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闫平章
不要把我写的文字当作小说看，也不要把里面的故事当作实事讲，因为，我不光看到了人性的恶，还看到了人性的善。人性如水，随圆就方。
——题记
笔管条直的亿隆大道向南延伸，一头扎进郭庄河里。郭庄河毫不犹豫地来了一个U字型的拥抱，形成了两个人字形的三岔口。三岔口水面开阔，水流缓慢，腐殖质多，正是鱼群生养繁殖的好地方，也是垂钓爱好者聚集的平台。
嗄吱！二虎一脚踩住刹车，从越野车上跳下来，手提钓具向河边走去。
朴棱棱！一只野鸭在草丛中挣扎。二虎一个俯冲捂住了野鸭。嘻嘻，真是捞虾的逮了条大鱼，顺手发了个意外之财。
惊恐的野鸭瞪着金色环眼，冒着血沫的喙边挂着一根尼龙线，另一头缠在草根上。可爱的小野鸭分明吞了鱼钩，要不，两条腿的人怎能逮住水陆两栖的小精灵。
野鸭的惨状逆转了二虎钓鱼的喜悦，他叭叽给了自已一嘴巴，凝神静气地盯着鸭喙却不知如何救助。鱼钩有倒丝，吃进去就吐不出来，硬拉不行。野鸭喙小颈细，扳开嘴取出来更不行。二虎急得团团转，手指头碰上了指甲剪，心想：也只能如此了，是死是活看它的造化吧。他用指甲剪顺着鸭喙剪断了尼龙线，一松手，野鸭朴棱棱地飞去。
二虎垂钓的欲望骤减，他顺着河边漫不经意地溜达着，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下心中的不爽。
至景观桥，明亮的阳光像箭－样射进水里，水底泥沙清晰可辨。猛然间，二虎瞅见一只老鳖像倒扣的盘子一样在水中晒太阳，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他怦然心动，心中的郁闷瞬间消失，但他一反往常，没有去捉老鳖，反而觉得人和动物和平相处挺好的。自然界是个完美的大家庭，人这个高智商的动物，不能一 “人”独大，目空一切，在大自然中吃独食。
二虎就近坐在一方石头上，放竿钓鱼，刷！一个飘亮的甩钩带风钻进水里，鱼浮晃了三晃，稳稳地钉在水面上。二虎很快进入了垂钓状态，全神贯注地盯着鱼浮。
嗖！二虎感觉一支带风的利器射进水里，抬头看，桥头有个青年正收鱼枪，哗！那只老鳖被提出水面，背上扎着带绳的镖头。
“他妈的！你……”二虎吼道。
“你管得着吗？”青年笑喜喜地提着老鳖跑了，一路淋着带血的水滴……
太残忍了！前后不过分分钟的事，二虎目堵了人类文明下的一场闪电般的血腥屠戮！
二虎气得胸胀腹鼓，但拿他没办法，钓鱼的情绪一落千丈，收竿欲走，却发现座石的左侧有一支鱼杆。噫，还是支漂亮的品牌钓竿，市值最少二百元。
人去哪去了？二虎想：再放一杆，等等人吧。
二虎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人，才收竿回家。第二天，他又带着鱼竿边钓鱼边等失主，但是还是没人来。直到第三天，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穿着白衬衫的人来了：“哎呀，我的钓杆还在啊？”
二虎把鱼杆还给失主，失主递给二虎一支烟表示感谢：“兄弟，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我难找到鱼杆。”
“你咋能把鱼杆丢了啊？”
“甭说了，来到还没放杆，对面就有人落水啦，我跳进水里把人救出来，光顾去医院救人咧，就把鱼杆忘了。”
“哈哈，放个屁砸住脚后根——赶点上了。”
“嘿嘿，赶点上就是缘份。”失主说：“兄弟，你在哪发财啊？”
“我是省建公司的，单位不景气，就回家了。没想到家乡建设这么好，虽无青山，但有绿水哇！”二虎自我介绍着，反问道：“你是干啥咧？”
“我是咱这条河的河长呀！”
“河长？”二虎惊讶道：“你是河神，大官呀！给咱找个事干干，中不中？”
“啥官不官的，我姓何又是河长，你就叫我老何吧。”老何说：“我看你人品不错，就给我当河道巡视员吧。”
“给钱不？”
“有补助。”
“我干！”二虎嘿嘿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竟入了你的套了。说吧，让我怎么干？”
老何说：“我通过这几天调研，这条河道问题不少，河坡瘫塌，泥土松动，路基断裂，植被毁损，特别是钓客落水多发，且危及鸟类、花卉，更有甚者在高压线下垂钓。禁钓的牌子形同虚设。”
二虎说：“有一天，我看见一个骑电三轮的钓客，慌慌张张的，把电三轮倒进河里，我还认为他在车厢里放鱼哩，一问，才知他倒进水里爬不出来了。”
“是啊，要不是河床砌有水泥槽帮，恐怕这辆三轮车就到深水区啦，后果不堪设想。”老何深有感触地说：“禁渔制度制定容易，真正走进人心难。你能把钓鱼的给我招集起来，让我宣贯一下禁钓制度，就是大功一件！”
怎能招集钓客呢？二虎犯了难：钓鱼的都是三里五村的，又不认识，再说，亲不亲，故乡人，自已到家才几天，就干这得罪人的事，闹不好闹得蛋打鸡飞，众叛亲离。难呐！二虎真后悔当了这个河道巡视员。
二虎收了鱼杆，忧心仲仲地回了家。恰巧，看见儿子正在玩鱼缸里的电动鱼。那条红红的电动鲤在儿子遥控操纵下，在立体的大鱼缸里游来游去，窜上窜下，和几条真鱼混游，一时真假难辩。
“就它了！”二虎恼洞大开：“将电子鱼放进三岔口，不怕钓客不上钩。”
次日，二虎来到三岔口，把自己想法告诉了河长。老何听后说：“你这个鬼主意中！你具体实施吧，我在局里印些禁止钓鱼宣传单，到时发到钓客手里，咱来个双管齐下，把禁钓这事搞起来。”
“好！”二人击掌鼓劲。
二虎放杆甩钓，和往常一样钓鱼，谁也没想鱼钩是直的。他想：我是河道巡视员，可不能知法犯法，咱也学学姜太公，在河边上钓人。二虎将电动鱼放在水里，手持遥控。哈哈，那锦鳞在鱼钩间钻来钻去，逗得钓客心痒痒，就是光撵鱼不咬钩。
电动鱼吊起了钓客的胃口，大家都知道三岔口有大鱼，你传我，我传你，争相垂钓，把人都吸引过来了。
时机成熟。晚上，二虎叫上几个哥们喝酒。夜半，几个哥们趁着酒劲砍了一车柳树梢，裹上防晒网，捋在河槽上。设障完毕，三岔口依然平静，微波不兴。
天晴气朗，明媚的阳光又洒在三岔口上，上下天光，水面如镜，野鸭戏水，锦鳞游泳，钓客云集，各显神通，一派祥和景象。
但是，钓客的鱼钩时不时钓在纱网柳枝上，怎么都拉不上来，有的扯断了钓线，有的挑断了钓竿。事出反常必有妖，钓客们疑惑不解，叽叽喳喳，怨声鼎沸。
二虎看着自编自导的场面满意地笑了，点开手机对老何说：“是时候了，你该出场了。”
老何的车队从亿隆大道驶来，老何手持话筒，身后是一队工作人员，有人拉着音箱，有人拿着传单，老何清清嗓子喊道：“乡亲们，钓友们，大家上午好！”
老何一声喊，真是一鸟入林压百鸟之音，人们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老何。老何抓住时机，精而简，简而明，抓住中心说内容：“各位朋友，我是河长，今天向大家声明一件事，为了保护水源清洁，为了保护鱼群生殖，为了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宣布：从即日起，三岔口禁止钧鱼！违者，将按条例进行处罚！”
“为什么呀？”有人反对。
“具体内容都在宣传单上，下面，让工作人员把宣传单发给大家，人手一份，望认真学习传阅，共同保护我们的水系！”
此时，工作人员早已疏散开来，把传单送到每个人的手里。钓客一看传单，傻了。什么“钓鱼期” 、“钓鱼方式” 国家都有规定；“一人多竿” 、“一竿多钩” 都是不允许的，嘿嘿，钓个鱼还有这么多事，去球，不钓了！有人气哼哼地把手中的鱼竿扔到水里。
瞅着咋这么熟呢？二虎看着愤怒的钓客忽然想到了刺杀老憋的年轻人，是他！二虎哏哏地笑了：哼哼，老子还治不了你这熊孩子，反了你了！
2022年2月8日写于郭庄社区
（来源：厨娘的诗和远方 公众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