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欧洲历史（二十）反思西庇阿时代--共和时代的第一掘墓人
不知感恩的祖国，你们有何资格拥有我的遗骨 --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临终如是说
自从罗马人驱逐了王政时代最后一任国王“傲慢者”塔克文以后，权力特别是最高权力在罗马成了一种极其受到限制且极其敏感的东西，如何评价共和时代的当家人执政官呢？我觉得用后来启蒙运动时期代表人物孟德斯鸠的话最为合适：“一切官职，如果权力大，任期就应该短，以资补救 。多半的立法者把任期规定为一年。长于一年，便有危险；短于一年，便和事务的性质相违背”，在曾经的共和国的建国者们设定的模式下罗马已经渡过了291年的光景，而到了第二次布匿战争可以说是罗马共和历史的一个分水岭，二次战争以前的战争虽然持续时间较长，但是鲜有战场在意大利以外的情况也就依然能保持共和初年那种“兵无长帅，帅无长师”的模式。而随着二次布匿战争开始一方面战争旷日持久，部队又常年远征在外，从激烈的战场上每年撤回熟悉战场环境的士兵与指挥官的做法就显得不合时宜，而这一情况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我们前面花了几篇文章重点描写的西庇阿。
坐在首排的元老们地位最为尊贵
西庇阿是一个十分善于利用民意甚至说是裹挟民意的人，他在成名的同时几次公然挑战元老院与罗马法的权威。比如在他22岁的时候陪同哥哥参与竞选按察官，但是法定年龄是30岁，可能一方面由于年轻时小伙子比较帅另外从17岁从军以来在军中就很有威望特别受人民喜爱，当时兼任选举委员会的护民官就因为他年龄的问题提出异议，西庇阿当时就反驳道“全体市民同意我担任按察官，就是说我的年龄足以胜任这一职位”。不过按察官还是所有官职里面比较低的一个，迫于市民大会的压力元老院也就没说什么。到了3年后他出征西班牙时，按照惯例领军者一般由执政官或法务官出任年龄需40岁以上，但是西庇阿当时以为父叔报仇的借口说服了元老们以前法务官的身份攻略西班牙。到了征服整个西班牙后他还不到30岁，连作为元老院议员的法定年龄还差几个月就要求元老院推荐他为下一年的执政官的候选人，可以说以前的几次破例成功让西庇阿的胆子越来越大而且这回携西班牙战胜之威真的是万民拥戴，而作为罗马投票最小单位的百人队们很多已经公开表示会将自己的票投给西庇阿，而民意之强大已经到了连元老院都无法违拗的地步，可以说西庇阿正是裹挟着民意一步一步越过元老院与罗马法的束缚走到权力的最高峰。在当选执政官后受命前往西西里自主招募军团的时候，曾经在西班牙与其奋战多年的老兵们纷纷自愿加入，而这些人后来也就成了他个人及其家族的后援团。
市民大会直接选举的时候有时民意会超越法律
誉满天下者必将谤满天下，二次布匿战争后的西庇阿开始麻烦缠身，公元前187年在大败塞琉古国王安条克三世后兄长路齐乌斯遭到了护民官的检举但是谁都知道矛头直指战争的实际的指挥者西庇阿，理由是在同安条克三世签订条约当时支付的赔偿金中有500塔兰特用途不明，而500塔兰特可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此次战争塞琉古人一共赔偿才1.2万塔兰特。而在元老院传讯证人的当天西庇阿更是当着所有元老院议员的面将莎草纸制成账目撕得粉碎，并且说到“如果没有我，检举我的这些人岂止检举自由，甚至连肉体早就不在了”俨然自己就是救世主的模样。而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被压制已久的元老院的怒火，他们开始从他当年在二次布匿战争中的历次违规事件开始清算。检举他的护民官甚至公开宣称：西庇阿参与同塞琉古的战争就是向其他国家的人们宣称自己就是罗马的主人，而罗马不过是他的影子只要他一开口元老院就会按照他的意思达成协议，只要他一眨眼罗马市民就要驰骋沙场。。。虽然这场弹劾最终没能成功，但是西庇阿自此离开了政坛，4年后死在了利特卢诺的别墅中再也没有走进罗马。写到这也就让我想起来古希腊时代的陶片放逐法，在那时候被放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人民讨厌的人，讨厌的人被放逐自然无可厚非，另一种被放逐的就是人民喜爱的人，这其实有些令人困惑，为什么招人喜爱也成了罪呢？是因为往往令人喜爱的人最容易利用民意危害民主政治。希腊历史上的僭主们鲜有不是因人民爱戴而大权独揽的。
自非洲归来的西庇阿得到了共和时代最高荣誉的凯旋仪式
为什么说西庇阿是共和时代的第一掘墓人呢？二次布匿战争后，西庇阿由于在西班牙和北非的巨大功绩亲手结束了汉尼拔战争，将罗马人民从17年的血腥战争中解脱出来，在回到罗马经历了象征共和时代将军的最高礼仪凯旋仪式后，元老院授予他“阿非利加努斯”也就是非洲征服者的称号。此时其个人的威望到达了顶峰特别是民众拥戴，甚至一些西庇阿的支持者们提出授予他终身执政官甚至独裁官的位置，好在西庇阿个人对此严词拒绝，之后只有30多岁的西庇阿接替费边，成为所谓的坐圈椅(高级的)元老，长期占据元老院“第一人”的位置。从这也就看出共和制服其实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刻，要不是西庇阿个人素质较高经得起权力的诱惑可能帝国时代要提早一百年到来，但是这同样也激起了坚定保守派们对其的围攻其中就以老加图为代表。诚然巨大的军事胜利让西庇阿赢得了巨大的个人威望，不仅仅是国内，在北非的努米底亚，希腊的马其顿，亚细亚的塞琉古甚至外交上只认西庇阿作为罗马的代表，在这些国王们的眼中仿佛西庇阿已经成了这个共和国唯一的代言人，仿佛他就是罗马。我们从罗马共和历史上可以看出大面积的开疆拓土让罗马这个崇拜英雄的民族陷入一个怪圈，元老院本是用来限制王权或者说是限制最高权力者的一个机构，如果受万民拥戴的人挑战罗马元老院甚至罗马法律的权威又将如何呢？元老院会迫于罗马公民大会的压力被迫打破原有的罗马法律规定，而依照罗马的惯例如果法律不合现状只需要重新制定一部法律覆盖掉原有的法律就可以。但是如西庇阿裹挟民意强行突破法律限制的行为使得法律被一再的打破，久而久之法律及其执行者元老院也就失去了权威，在这之后我们可以看到自西庇阿以后，马略、苏拉、庞培、凯撒之类的军事强人崛起再也不可避免，特别是马略苏拉相互攻伐时期元老院更是如同玩物，胜利者进入罗马就将反对他的元老们屠戮殆尽，再将自己的支持者用以补充，原有“执政官”“元老院”“市民大会”三权分立的形式自然也就难以为继，而这埋葬共和国的第一人同样也是曾经拯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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