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的春天,东方欲晓,雄狮将醒,北京城内炮声隆隆,新时代的光线与声音穿墙入户,抵达暗沉沉的王府之内。

“遮住,快遮住!”醇亲王载沣挥舞着双手,指挥子女们用厚实的棉被遮住窗户,但他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历史的潮流正滚滚向前,末代皇族的命运,将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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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爱新觉罗的悲怆

1902年,19岁的载沣被太后慈禧指婚,新娘是苏完瓜尔佳氏幼兰,她是军机大臣荣禄的千金,慈禧中意的养女。尽管载沣已有中意的姑娘,缔结了婚约准备迎娶,但他丝毫不敢反抗慈禧的旨意。

载沣拥有清王朝最为尊贵的姓氏:爱新觉罗,他是道光帝的皇孙,是光绪帝的皇弟,是宣统帝的生父,他本人则承袭了父亲醇亲王的身份,拥有奢华的王府和无边的权势,但即便这样,他的婚姻也是不能自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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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整个清政府的江山都悬于他人之手,帝国主义气焰嚣张来势汹汹,就在前一年,近代史上最为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签订,这个古老的王朝,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秋天丹桂飘香,载沣将幼兰娶为嫡福晋,之后幼兰生下一个粉装玉琢的男婴,取名爱新觉罗溥仪,新生命的到来给沉闷的王府带来很多欢乐,所有人视他如珍如宝。但好景不长,慈禧择中了这个孩子继承皇统,要将他带回宫中养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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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来王府宣旨时,载沣的母亲刘佳氏听完就晕了过去,幼兰和溥仪哭得撕心裂肺,母子不愿生生别离,但载沣只能默然站立一旁,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

载沣成了清史上第二个摄政王,另一个是的多尔衮。如果说多尔衮带来了大清开国的荣光,那么载沣只能见证这个王朝的覆灭,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3岁的儿子被抱上皇帝的龙椅,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布。

作为父亲,载沣心里有着巨大的希冀,他希望儿子能尽快成长,成为一个担当有魄力的帝王,挽狂澜于既倒,重振爱新觉罗的荣光。但溥仪太瘦小太年幼了,根本坐不住也坐不稳他的宝座,而时代的车轮,正发出震耳欲鸣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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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乱世浮沉,末代皇帝

1911年,大革命风起云涌,紫禁城人心惶惶。老奸巨滑、两面三刀的袁世凯,正卖弄心机四方周旋为己谋利,无能为力的摄政王载沣,只好拱手让出手中的权力,回到王府徒自叹息。

这一年,载沣28岁,他悲哀地想到,儿子的皇位可能保不住了。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眼泪汪汪的隆裕太后,递给袁世凯一张逊位文件,溥仪结束了三年的小皇帝生涯。但他不知道,余生他还有两次当皇帝的机会,而他也将是整个封建历史上最后一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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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张勋复辟,匆匆12天,溥仪在金銮殿的帝座上游走一圈,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载沣摇头长叹,仿佛他早知此事将以闹剧收场。

回府之后,载沣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争权,不夺势,安安静静地看书听戏,王府就像一个壳,他深深地把自己藏在里面,不希望和外面的世界再打交道。

1921年,因为溥仪顶撞了端康太妃,太妃恼怒之下,将溥仪的母亲和祖母喊去跪着听教训,心高气傲的幼兰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又或是对没落的王府命运感到绝望,回去后,她抱了抱几个孩子,就一个人在卧房吞鸦片自尽了。

载沣没敢立即告诉溥仪他母亲的真实死因,怕他惹出更大的是非。

1924年,18岁的溥仪被赶出紫禁城,他跟外国人打交道频繁,看起来很洋派,他穿最考究的英国料子西服,袖扣、领带针、戒指都缀着大颗钻石,他有很多副德国眼镜,抹着古龙香水,身边跟着皇后婉容和皇妃文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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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性格刚烈的文绣登报与溥仪离婚,无论作为皇帝还是丈夫,这件事都让溥仪深感颜面扫地,尤其是文绣信中提到的:“事帝九年,未蒙一幸”,更让世人对溥仪的身体状况产生诸多揣测。1932年,他索性破罐破摔,做了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

这显然是溥仪人生中的政治污点,但他并不是眷恋皇位与权势,在乱世之中,他只想苟活下去,顾不上其它念头。后来他又娶了两个女人封为贵人,婚后一个离奇死亡,另一个和文绣一样与他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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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战败后,溥仪再度退位,他被押解至苏联,新中国成立后又被押回国内,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接受改造。悲哀的末代皇帝,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人生归宿。

3 来生莫在帝王家

在溥仪被命运裹挟着无力挣扎的时候,他的父亲载沣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战事渐紧,王府保不住了。

这座华贵庄严的醇亲王府,是爱新觉罗氏最后的体面,他们是清末最有权势的家族,王府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安全的庇护,载沣想方设法想守住它。

他听人说有政策兴办教育可以保留资产,马上用府里的空房子办起私立小学,外面炮火轰天,载沣让子女用棉被堵住门窗,他感到害怕,却不知如何应对。

除了溥仪,载沣还有两个儿子溥杰、溥任,及七个女儿,人称王府七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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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格韫瑛是溥仪的第一个妹妹,她出生那年,慈禧与光绪驾崩,哥哥进宫当了皇帝。

韫瑛身份尊贵,如花似玉又知书达理,17岁嫁给了婉容的弟弟润良,不幸患上急性阑尾炎,这原本只要动个小手术就能治愈,但身为皇族的载沣一家拒绝看西医,害得韫瑛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因为溥仪生育无望,日本人没有威逼他娶日本妻子,却强制他的弟弟溥杰接受一桩婚事,娶有日本皇室血统的贵族之女嵯峨浩为妻。

日本人打着兄终弟及的算盘,指望将来嵯峨浩生下儿子,溥仪传位溥杰,再由这个孩子代表日本接管中华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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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嵯峨浩并没有被利用,她真心地爱上了自己的丈夫溥杰,与他患难与共,生死不弃。而新中国的成立,更是一举粉碎了日本的痴心妄想。

而北京城的王府也到底没有保住,载沣以90万斤小米的价格将其卖出,合家搬迁。老迈的醇亲王向子女们交待:以后不要再向他跪拜请安了。

小格格韫欢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父亲,她感受了他的变化,于是鼓起勇气,告诉父亲自己想嫁给一个平民,一个毫无贵族血脉的汉人后代。

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载沣终究是妥协了。1950年,载沣让小儿子溥任代表自己出席了这场婚礼,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衰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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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载沣让溥任在家支起菊花火锅,这是以前清宫盛行的饮食,将各种名贵食材入锅,铺上一层白菊花瓣,花香浸透肉香,美味且祛寒。载沣喊了弟弟,昔日的贝勒爷载涛过来同吃火锅,两人面对紫禁城的方向边吃边吃感慨万千,第二年的2月,载沣病逝了。

1959年,一直在改造的溥仪得到特赦,53岁的他终于获得自由了,可天大地大,做过三回皇帝的他竟然没有一个落脚之处,只得暂住五妹金韫馨家,五妹夫带溥仪去办理户口,派出所的工作人员问他的姓氏,他说:爱新觉罗。

他的皇后婉容已经死去,尸骨不知葬在后方。他住过的宫殿,只能旅游者的身份再去参观。他的兄弟姐妹们散落各处,历尽了生活坎坷辛酸,这个清末最有权势的家族,隐没于历史的风烟之中,消失在时间的暗影里。

清末地主真实生活(90万斤小米卖掉王府)(11)

溥仪后来获得了北京植物园管理员的工作,并在1962年与医院的护士李淑贤结婚,抛却显赫的身份,他终于活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这是他一直希冀与期盼的,现世安稳,平淡温暖。如果命运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再不想生于帝王家。

作者: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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