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兄弟舍不得你啊!”
在众人围观下,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抱着另一个男子,放声恸哭。
这是发生在94版《三国演义》的拍摄现场,当时正在拍关羽被斩那场戏,入戏太深的李靖飞看到“二哥”被杀,忍不住冲进片场。
29年后,得知“二哥”陆树铭突发心梗离世,病榻上的“三弟”李靖飞同样难抑悲痛。令人唏嘘的是,23天后,他也追随“二哥”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月内送走两位兄弟,大哥“刘备”扮演者孙彦军非常心痛,他发文称:“我此时已无更多的语言表达什么了……愿天堂不再有痛苦…靖飞弟一路走好!”
戏里,桃园结义三兄弟交情甚笃,戏外,真挚的兄弟情从未改变。
01跟“大哥”孙彦军“二哥”陆树铭一样,李靖飞被人熟知是因为出演94版《三国演义》。
剧中豹头环眼的张飞虽然外表粗犷、脾气暴躁,但他豪爽仗义、勇猛又不失睿智,深得观众喜爱。就连日本教授渡边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粗野、孩子气和暴力的地方让人叫绝,他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个性。”
出演张飞,算是性格内敛的李靖飞这辈子做出的最勇敢的决定。
时间回到1990年,河北话剧团演员李靖飞偶然间听说《三国演义》剧组在招募演员,他当下就心动了:要是能演上张飞多好呀。
因为从小熟读《三国演义》的李靖飞,最喜欢的就是“老乡”张飞。
没有犹豫,李靖飞立即做了个决定:毛遂自荐演张飞。
高涨的热情在他到达面试现场后,凉了,当时去面试张飞的有二三十个人,这其中有不少知名演员,比如《诸葛亮》中张飞的扮演者张辛元、《高山下的花环》中靳开来的扮演者何伟。
而李靖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有《铁人》里的黄豹,无论是名气还是表演功底,跟他们都没法比。
看来是没啥希望了。
这么一想,李靖飞反而轻松了很多,轮到他时,也不那么紧张了。
试戏时,总导演王扶林按照面试流程,让他表演一段张飞的戏,李靖飞挑了《三顾茅庐》中的一个情节。
“大哥、二哥,找这么个臭书生,何劳二位哥哥,待小弟用一根绳子把他捆来便是!”
他对着导演说完台词后,又转身捋了把胡须。
一番表演下来,几个导演对他的感觉都不错,但又有点拿不准,这时,王扶林又让他再演一段。
思索片刻后,李靖飞这次决定将张飞这个硬汉柔的一面表现出来,而《古城会》中他和关羽相遇的情景非常契合。
李靖飞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双眼湿润,冲着另一位演员说道:“二哥,我忘不了咱弟兄桃园结义的恩情,今日错怪了二哥,我、我错了!”
“像,太像了。”
王扶林被他的外形和饱满的情绪打动了,拍着桌子喊道。
几位导演开了个小会,并没有当场给答复,而是对他说:“你先回去等我们的通知,这段时间就不要接别的戏了。”
李靖飞忐忑地等了一段时间,终于在大年三十晚上,接到了来自剧组的电话:“张飞定了,就你演!”
就这样,李靖飞迎来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个角色——张飞。
02进入剧组后,李靖飞拍的第一场戏就是“桃园三结义”,这也是《三国演义》中最为人熟知的一段。
在此之前,李靖飞和饰演刘备的孙彦军,以及关羽的扮演者陆树铭并不熟。
为了快速培养感情,剧组特意将他们三人安排在一个房间,而这三人中,李靖飞的演技属于比较弱的那一个。
李靖飞虽然拍过戏,但经验并不丰富,面对央视这样的大制作,又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原著中对张飞的描述是: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如何准确地诠释出这样一个人物形象呢?李靖飞思来想去,还是得从原著下手。
于是,他将《三国演义》拿出来重新认真阅读,仔细揣摩他小说中张飞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一部戏拍下来,一本崭新的名著已经面目全非了。
张飞有一个习惯,喜欢瞪眼。为了练习瞪眼,李靖飞都快魔怔了,就连睡觉都睁着一双大眼睛。结果时间久了,眼睛受不了,泪水不自觉地就涌出来了。
张飞是小说中武力担当之一,打戏多,且多是在马上进行,因此,李靖飞面临着一个大难题:在马背上厮杀。
连马都没骑过,更别提在马上舞刀弄剑了,李靖飞一边拍戏,一边跟着剧组请来的专业马术队勤学苦练,这期间,从马上摔下来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有一次,因为马跑得太快,李靖飞一下子就被甩到地上,当场就昏过去了,后来到医院检查才发现,摔成了脑震荡和骨折,他为此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
不过,虽然拍戏很苦,但因为有兄弟们的陪伴和相互打气,竟也不那么苦。
拍摄的三年中,只要在剧组,三人几乎形影不离,就连干“坏事”,一个都不缺。
有一天,没吃饱的孙彦军实在是饿得慌,他带着两位弟弟跑到玉米地里“偷”玉米,一不小心,被当地老乡抓了个现行。
后来还是扮演“曹操”的鲍国安花了50块钱,三人才得以脱身。
这样苦乐参半的趣事在三年的漫长拍摄中发生了不少,等戏拍完,三人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得如同自家亲兄弟一般。
03《三国演义》播出后有多火爆无需多言,尤其是刘关张三人的兄弟情在这部属于男人的戏中,显得格外纯粹温暖。
然而,“张飞”走红后,李靖飞并没有迎来事业的春天,这或许与他的性格有关。回到原单位后,拍戏也是佛系营业,极少主动去找戏拍。
虽然名气和曝光度都远不及两位哥哥,但哥哥们并没有忘记他这个“三弟”。
1997年,“大哥”孙彦军和张中一合作执导了一部电视剧《孙武》,顾念兄弟情的孙彦军将两位弟弟都召来了,孙彦军演孙武,陆树铭演伍子胥,李靖飞演夫概。
2011,三人又一同出现在电视剧《香山奇缘》中,这次,孙彦军演郑国公,陆树铭演妙庄王,李靖飞演伯牙豪。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出现在同一部戏里,从那以后,“大哥”孙彦军就逐渐淡出了影视圈,接着,“三弟”李靖飞也消失了。
跟孙彦军换赛道退圈不同,李靖飞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放弃演戏。
中风、脑梗、肾衰竭,可怕的病魔接连找上了他,曾经魁梧无比的“张飞”,被病痛折磨得早已不复往日的健壮。
2015年,陆树铭偶然得知李靖飞的状况后,非常心疼,他发文感慨道:“我的弟,那一年,桃花开,风华正茂志慷慨……多少岁月同走过……如今正是好时候……你却拄了拐。”
他不是只在朋友圈发个感慨就算了,而是立即付诸行动,不仅专程赶到石家庄探望李靖飞,还找到中医理疗专家,带着弟弟做了个全面检查。
那时,陆树铭自己的生活也不太乐观,母亲患了肺癌,他需要陪伴照顾,但他却还一直关注着李靖飞的康复情况。
自从生病后,李靖飞几乎就没有工作,陆树铭深知他经济上有困难,积极发起募捐活动,号召圈内友人为他捐款。为了使李靖飞得到更好的照顾,陆树铭还把李靖飞送到西安一家养老院。
对于二哥所做的一切,李靖飞心存感激,他已在心底把陆树铭当作了亲兄弟。
2022年11月1日,陆树铭突发心梗骤然长逝,担心李靖飞承受不住这样的悲痛,身边的亲朋都选择了刻意隐瞒,遗憾的是,李靖飞最终还是知道了,病榻上的他悲痛难抑。
短短23天之后,“三弟”便追随“二哥”而去,令人无比唏嘘。
042019年,94版《三国演义》播出25年之际,央视《中国文艺》栏目请来了剧组导演和几位主演。
彼时,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李靖飞是坐着轮椅被推上舞台的,虽然已无法用清晰的言语表达当时的心情,但听到二哥“关羽”和“赵云”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时,他还是流泪了。
或许,他是想起了曾经的似水流年,也或许是忆起了那段兄弟相携的生猛岁月。
如今,“二哥”“三弟”先后西去,世间再无“关云长”,世间再无“三将军”,但他们走得并不孤独,至少他们留下了一段精彩的故事。
文|魔眼睛
编辑|向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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