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篮球女孩”钱红艳从来没有变。
■新闻背景
谁是“篮球女孩”?
出生于云南省陆良县马街镇上庄村的女孩钱红艳,原本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但2000年10月21日,无情的噩运降临到了她的头上——当时只有4岁的钱红艳与同村的另一名女孩在穿过马路时,被一辆违章的大货车卷入车轮下,双下肢被碾轧成重伤,骨盆以下肢体全部截除。
钱红艳失去双腿后,为了能让她走出屋子活动活动,跟其他小朋友接触。钱红艳的爷爷想了一个方法:将篮球对半裁开,正好可以将小红艳的身体塞进去,这样她就可以坐在篮球套子里,用双手拄着特制的木把,支撑身体走路了。致残后的几年中,坚强的小红艳就是这样“坐”在篮球里,靠木把手撑地,挪动身体来“行走”。甚至还勇敢地迈入学校去满足自己想要读书的渴求。5年间,她一共用烂了8个篮球,“篮球女孩”的名字也不胫而走。
钱红艳的故事被媒体报道,不少人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而小红艳随后也在京进行了康复治疗,装上了为她量身定做的假肢。“篮球女孩”从现实意义上,已经成为了历史。但随着她加入“云之南”青少年游泳俱乐部,并在各种比赛中展现出自己顽强的拼搏精神之时,人们才发现,过去那个坚强的“篮球女孩”,从来没有变。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王学良
古龙说,爱笑的女孩子,运气通常都不会太差。
即便是曾经命运多舛的“篮球女孩”钱红艳。
昔日,她的遭遇经过媒体报道后,牵动了不少人的心。而她靠着一只篮球撑起小小身躯的坚毅,又令无数人动容。但彼时的钱红艳,一直是紧闭双唇、默不作声的一个人。
2007年,钱红艳加入“云之南”青少年游泳俱乐部。在俱乐部的7年间,她的队友成姣,眼见着她“越来越活泼、越来越爱笑”。而钱红艳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今年,9月1日,她在云南省第十届残运会女子100米蛙泳比赛中,以1:56.96的成绩获得冠军。
这个过去总是让人牵挂的小姑娘,现在正在用自己优异的成绩,去开始不断激励大家了。
眼下,她最大的梦想,依然是希望能在国际赛场上乘风破浪。而对于未来,她也有更多的畅想……
变:害羞姑娘也有“粉丝”了
“云之南”青少年游泳俱乐部总教练张鸿鹄,第一次见到钱红艳的感受是“这个孩子一点笑容都没有,一句话都没有,冷冰冰的”。
但在和记者聊天的时候,如今的钱红艳时常会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来。
“她现在变得越来越活泼了。”目前负责钱红艳训练的教练杨杰彪,看到钱红艳的变化,也很是欣慰。由于深知残疾人运动员的一些特性,杨教练和队里其他教练一样,起初对钱红艳他们都是“又当爹又当妈”:训练要指导,生活中更要经常照顾,还要不时地跟他们谈心。
但如今,在场上成绩突飞猛进,场下又有境遇相仿、能够互相理解和帮助的队友,这大概就是钱红艳能变得越来越开朗的原因吧。
“告诉你个小秘密噢,当年我就是看了钱红艳的事迹,才来学游泳的。”钱红艳的队友兼室友,福建姑娘宁贝金透露的这个小插曲,足以体现出钱红艳如今在人们——尤其是残疾同胞心中的影响力:这不,已经有粉丝来“主动投奔”了。
宁贝金当然也曾告诉过钱红艳自己的这些心思。听到这些的钱红艳,第一反应依然是害羞。“这简直是她的招牌动作啦。”宁贝金笑着说。
不过,她此时的害羞,与当年刚入游泳队时候的沉默内向、闭口不言的自闭状态已经大不相同。原来一休息就窝在宿舍里看电视看小说的钱红艳,现在也习惯于一休息就跟队友姐妹们一起嬉戏打闹、逛街吃饭。即便遇上别人看待她们异样的眼光,钱红艳也逐渐能坦然应对,甚至会把自己辅助行走的手杖借给好奇的路人玩一玩。
“有一次她在路上还碰到一个骗子,说没见过钱红艳这样半截身子撑在假肢上的。说觉得她‘有潜力’,要带她去变魔术。”而遇到这样的不速之客,钱红艳一般都是红着脸害羞不说话,倒是队友们一顿嬉笑讥讽,最后把骗子打发走了。
随着电脑、手机的普及,钱红艳在网上也结识了一些网友。而网上的钱红艳,也显得比生活中更加调皮一些,经常会在自己的空间、页面里发些“冷笑话”。比如“今天餐厅吃米线,看她们吃得那么香,我都不忍心告诉她们,我挑出一个虫子”这样的段子,让人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不变:训练依旧“苦大仇深”
生活中的钱红艳,已然不再像过去那样“冷冰冰”。但在训练场上,她那种“苦大仇深”的拼搏劲儿就又来了,同时也再次进入了一种有点儿“自闭”的状态。
“钱红艳这孩子训练时候有个特点:闷头练,不说话。其他孩子训练的时候可能会和教练啊、队友啊交流交流,也有可能是抱怨太累了什么的。她不说话,让练什么就默默去练。”杨杰彪教练说,“但是每次给她排的训练任务,她都能完成得非常好!”
以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钱红艳总提到希望能代表中国在国际赛场上去拼搏。但提到自己的成绩距离“走出国门”还有多大差距时,钱红艳又扭捏起来,表示“不好意思说”。但杨教练对她却很有信心:“她作为队员,可能还是不想给自己过重的心理负担吧。但其实她的成绩很优秀了,明年全运会我觉得她夺冠的希望还是蛮大的。能拿到这个冠军,出国比赛也就更有希望了。”
对于钱红艳的游泳天赋,当初总教练张鸿鹄就十分看好:“她的浮力非常好,臂力很大,这些都使她在水中的滑行速度很快。其次,红艳的耐力、爆发力、柔韧性、协调能力都还不错。”而她的队友、曾经在一届全运会上三夺冠军的成姣也觉得钱红艳“有的泳姿比我还好”。但相比钱红艳的天赋和努力,杨教练希望她在“自信”上能有更多提高。
未来:“有个能干的工作,就挺满意”
如今,钱红艳已经不再需要吃药和医学治疗,在游泳队里,有周围姐妹之间的互相照顾,她也不用家人时常陪在身边了。不过,已经基本可以独立生活的她,对于家里的情况,反而更加牵挂:她的家里生活条件依然困难,住了多年的土坯房潮湿阴暗,家里一亩水田一亩桑田,父母带着两个弟弟种桑养蚕,爸爸找机会还要出去打工挣钱。每次游泳队发给运动员一些补贴时,钱红艳在保证自己够用的前提下,也总会留一些钱给家里。
“像她这样的孩子,从小就比较苦。所以懂事得也特别早。”杨教练感慨地说,虽然钱红艳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但她却完全不像同龄人那样贪玩儿。
运动员的身份,让钱红艳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但运动员毕竟不能当一辈子。退役之后怎么办?
“反正教练是当不了啦,我觉得我不是当教练的料,没有那方面的智商,达不到张教练他们的水平。”钱红艳带着点儿自嘲的口吻说,她很难想象自己能像教练那样一下子就帮助队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她也和姐妹们讨论过将来可不可以开个小店,也想过退役后争取去残联工作,或者一些面向残疾人服务的公益组织也可以参与……“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可挑的,有个我有能力干的工作,就挺满意的了。”不过,她也清楚,由于常年训练,文化课空缺太多,未来找工作时,这也是个不小的劣势。
实际上,当年还在上小学的钱红艳,曾经就因为进入游泳队要放弃学业,还颇为犹豫了一阵。但在队里,她一有空也会看看书、学学电脑。而她的“粉丝”宁贝金说,钱红艳至今对于学校,依然十分向往:“前一阵她出去比赛,回来跟我说:这次是被安排住在一个学校里,还是一所大学!她说她这是第一次进到大学里,特别开心!”
运动员退役,也可能有机会被安排读书——当然,这也是要“拿成绩说话”的。这方面,钱红艳也没考虑太多。
“哎,其实我现在想这些可能也太早了,现在主要精力应该还是放在训练上。而且,我们有的队友能游到30岁呢。”
“我能不能游到30岁?哈哈,嗯……争取吧!”
钱红艳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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