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端新闻记者 杨雪情

在“全职妈妈”“全职爸爸”逐渐被更多人接受后,近期,年轻人身边又流行了一种新的职业,叫做“全职儿女”。

海归硕士宅家7年啃老引发思考(28岁留学归来成全职女儿)(1)

它指的是年轻人脱产寄居父母生活,并通过付出一定劳动换取经济支持,同时保持学习,尝试找到职业目标、考公考研上岸。多用于青年群体在面对秋招难考研难等不理想环境下,以这种自嘲的方式定义自己的现状。

在网络中,有人将“全职儿女”看作是2022年最火的职业,认为这是这届年轻人在上的一种很新的班,但现实情况下,这些“全职儿女”看似脱离了内卷的大环境,实则在这些年轻人中,“躺平”只是假象,“焦虑”才是常态。

海归硕士宅家7年啃老引发思考(28岁留学归来成全职女儿)(2)

葛文君的“全职女儿”分享

惊险一跃:成为“全职女儿”

“全职儿女”也被细分为“全职女儿”和“全职儿子”,葛文君最早听到“全职儿女”这个词是在今年10月份的时候,“居然能找到一个词准确形容现在的状态”。

在最初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葛文君觉着这是大家对自己暂时状态的一种起哄和调侃。她今年28岁,8月份在悉尼大学硕士毕业后回国,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成为了“全职女儿”。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商品到货币是一次惊险的跳跃”。在很多人看来,从毕业生到打工人,身份上的转变也是人生中“惊险的一跃”。

葛文君是家里的独生女,在她看来,自己也是父母很用心教养长大的孩子,上大学、念研究生……一路走上来虽然不能说很好,但也一直都是挺好的,“我现在就是在走入社会这一步走得不是很顺利,然后就可能暂时被剩在了家里。”

相关数据显示,2022年高校毕业生达1076万人,同比增长167万人,首次突破千万大关。很显然,又创新高的毕业生人数说明今年的就业形势并不轻松,疫情冲击、国际形势、政策调整,种种内外因素的影响,让今年的大学生面临一个较为严峻的前景。

在刚回国的那段时间,葛文君也一直在找工作,“真的很卷”。她告诉顶端新闻记者,9月份的时候,她去华为面试一个接待工作,当时和她一起应聘的要么是来自国内很顶级的学校,要么就是留学回来的,“我们当时是10个人群面,大家要做自我介绍,有人毕业于曼彻斯特大学、有人毕业于波士顿大学,我是悉尼大学,后面还有一个毕业于清华大学,一个毕业于北师大。”

走出面试房间的时候,葛文君能明显感受到大家心里面的难过,“这样的10个人,来争一个大厂的接待”。

在2017年前后本科毕业时,葛文君也曾顺利实现人生中“惊险的跳跃”,进入大企业参加了3年的工作,因为一切都很顺利,葛文君就想着可能自己读个研回来,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出于这样的心理,她选择了去国外读研。

“但毕业之后回来,到处都是冻结招聘,挺措手不及的。”葛文君打了比方,她说自己本来拿的是一个B级的苹果,之所以选择去读研是因为想要那个A级的苹果,但在读研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只能拿一个C级的苹果,“并不是说现在哪里都不要我,扔到马路上要饿死了这种,是现实情况跟自己的心理预期差距有些大,就是这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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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文君的“全职女儿”分享

手心朝上:要来的钱是有附加条件的

找工作不顺利,又加上9月底妈妈被确诊为恶性肿瘤,这之后,葛文君就一直陪妈妈进行化疗、手术,也就没有特别再找工作,作为“全职女儿”待在了家里。

“我现在的生活基本就是以照顾我妈妈为主线。”因为妈妈不舒服,葛文君需要照顾妈妈的日常起居,还要定期带妈妈去做化疗,与此同时,她还要维护一些家庭的日常运转,比如说,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这些,“这样好像听起来没什么事,但实际一天下来真的是从早到晚,没有什么空闲的时候。”

从在校学生到“全职女儿”,葛文君的心境随着自己角色和地位的转变也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

上学的时候,她会觉着父母应该要给生活费,上班的时候有工资,自己也会想着买双高跟鞋、买个包包,但是现在,虽然父母也会给钱,但葛文君心里就会觉着,“这个钱是用来买菜的、买水果的,衣服、鞋子这些都不敢买。”

“你看我还能留学,其实我自己家的条件是不差的,就是心理变了,不敢有什么花销。”葛文君说,自己有一次在小红书上花20块钱买了一个耳夹,在去拿快递的时候,在快递站就把那个快递的盒子都拆掉,然后把东西藏起来,担心被发现,“确实有拿人手短的感觉,我前几天还和朋友开玩笑,说我特别能理解那种丈夫赚挺多的全职太太,就是不敢花那个钱。”

做“全职女儿”的这段时间,对葛文君的人生启发就是“一定一定不要当全职主妇”。她告诉记者,自己作为独生女,现在手心朝上,找自己的亲爸要钱都很难受,“你能明显感觉到他给你这个钱是有附加条件的,就是你要听话,我实在不敢想有一天要向自己的丈夫去伸手要这个钱,No,我完全不敢去想象那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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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文君的“全职女儿”分享

“全职女儿”是不是新型的“啃老”

就我自己来讲,现在最大的压力其实就是同龄人压力。”当同龄人成为参照系,葛文君自己既是这种压力的施加者,也是承受者。在集体主义里面锱铢必较地对比着长大,我们有时候很难不去做比较,也很难逃离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这种同龄人压力具体到葛文君身上,就是她在看着她的同龄人都往前走,但她自己还停留在原地。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生,要么已经结婚、生完孩子了,要么是在事业上有了一些成就,“像我高中的同桌,可能她的title已经成了大中华华中区什么什么总。”

在同龄人压力之外,长期“全职女儿”的生活也让葛文君对自己的能力和未来发展产生怀疑,她会担心自己进不去社会,一些企业、单位会不愿意再给她机会,“有一种感觉就是说,我是不是无法融入社会啊,我的思想、行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也读了很好的书啊,我这一路走过来我也都尽力做了,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呢?”

大多数时候,葛文君没有什么人来讲述这种心情,包括她的父亲、她的男朋友。在身边的人眼中,葛文君有钱,大家也没有给她压力,他们不能理解葛文君的想法,“确实是这样,我身边没有人说过我不赚钱这种话。”

但在葛文君的一篇记录“全职女儿”生活的帖子下面,网友们分成了两派,并且吵得很厉害,其中一拨是比较理解葛文君的,认为这只是暂时的,还有一拨就是说葛文君不努力、不上进,“全职女儿”换汤不换药,说白了就是“啃老”的新说法。

“你要说这是‘啃老’吧,也算,毕竟我还在花着父母的钱。”但葛文君也清楚地知道,成为“全职女儿”不是她的人生目的,她肯定不是要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全职女儿’这只是对我当下状态的一个形容,这种形容里面有对自我的调侃,还包含了对自己的一种责怪,就是情绪的一个出口吧。”

葛文君现在也有打算找工作,上周四,她面试了一个香港的企业,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的结果,但是陆陆续续的一直都有在面试。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葛文君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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