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的证言》,[美]塔尼亚·M.史密斯 著,程孙雪子 译,鹦鹉螺丨中信出版集,2022年6月,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全国爱牙日科普文章?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全国爱牙日科普文章(人们是如何保持口腔健康的)

全国爱牙日科普文章

《牙齿的证言》,[美]塔尼亚·M.史密斯 著,程孙雪子 译,鹦鹉螺丨中信出版集,2022年6月。

牙齿干预至少在1.4万年前就出现了

早期的牙医最先制造出简单的石器来清理牙洞,而更古老的原始人类还能用植物制造牙签。一个更引人注目的例子是史前环锯术,也就是有意地去除部分颅骨。现代人类学博物馆就保存有这样的颅骨,展现了石器时代惊人的外科手术技艺。人们认为,这种风险极高的手术是用于降低物理创伤后产生的颅压。很多病人都在手术后存活了下来,长出新的骨骼填补手术产生的钻孔,将仅有脑膜覆盖的大脑再次保护起来。不过其他一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些颅骨上长有边缘锋利的切口,缺乏身体快速长出的修复性骨骼,说明开颅手术经常是致命的。

在中世纪,环锯术经常被当作一种超自然或心理治疗的手段,使人免受恶魔的影响或停止异常的行为。这项技术甚至迷住了少数现代人。他们在自己的头骨上钻孔,以期望达到传说中的精神或心理效果,因此声名狼藉。类似的动机还可能导致广泛的牙齿修饰,甚至是彻底去除牙齿。不管是好是坏,但西方审美标准在近代的普及已经极大地削弱了这些有趣的古代行为。

电影《疯狂原始人》(2013)剧照。

颅骨环锯术可能是最古老的骨骼外科手术,但牙齿干预紧随其后,至少在1.4万年前就出现了。在意大利一处岩窟中发现的成年男性骨骼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这不是一场常规的史前埋葬,因为他的遗体旁还伴有一套骨器和石器,上面覆盖着涂有赭红色颜料的石头。使用这种天然颜料和武器陪葬说明这人非同寻常,而来自他牙齿的证据则巩固了他在历史上的地位。经过对骨架的仔细检验,研究人员注意到,在他第三臼齿的咀嚼表面上有个小坑,其牙釉质剥落,里面还有很深的划痕。小坑内部和周围长有多个空腔,导致大量牙釉质的缺失,使牙本质痛苦地露在外面。这些划痕与被屠宰的骨骼上常见的割痕很相似,表明这个小坑曾被尖锐的工具深挖过。

为判断是哪种工具造成了这些痕迹,研究团队开始用该时期的小型木器、骨器和石器来“处理”现代人的牙齿。其中,石器产生的条纹与该名意大利男性牙齿上的痕迹非常类似,说明这很可能就是用来处理患病区域的工具。重要的是,小坑外围的划痕和剥落的牙釉质在手术后经过了打磨,而更深处的划痕则保留着边缘尖锐的状态。看来,患者在治疗后存活了下来,而且继续用牙齿咀嚼了一段时间。研究团队提出假设,这场手术治疗代表着人类对牙签使用的适应,那是当时已经很普遍的行为。

动画《牙刷家族》(1997)海报。

农业和工业制糖的发展和传播使龋齿成为现代人的流行病。随着农业和龋齿变得日愈普遍,古代的牙医也研发出了越来越复杂的手术方法。举例来说,巴基斯坦一处7500—9000年前的墓地中出土的牙齿就表现出了明显的牙科治疗迹象。多枚臼齿的咀嚼表面上都有圆锥形的孔洞,宽和深均约几毫米,就像用钢笔或者小螺丝刀的尖端凿出的小洞那样。用显微镜细致地观察孔洞内部,我们看到了由旋转的工具造成的螺旋状圆环,就像打钻时产生的那样。

研究人员还通过实验来了解这些孔洞产生的过程,测试考古地点发现的燧石钻头的功效。尖锐的石质弓钻经常被用来制作珠子,而事实证明,这种现代牙钻的前身是非常高效的!用手工旋转不到一分钟,燧石钻头就能在现代牙齿上产生一个圆孔,与史前个体身上的那些如出一辙。这些干预措施使巴基斯坦的患者能够在术后继续使用牙齿,因为其钻孔的边缘比内部更为平滑,与意大利的男性臼齿类似。这些外科医生先驱巧妙地调整了常用工具和技术的用途,来减轻人们口腔的不适。你在下文将看到,他们还创造了非凡的时尚宣言和精美的抽象装饰。

史前牙医是否也会去除患病的牙齿?

现代牙医并不会简单地在牙齿上钻个洞就让病人离开,他们开发出很多方法来保护脆弱的齿冠和高度敏感的齿根。在没有精制金属、陶瓷和塑料树脂的石器时代,那时的牙医只好利用天然的材料当作药膏。斯洛文尼亚出土的一枚男性下颌来自6500年前,显示出舒缓疗法的证据。他的犬齿具有明显的磨损和裂隙,上面似乎覆盖着蜂蜡,可能是用来填补裂隙的,同时能减轻不适感。在这个案例中,蜂蜡并不能像牙釉质那样记录微小的磨损,所以研究人员很难确定蜂蜡是否在个体死前使用,更遑论在死前多久了。意大利一具1.4万年前的骨架旁也埋藏有蜡状的物质,他臼齿上的坑洞里还含有有机残留物,但科学家尚无法判断它由什么物质构成。

众所周知,在史前环境中鉴定有机物是异常困难的,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微生物的侵袭都会导致它们的降解和流失。在古代,人类很有可能使用天然的产品来减轻疼痛,但我们还需要发现更多勇敢的牙科患者,才能明确知道他们的痛苦是否真正得到了缓解。

当龋齿或牙齿感染达到一个临界值时,现代的医生会拔除患病的牙齿,在牙龈和骨骼上留下空洞,但只要感染完全清除,这些空洞最终会慢慢愈合修复。拔牙是一条不归路,因为我们的牙齿不会自发地更替,而且剩下的齿列也通常较之前有所差别。

除了在患者的齿冠上刮削和钻孔外,我们的史前牙医是否也会去除患病的牙齿呢?不幸的是,这个问题在有记录的历史之前几乎不可能回答。在牙齿疾病晚期,组织附着的系统会衰弱,松动的牙齿只需遇到很小的压力就会脱落。用手指摇动也可能加快牙齿的自然脱落,很多儿童甚至黑猩猩都曾在晃动自己的乳齿时掌握过这个方法。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很难判断一颗患病的牙齿是自然脱落还是被有意去除的。我在现代牙科诊所里研究的牙齿通常会保留某些拔除的印记,比如金属镊子留下的细微疤痕,或者尖锐的探针在释放时留下的痕迹。然而,由于缺乏古代干预措施的相似证据,科学家无法确定拔牙手术的起源。

电影《牙医的奇遇》(1965)剧照。

牙脱位是预防性移除牙齿的一个近亲,即主动去除健康的牙齿,在几千年前突然出现。现代小型社会的传统习俗在识别和解读史前人类的行为方面很有帮助,尤其对我们这些破译骨骼证据的人更是如此,因为有些活动是完全陌生的。文化人类学家发现,全球各地的人类都有牙齿松动脱出的现象。在很多文化中,人们会被去除部分或全部的门齿,儿童的乳齿也可能在自然脱落前被拔出。牙齿的去除可能发生在不同的年龄,而且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会出现多次。我承认,我很难理解牙齿脱出的行为。一般来说,接受脱出的个体不会接受任何麻醉。在部分案例中,病人要在过程中始终保持镇静,忍受铁钉、细刀或者木棍和石头做成的工具将齿冠和齿根完全移除。对于我们这些仅仅想象一下洗牙的过程都会哆嗦的人来说,可真是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我们会花费大量的金钱来保护健康的牙齿,真是无法想象要自愿放弃它们!

人们为什么要去除没有患病的牙齿呢?有些学者认为这是一种身体修饰,就像文身、穿孔或剃头那样。很多人都会用不同的方式修饰自己,来表达我们的文化认同或群体归属以及身份和性别特征。牙脱位的原因因文化而异,可能是由于美学价值、象征性的恐吓,或者是成年或哀悼的仪式。它似乎赋予了某种社会利益,或者具有强烈的个人意义,使人愿意接受疼痛和感染的风险,以及失去牙齿的功能。其他可能的原因还包括语言的形成、工具使用、制作篮子,甚至是使患有牙关紧闭症的可怜人能够进食等。

牙脱位最早的确凿证据来自非洲狩猎采集者的骨骼遗迹,距今大约1.3万—1.5万年前,其中包含大量前牙脱出比例很高的成年个体。这一传统可能起源于非洲西北部的马格里布地区,并在几千年的时间里遍布非洲,某些部落至今仍有脱出牙齿的习俗。然而,古代日本、东南亚和澳大利亚的骨骼证据却指向了一个有趣的想法,即牙齿脱位在多个大陆于不同的时间独立起源。

我们已经看到,区分有意的牙齿去除和疾病造成的脱落是很困难的。更复杂的是,门齿和犬齿具有简单的锥状齿根,使得它们很容易在死后从颌骨上脱落。因此,新手观察者很容易将死后的脱落或者先天性缺失错认为是有意移除的。牙齿人类学家因此制定了特定的标准,来判断骨骼遗迹中的牙齿脱位现象。一般来说,如果死亡个体缺失门齿周围的骨骼看起来没有疾病,如果左右两侧缺失对称的牙齿,如果缺失牙齿周围的牙槽骨开始重新生长,就认为该个体经历过牙齿脱位。如果种群内多名个体都出现这样的规律,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这些标准能够帮助我们评估澳大利亚威兰德拉湖区史前人类中一例可能的牙齿脱位案例。一名生活在大约4万年前的个体似乎同时失去了两颗下犬齿,并在之后生活了很长时间。这名个体被称为“蒙哥人”,是目前澳大利亚发现的最早的人类遗骨。这名原住民个体的身上覆盖着从远处带来的红色赭石,说明他的社会身份十分显赫。威兰德拉湖区的第二名个体缺失两枚下中心门齿,该人也继续生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使骨骼被完全填满。史蒂夫·韦伯最早对它们进行了学术性的描述,留下了缺失的牙齿是被有意移除的可能性。尽管这两名个体具有多项牙齿脱位的指标,但还需要在该地区发现更多具有类似缺失牙齿的遗迹才能进一步确认并巩固这种非凡行为的古老性。

牙签的使用是已知最古老的牙科操作

牙签的使用可能出现在近200万年前,使它成为已知最古老的牙科操作。科学家已经在两个非洲原始人类物种的牙齿上都发现清晰的横沟,两者中间相隔1000多英里。它们分属能人和直立人,是人属很早期的成员。你能相信,这些牙齿化石侧面的细长沟痕是由于使用牙签形成的吗?这个观点在1911年被一名欧洲牙医提出,此后一直争议不断。几十年后,著名的古生物学家弗兰兹·魏敦瑞也反对古代原始人类使用牙签的想法,认为它“太荒诞而不可能是真的”。

值得庆幸的是,生物人类学家莱斯莉·鲁斯科最近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利用天然草梗牙签以及狒狒和人类的头骨设计了一项巧妙的实验。草含有很小的坚硬微粒,能造成细微的划痕,在人一生的咀嚼活动中慢慢磨损牙釉质。在开始实验前,莱斯莉在牙齿周围的骨骼上安装好人造牙龈,将骨骼浸泡了一整天,并在后续的牙签使用过程中令其保持湿润。她先从狒狒颅骨开始,用牙签短促地划动牙齿达8个小时,在表面上留下细长的水平纹。当证明简单的草茎能够在狒狒牙齿上留下沟痕后,莱斯莉便转向人类颌骨开始工作。实验同样形成了细长的水平沟痕,与200万年前的能人化石几乎一模一样。她向我解释道,她是在一次学术研讨会上用牙签处理颌骨的,那个无聊的活动正适合搞点儿研究!类似的沟痕也出现在埃塞俄比亚、格鲁吉亚共和国和中国的直立人牙齿上,以及海德堡人和尼安德特人的牙齿上,这说明牙签早在现代人出现之前就已经广泛存在了。事实上,牙签使用可能是我们能在化石记录中看到的最早的卫生习惯。

电影《牙仙》(2010)剧照。

然而,大猿并没有被人类表亲所超越,它们也会用小树枝来摆弄牙齿。威尔·麦格鲁、卡罗琳·蒂坦和珍·古道尔记录过美国杜兰大学里一群圈养黑猩猩令人震惊的牙科行为。这个群体从非洲的出生地被转移到路易斯安那州,在一起舒服地生活了几年,直到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首先,人们观察到一名叫“贝尔”的年轻雌性开始摆弄自己松动的乳齿,群体中的其他幼崽也开始这样做。当她开始用小木棍摆弄牙齿后,有几名个体也随之效仿。有一天,人们看到贝尔用香烟大小的松枝为一名叫作“班迪特”的年轻雄性清理牙齿。令人震惊的是,班迪特也自愿接受贝尔的照顾,而其他个体则聚集过来,看着班迪特的口腔观察贝尔的动作。最终,贝尔成功地取下了班迪特的一颗乳齿,并在几分钟后将其收入囊中。饲养员最终成功转移了它们的注意力,以取回黑猩猩的牙科工具和牙齿。这可是牙仙子一生难得的纪念品啊!

电影《牙仙》(2010)剧照。

人们很早就知道,黑猩猩能够使用工具,能精心挑选和制备用来钓白蚁的细木棍,甚至会照顾“木棍娃娃”。所以,它们会用木棍来摆弄自己的牙齿也就不足为奇了。或许更令人惊讶的是黑猩猩竟然会自愿地接受另一名个体提供的亲密护理,这对于很多人类牙病患者来说都是极其令人焦虑的体验!然而,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却有着广泛的社会性护理行为。它们会花上好几个小时,用双手、牙齿和嘴唇来梳理另一只的毛发。在黑猩猩群体中,牙齿护理(不管用不用木棍)一般发生在更长时间的全身护理期间。这种常规的社会联系很可能帮助了班迪特放松身心,接受贝尔的牙科服务。

清洁牙齿在非人灵长类中并不常见

如果你曾经把爆米花仁的外壳卡在牙齿缝里或者牙龈底下,那你肯定很清楚口腔里的不适感可以有多么突然和难受。这种感觉是我们和猿类及猴类所共有的。为了缓解不适感,我们会用牙签或牙线剔牙,而我们的灵长类亲属也有类似的行为。举例来说,一只圈养的雌性猕猴会把自己身体上或者被梳理对象的毛发用作牙线,来做常规的牙齿清洁。但伴侣们并不总是会容忍她对口腔卫生的挑剔,有时会在她过度用力拉扯毛发时提出异议!类似的,泰国自由生活的猕猴也会骑在游客头上,扯下人类的头发,随后拿来清洁牙齿。母亲甚至会把这种技巧教授给后代。当有婴儿在近旁时,她们使用牙线会有更多的停顿、重复的动作,并持续更长的时间。

猕猴并不是唯一用牙线洁牙的猴类。有人曾拍到一只圈养的雌性狒狒从房间内的扫帚上拔下一根毛,来清洁口腔上下的牙齿。野生猩猩、黑猩猩和倭黑猩猩也会用树枝或木棍来清洁牙齿。我们年轻的黑猩猩患者班迪特就曾用一段丝带状的布来清理松动的乳齿,并最终成功将其取下。房间内有镜子的圈养黑猩猩有时还会用镜子来检查口腔内部,并清洁牙齿。尽管这些行为可能不会像牙签实验那样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它们仍然确凿地证明,非人灵长类对自己的口腔环境有内在的感知,并有能力改变它。

短片《牙齿》(2015)剧照。

这些我分享的逸闻可能会给你留下清洁牙齿在非人灵长类中十分普遍的印象,但这些行为实际上并不常见。尽管一只甚至一群具有创新性的个体可能会规律地清洁牙齿,但其他个体其实很少模仿这样的行为。这就限制了该行为在群体间交换或在代际传递的机会。

研究人员已经提出多种理论来解释牙签使用在人属中的广泛存在。有些人认为是牙龈炎症,或它导致的牙周疾病驱使原始人类使用牙签。具有牙签沟痕的古老牙齿通常与骨骼的连接较为松动,但我们也要记住,化石化过程使我们难以判断个体在死前的健康状况。彼得·昂加尔和他的同事支持使用牙签可能是由于日常食用肉食的观点。我们很难评估食用坚硬或富含纤维的野生食物是否促使祖先使用牙签。如果确实如此,那我们就不清楚为何牙签的使用直到180万年前才普遍起来。屠宰动物的证据要早于最早的人属成员近100万年。此外,我们也不是唯一食肉的灵长类。某些黑猩猩群体会日常性捕猎猴类,而猩猩偶尔也捕捉并食用缓慢移动的灵长类——懒猴。

非人灵长类和古代原始人类的证据使得判断牙签使用、口腔健康和饮食结构之间的直接联系更为复杂。我不禁好奇,喜爱食用肉食的现代人是否比偏爱素食的人或素食主义者更频繁地剔牙呢?很期待在去进行半年一次的牙齿清洁时,我能有机会向牙医提出这样的问题!

众所周知,探索有记载以前的人类行为是非常困难的。因为牙齿硬组织比身体其他部位的组织更容易保留下来,它们便成为研究文字记录之前的人群和文化差异最主要的信息来源。诸如牙齿脱位、锉削和镶嵌等牙科操作都是个体在过去行为的直接证据。其他形式的身体修饰,包括文身和疤痕,并不能在死后保存很长的时间。服装这样的装饰品同样容易腐烂。破解修饰牙齿的文化信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埋藏和化石化过程可能会模糊、歪曲甚至损坏关键的证据。对近代小型社会的研究表明,在人类行为的诸多方面中,时间和地点是解读这种象征主义形式的关键因素。我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来建造一个人类学框架,将牙齿生物学、考古学、非人灵长类行为和跨文化视角的知识都综合起来。

注:本文内容经出版方授权节选自《牙齿的证言》一书,较原文有删节修改,标题为摘编者所加。

原文作者/[美]塔尼亚·M.史密斯

摘编/安也

编辑/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