的笑容,说了一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是蛮夷。
宋襄公被楚成王关押了一个秋天。铁窗外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无边秋色让他心里发凉。好在楚成王迫于国际舆论压力,入冬前放了宋襄公,他才捡回一条命。楚成王也省了一户取暖费,当然,淮河以南冬天好像不取暖,六一君读大学在淮南,宿舍冬天没有暖气,那叫一个寒冷。
宋襄公捡回一条命,惊魂未定却不忘初心。第二年举兵讨伐郑国。郑国自打郑庄公死后日益羸弱,那时已经拜了楚国为大哥。小弟挨打,大哥自然会出头,楚国发兵援郑,走到泓水,和宋军迎面相遇。历史上最沦为笑柄的战役来了。
楚军来了得渡河,目夷说:趁他们渡河的时候赶紧打,他们人多,过来咱就够呛。宋襄公摇头,那岂是君子所为?楚军渡过河,还没来得及列阵,目夷又说:趁他们阵脚不稳,赶紧打。宋襄公又摇头,急个啥?等人家站好了嘛!等楚军好整以暇地列好阵,宋襄公才下令冲锋,结果没几下被楚军杀得大败,宋军折损过半,宋襄公大腿挨了一箭,伤口深可见骨,在将士们的拼死保护下逃回了宋国。这就是著名的泓水之战。
泓水之战第二年,宋襄公腿伤复发,不治而亡。霸业未成身先死,只留清白在人间。死之前他做了唯一一件有史料记载的为宋国人民谋福利的好事:在晋文公重耳流亡到宋国的时候,送给重耳四十匹好马。五年后,楚国攻打宋国,宋国告急,晋文公念当年宋襄公赠马之恩,派大将先轸出兵救宋,才解了宋国的亡国之危。
经常有人和六一君说,某某领导其实是个好人。六一君在此做出回应,宋襄公的例子告诉我们:好人不一定是好领导。他的君子信条极有可能成为挥向自己人脖颈的利剑,就像泓水之战中那些死去的宋国军士,那中间有多少人做了宋襄公所谓的高尚道德下的殉葬者。朋友才需要品质,领导,需要的是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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