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首尔。
恩熙正上初二,她的父母开了家年糕店,偶尔她和姐姐哥哥会去帮忙,晚上工作完毕,他们会集体在客厅数钱。
在学校,她是学渣,上课画画,被老师提问后不会念单词,下课了还被同学议论她将来没前途。有一次课堂上,老师给全班每个人发了纸条,让他们写下班里混混的名字,结果她高票当选。课上,老师领着喊口号“我不去练歌房,我去首尔大学”,她只是觉得没劲。对她来说,学校里唯一的乐趣是恋爱,放学后和男朋友一起回家,一路上说幼稚的话来表达爱意。
在家里,哥哥经常打她,而她在吃饭时跟母亲告状,母亲却只是交代不要打架。她看着姐姐,两人沉默不语,因为她们已经对母亲这种没用的建议习以为常了。同样在饭桌上,掌握话语权的父亲,教导儿子对同学好点,以当上会长,必要时可以给钱让儿子请同学吃汉堡。在儿子要考高中时,父亲让母亲多多照顾儿子,让儿子考个好高中,然后去首尔大学。
上高中的姐姐谈恋爱,她经常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姐打掩护,晚上还得帮她和她男友回家。有一次父母因为大姐的夜不归宿吵架,相互指责对方教育子女的失职,气头上的母亲把父亲出轨一事抖落了出来,父亲想上手,母亲情急之下拿电灯误伤了父亲。而第二天,父母却好像昨晚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有一次,在父亲批评长女不务正业时,舅舅半夜到访,说因为自己上高中而导致妹妹(女主母亲)没学上,自己最后不怎么成功,而妹妹明明很聪明。母亲有过对上学的渴望,有一次,母亲说班主任告诉了她女儿被评为班里混混的事,并眼含憧憬地跟背后给她贴膏药的恩熙说她要努力,大学的时候把书放在胸前走路。而母亲,在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准确来说,这个家里的女人都没有声音,在饭桌上,姐姐总不说话,摆出一副悲怨的神情,母亲总对孩子间的争端和稀泥,并接受父亲提出的各种事项,恩熙自己则总得不到倾听。
恩熙和好朋友智淑上同一个汉语课外班,但不同校。她们上课不专心,经常在本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写着闲聊。直到遇到了一个新的汉语老师,她抽烟,首尔大学休学中,且休学很久了。老师让自我介绍,恩熙在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后,开始犹豫下面说些什么,然后说自己喜欢画漫画。老师的反应很积极,说自己也喜欢漫画。下课离开时,恩熙特地停下来跟老师说了再见。
老师体型瘦削单薄,衣着简单干练,喜欢穿纯色暗色调。上汉语课,老师焚了香,在黑板上书“交友篇: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认识的人很多,真正了解自己的又有多少呢?)
放学路上,恩熙和自己的男朋友志源试着接吻,回家后躺房间发春。哥哥发现她谈恋爱,让她听完自己训话后关上他的门,她不关,便被哥哥暴打。
上完汉语课,恩熙和带着口罩来掩盖自己脸上淤青的好朋友谈起了哥哥打人的招式之多,恩熙说自己想自杀,并留遗书说是哥哥逼她的,让她哥哥后悔。
恩熙和好朋友蹦迪的时候遇到了同校学妹宥利,学妹说早就注意到了学姐,想和她们交朋友,然后让恩熙把名字和BP机号码写到她手上,学妹的手碰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被写完了才按捺不住满心欢喜而羞涩地笑了。后来的一天,学妹等着她放学,送了玫瑰,说是因为送的录音没被学姐回复,所以才过来送花,然后她们约定周末一起出去。周末和学妹唱完KTV回家的路上,学妹先伸手,恩熙的手便迎了上去,直到遇到前两天还和另一个女生很亲密的男友,两人的手才松开。学妹以为她和恩熙两个人“不是朋友”,男朋友以为她是“后辈/学妹”,而恩熙没更正她们的关系。然后,恩熙跟着男友走了。
恩熙和好朋友在蹦蹦床上跳啊跳,谈论着家庭关系和人际交往。好朋友临时起意,提议当一次小偷,然后她们就去了。结果被店主发现,威胁她们不说家长联系方式就给她们送警局,好友为求自保说了她父亲的地址,恩熙只得说了家长电话,等店主打电话索要赔偿后,恩熙父亲却说那就送到警局吧。然后,店主很生气,赶走了她俩。出来后,好友没道歉,恩熙被逼得内伤,拉着她说给自己道歉,而朋友却拒绝道歉。因为好友背叛自己,也没来汉语班,恩熙便哭着跟老师诉苦,老师给她烹茶,她觉得“乌龙”这个名字很有趣,直到很晚才回家。而晚上回家,她只是被罚跪了。因为好友不来汉语班,所以恩熙便把母亲打包给好友的年糕转送给了老师,并留言说了感谢。再次上课,老师正写着板书,突然扭头告诉她自己很少吃年糕,但她家做的很好吃。
恩熙的耳朵后面鼓了包,母亲没在意,让恩熙独自在小医院做了手术,但病一直没好,后来恩熙和父亲去大医院诊断,说是唾液腺起瘤,得做手术,可能导致面瘫,父亲听此哭了。
汉语课上,好朋友来了,课堂突然僵起来,老师为了缓和气氛,给她们唱了首讲被轧断手指的工人边喝烧酒边回忆曾经的歌。下课后,恩熙说自己要做耳部手术,如果手术不成功,可能会毁容。朋友问为什么才告诉她,并且给她道歉,说当时自己很害怕,怕店主揍她们。于是她们和解。恩熙给男朋友录了相识120天的录音带,准备送的时候,男朋友妈妈过来,把他拉走了。然后恩熙又找老师倾诉,老师给她倒茶,和她交流,并送她回家。路上经过了上学路旁的横幅,恩熙问老师为什么人们在门前挂横幅,老师说是为了防止被拆房子。恩熙说这些人很可怜,老师告诉她“不要轻易地同情别人,因为我们不能感同身受”,随后恩熙问老师是不是看她可怜才对她好,老师回复她不要问她这么蠢的问题。
去做手术之前,好友陪着恩熙整理了东西。恩熙又专程给老师送了本《红与黑》,离开时,她下了几步楼梯又折返回来,抱住老师,并说“我真的很喜欢老师。”术后,学妹来探病,送她了副耳环,然后深情告白,恩熙吻了学妹的脸颊,学妹回吻。老师过来探望,劝她不管是是谁欺负她,都要反抗,不要再默不作声。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恩熙就独自一人出院了。
去上汉语课,发现老师已经辞职了。恩熙问了老师什么时候走,于是在下午两点去补习班等人,结果管理员说老师是十一点过来,并且这个老师有点奇怪。恩熙怒了,说要是早前来询问时她把时间说对了,自己也不至于见不到老师,并且不了解他人就不应该这么评论他人。
回家后,因为汉语班管理员给家长告状,父母很生气,而恩熙觉得自己没有错,然后争执中,哥哥一巴掌扇上去,恩熙耳膜破裂。病好上学,学妹对她很冷淡,她追问原因,学妹说这已经是上学期的事了。跟好朋友说学妹的事情,而好友说自己爸妈要离婚了,并指出女主有时候只想自己。男朋友过来问她留疤多不多,她说其实自己并不喜欢他。
1994.10.21,圣水大桥坍塌。
她飞奔到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姐姐因为晚坐公交车而幸运地活了下来。第二天,快递到了,是老师送的,一个素描本、一封信和还的书。她写了回信,信的结尾问“我将会闪闪发光吗?”然后根据快递地址,拿着家里的年糕,乘公交车,问路到了老师家。结果老师母亲说老师已经因为大桥事故,去世了。半夜,她与姐姐和姐姐男友去了圣水大桥,对着海面哭了起来。
之后,恩熙的班级去庆州修学旅行。看着周围成群的同学,她想起了老师写给她的信,信中说等放假了,再告诉她。
关于老师
因为这个故事有很强的自传色彩,我推测导演兼编剧的意思是,恩熙对老师的定位是“知心”,要不然不会用这么大的篇幅去介绍一句话的意思。恩熙的很多次心情不好都在老师那里度过,很多次倾诉都是老师陪她边喝茶边说,简言之,她受的很多教育和指导,来自老师。
根据老师给好友两人唱的歌和她的书架,可以推测老师有社会理想,参加过社会运动。(可参考《请回答1988》的成宝拉。)
根据豆瓣本电影最热门的影评,其实是老师先看到了学生,这种谁先看到谁的问题有意义吗?我认为有,因为这决定着故事的开端——就像陈可辛导演的《甜蜜蜜》最后一个镜头告诉了观众当年男女主角黎小军和李翘其实是在同一节车厢背靠背的座椅坐着一样——因为是老师先看到了学生,所以可以证明老师观察到的恩熙比恩熙以为自己被老师了解到的更多。
关于母亲
恩熙的家庭是缺爱的。
父亲穿着西装离开,母亲问恩熙父亲怎么走的,她没说。但是母亲看了眼衣柜,一目了然。母亲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为婚姻,为工作。
影片特写过母亲脚跟已经脱丝的丝袜。有一处情节是母亲出神地向上望,恩熙就在几米高的楼下,她叫了很久但都叫不应母亲(这个情节拍得像梦,虽然没什么超现实色彩),还有一处是母亲一直以为恩熙是给好友智淑送的年糕,说明母亲其实不知道老师这件事,至少恩熙应该没怎么跟她提过,加上母亲不管哥哥对她的暴力,我推测她们的母女关系应该是不够亲密的。
关于恩熙的性取向
恩熙喜欢男生是因为社会规范如此,喜欢学妹是因为学妹对她好,喜欢老师是因为……天呐,谁能不喜欢这样的老师?
有些评论认为恩熙是双性恋,而我觉得只是因为中学时代喜欢女生就认为自己是同性恋,或者喜欢两性就认为自己是双性恋,都是不妥的,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人不是完全直,而性取向不是非此即彼,每个人都处在(完全直,完全弯)的区间,而定性自己为某种具体的类型,会从心理层面阻绝自己的某些可能性,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不给自己定性,接受性取向的流动性,接受自己遇到不同的人而产生的各种情感可能,同时,也不应该把自己的情感划分到某种具体类型,因为我们对一个人的喜欢/爱是复杂的,所以,与其把它们划分到很细的某类或者某些大类情感的交集,倒不如不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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