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是人间至味的感悟(现实观照与精神品格)(1)

文丨刘月娥

《清欢》是曹志辉又一部观照现实的小说。与长篇小说《女歌》相比,作者在探索、挖掘女性命运的精神内涵与意义上是一脉相承的。《女歌》通过揭示三代女书传人在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不同命运轨迹,展示她们的苦难与挣扎、奋斗与彷徨的成长历程;《清欢》则以极简的笔墨形象地揭示了昆剧艺术家清欢在剧团遭遇市场冲击、难以为继环境下的奋斗、挣扎与彷徨,及最终与现实和解的历程。

清欢19岁艺校毕业在昆剧剧团演旦角,演《牡丹亭》中杜丽娘场场爆满,红极一时。但这种单纯地活在戏文里的时间并不长。从剧团固定的戏台、四处“流动”的戏台到“乌托邦”的戏台,最终不得不以牺牲尊严为代价,成为他人画笔下一具失去灵魂的模特人。作者以她擅长的散文笔法,将一个对昆剧有着执着追求,甚至愿意以牺牲尊严为代价去传承和保护昆曲的艺术家清欢,在现实环境逼迫下的屈从、不甘、释怀的心灵,表现得丰富细腻,真实感人。

作者笔下水墨诗画意境唯美,唯美中流露着淡淡的惆怅与忧伤。小说中有为儿子免费学画而不得不转当裸体模特的清欢,为生计所迫而转接红白喜事的男旦江天风,为昆剧的兴衰奔波的剧团赫团长,还有为昆剧纳入事业编而不懈努力的官员楚天等等。这些人物即使以牺牲自己的艺术准则、艺术尊严、人格为代价,昆剧还是无可奈何地走向黄昏。

在这篇小说中,爱情成了人物的调色板,并没有给清欢和楚天预留动人心魄的爱情篇章,而是在楚天的虚虚实实的视野中消失。楚天在昆曲盛行时便成了清欢的粉丝,在昆曲落寞的当下,想依靠手中的权力将剧团纳入事业编,无奈昆剧艺术大势已去,终成遗憾。于是他又想超越与清欢的普通朋友关系。高明的作者并没有让小说中男女主人公赤裸裸地表白,而是给了读者意味深长的留白。

心理描写细腻丰富,叙事视角灵活多变。清欢当画室裸体模特前曾经历残酷的思想斗争。清欢不愿意选择成为楚天的情人,说明她内心在坚守做人的准则;清欢愿意牺牲尊严去陪酒筹款,说明她对艺术仍有执着的追求。人物心理活动有着细腻的描述,而人物素描简洁、凝练,寥寥数笔,人物神韵自溢而出。加上灵动多重的叙述视角也使得笔下情感丰沛,人物呼之欲出。如描写卖玉米的大嫂看到清欢时的神情:“古铜色的脸色便像涂了一层釉,忽然就柔和了几分。”像一幅鲜艳的油画生动而纯正。

“金句”提升小说的精神品格。作者将一个昆剧剧团的兴衰置于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展示小人物在大环境下妥协与屈从,人物形象不再具有崇高的悲壮感,而是向世俗妥协。但这种妥协中又有自我解构后的释怀,有对精神的高度坚守。尽管这种释怀多少带点个人的虚幻色彩,甚至是自欺欺人的底色,却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这恰恰是作者艺术技巧的高超之处,峰回路转,转向心灵的崇高境地:“只要人心是干净的,看到的就是干净的。”此“金句”让原本被现实蒙尘的人物形象瞬间光芒万丈。

当然,如果清欢最终坚守昆剧艺术之路,为艺术祭身的人物形象或许更有情感冲击力,总之,这曲昆曲的清欢,不仅有阅读上的美感,更有精神坚守的崇高与悲壮感,给人带来心灵与艺术的冲击力。

(《清欢》 曹志辉著 敦煌文艺出版社出版)

[责编:刘瀚潞]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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