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去医院补牙,大夫上来就要把两颗后槽牙拔了。我跟大夫商量,是不是先把疼的厉害牙补上再说。前年我来这儿补过牙,大夫说这两颗槽牙的神经已经坏死了,不能补,也不用拔,留着还有用。听我这么一说,女大夫可就不高兴了,冲着她的同事嚷嚷开了:“你们听听,咱们这的医生能说出这种话吗?啊?可能吗?”好像我是在编瞎话骗她。而后她不再搭理我,吩咐护士给我打了麻药针,然后就开始跟那两颗牙较劲。她边鼓捣边小声嘀咕:怎么这么结实呀,还真费劲儿呀。我心里话,既然结实你干嘛非要跟它们过意不去呀?榔头、钳子轮番上阵,好不容易才给弄下来,她让护士端着盘子让我观察一下她的战果,我可没心思看。本来是来补牙的,最后却变成了拔牙。后来我又跑了两趟,才把该补的牙给补上了。
一晃儿十来年过去了,从去年夏天起,我又开始闹牙痛,拖了好几个月,下槽牙烂了个窟窿,凡冷热酸甜之物,入口皆痛。后来疼的实在有点扛不住了,才去了医院。女大夫看了看X光片,告诉我说那个窟窿已经没法儿补了。正当我感到无望时,她又补充说牙根尚坚固,牙体可保住,但需要做根管治疗。既然如此,那就劳您大驾赶紧动手吧。女大夫关切地说,到了您这把年纪,能保留的牙尽量保,能不拔就别拔。但是根管治疗做牙冠少说也得五六千块钱,您回家先跟老伴儿商量一下吧。我当即表态,这事儿我自个儿就能拍板,您就看着办吧。她说根管治疗比较麻烦,得往医院跑好几趟,建议我过完年再说。大约是心疼我大冷天的白来一趟,又说,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有一颗牙已经长歪了,现在就给拔了吧。嘿,怎么又是没补先拔呀?我赶紧找了个辙,说是晚上还有个饭局,拔了就没法喝酒吃肉了。大夫稍带歉意地说,您虽然没做治疗,但检查时用的一些器械得交点费,我说那是当然,咱哪能白用公家的东西啊。
过完春节,我接茬补牙。接诊的是位副主任医师,据说他是有资格挂专家号的,不知为什么还在看普通门诊。从杀神经开始,根管治疗一步步地有序进行,然后他把我转交给一位女大夫接力治疗。
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我事先做了一些功课,所以跟大夫沟通起来还比较顺畅,她夸我说,凡来做牙冠的,大多光盯着价钱看,要么挑最便宜的,要么就选最贵的,很少有像您这样注重材质的。在她的建议下,最终选定了一款中等偏上的烤瓷牙冠。
4月底,那颗险些报废的后槽牙经过抢修,重获新生。我跟首诊医师调侃:“从立冬治到立夏,裹着棉袄进来,穿着单褂出去。”那位乐了:没让您穿着背心裤衩回去您就知足吧。
在做牙冠的过程中,女大夫告诉我,以前补过的牙又坏了好几颗,我就央告她顺手就给我补上得了,省得再费劲巴拉的重新挂号。见她满口答应,我挺高兴,鉴于以前补牙的经验,每次只能俩仨的补,我又得寸进尺地求她干脆一次完活,别再让我多溜腿儿了。我还特意声明,这月的退休费一个子儿没动,都在卡里躺着呢,补这几颗牙足够用。治疗在和谐轻松的氛围里结束,等我接过交费单子可就儍眼了,总共补了6颗牙,要了我四千二,还剩下一颗不好补的,让我去找那位首诊医师接茬儿补。缴费单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篇,我只记得其中有个10块钱的手机消毒费,还有一管牙膏钱,是她推荐我买的。明细单交由收费处留存,换回一张收据,再想明细也明细不了了。我到家进门就嚷:“这哪是补牙,分明是抢钱呐。”老伴儿赶紧过来问明缘由,宽慰我说,花点钱把牙补好了,比什么都强。千万别跟界壁儿那谁似的,就因为买东西被蒙了几十块钱,气的犯了心梗。
我想起一个细节,候诊时有个小护士曾悄悄问过我,您干嘛非找她补牙呀?当时我没太在意,这会儿才有点回过味儿来,那是话里有话啊,后悔当初不该只顾图省事找错了人,当了一回冤大头。那颗不好补的牙最终让那位首诊医师给补好了,这回我多了个心眼儿,仔细看了一下明细单,包括诊疗费、进口填充料、综合治疗台、器械盒、吸唾器、围巾、充填、磨光、咬合等,归了包堆二百四十多。你说说那个女大夫坑了我多少银子?这次补牙总共跑了7趟医院,耗时90余天,花费小一万,能走医保的也就三百挂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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