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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在延安,陈云、康生曾受命约徐向前谈过一次话,主要是想搞清楚,当年红四方面军在四次反围剿后,是否是有计划的转移到川北?

徐向前说没有,“他们一听是很奇怪的事情”。

确实挺奇怪,所谓西行转战三千里,在事后看,整个过程流畅而清晰,而且你们恰恰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地方,迎来大发展,怎么会没有计划呢?

但事实如此。

当时信息闭塞,对别处情况很难有清晰了解;即便对不远处的红三军活动区域,也毫无了解,是到了才发现红三军早已撤走;至于四川,用徐帅的话说,当时的情况,“哪里晓得四川是个什么东西啊”!

而且常理上讲,放弃熟悉的根据地,而远赴千里之外的陌生区域,这显然没有道理。

所以,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事先有这么一个转战到川北的计划,事实上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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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红四方面军在鄂豫皖待不下去了,不得已,最终决定,暂时跳到外线作战——仅这个跳到在线作战的决定就很不容易,几经反复、付出惨重代价、而部队也实实在在陷入绝境之时才最终有了这个决定,更别说直接决定去遥远的四川了!

当时其他方向已无可能,唯一有希望的方向是敌人堡垒较少的平汉路以西地带。

除此以外,当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以为那里是红三军曾活动过的地方,有一定的工作基础;另外,有桐柏山、大洪山等大山可以依托,有地形优势。

于是决定,就去这里。

在这里稳住脚跟,再做周旋,等调动并歼灭敌人一部后,再伺机打回根据地。

设想的挺好,但谁曾想出来就回不去了!

1932年10月11日晚,趁着夜色,红四方面军兵分两路,从四姑墩出发,经两天两夜急行军,突破敌两个师的防线,到达平汉路以西的陈家巷。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1)

左右两路纵队会合后,于14日又继续西行,奔向预想中的目的地。

这时想的还是跟红三军会师,调动并打击敌人,在不久的将来打回鄂豫皖。

但到了才发现,红三军早走了。没有军队,没有政权,没有党组织,连游击队都没有,就剩下断壁残垣中的一些旧标语显示着红三军曾经来过。

而这时老蒋自然也不会闲着,以卫立煌率三个师跟踪追击;以胡宗南第一师在右边,肖之楚在左边,沿公路平行追击;而当面则是原驻该地区的刘茂恩师和冯鹏翥师依沙河堵击。

总之,前堵后追两边压。

除此以外,外围还部署有其他部队,以随时策应。

而红军这边,预想中的有利条件一个没有,预想外的巨大压力倒是来的很快。

长途行军到了地方刚准备做饭吃,这里饭还没吃上,敌人就追上来开始打了。

疲累不堪的红军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候,尽管条件比预想中艰难的多,但徐向前等领导人想的还是打回根据地。

再难也要打。虽压力巨大,处境艰难,但徐向前等人丝毫不惧,不仅不惧,还谋划着如何达成歼敌一部、调动敌人,趁机打回鄂豫皖的计划。

但越是关键时刻越容易掉链子。

新集西南方向有个高地乌头观,是个关乎全局的关键点,徐向前把抢占这个关键点的任务照例交给十二师完成。

十二师向来是主力尖刀,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但这次却行动迟缓,攻击不力,没能完成任务,反倒被追来的敌人抢占。

这种反常表现大概跟十二师师长陈赓大将的负伤离队有关。

有的将军回忆录中说当时旷继勋接任了12师师长,他打的这仗;但徐帅晚年回忆说旷继勋是在这之后才就任12师师长的。

这是个悬案,留待以后再说。

总之,关键时刻这一关键点的丧失,果如徐向前所料,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红军攻难攻,守难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整个战局!

这就是被称为转移以来最凶恶的一仗的枣阳、新集战斗。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2)

此时红四方面军虽实力尚存,但敌众我寡,四面受敌,敌源源不断,而我则攻难攻,守难守,形势危急,这时候,只能先寻求突围自保了,至于打回根据地云云,暂时就说不上了。

向西北突围,一夜狂奔,天亮时进入土桥铺地区,屁股后面还没甩掉追兵,当头又遇上刘茂恩部的堵截。

疲累至极的红军在徐向前指挥下,生突硬闯,成功突破刘部堵截,又打退敌彭启彪部的伏击,总算暂时突破了敌人的围堵,获得难得的喘息之机。

接下来,红军继续西行,一路都是渺无人烟的荒年景象,甚至几十里见不到一户人家,别说后有追兵,就是没有,这番景象,也根本没法停下来。

这样,红军忍饥挨饿,继续艰难前行,于十一月初行至鄂豫陕交界的南化塘地区。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3)

这里粮米较丰,地形、位置也不错,这时候,也已明确鄂豫皖根据地起码暂时是回不去了,于是,决定在这里发动群众,创建根据地。

但仍然待不住。

三天后,追兵即至。

红军只能继续往西走。

去哪呢?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休养生息啊,经研究,总部决定经漫川关前往汉中平原。别的不知道,但料想那里应该有吃的。

但此路仍是不易,近乎绝路。

这时,杨虎城部早有几个团堵住关口,而后面胡宗南部也尾随而至。周围敌人各师也渐渐逼近。

前有雄关险隘,重兵设防,后有大军追至,但形势危急中,又出了幺蛾子。

这次确定是旷继勋,因其反应迟缓,指挥不力,没能按既定原则,在胡宗南部刚刚赶到还分不清是敌是友时,趁其立足未稳,予以突袭,使敌人包围圈逐渐合拢,致使红四方面军被围堵在深山峡谷之中,陷入万分危险的境地!

这时候张国焘同志拉稀了,直接提出了一劳永逸的对策——分散游击——说白了,就是没得打了,完了,解散!

幸亏徐帅关键时刻一锤定音,决不能分散,必须集中力量,不惜一切代价进行突围。

这是唯一的生路。

最终突破漫川关,绝境中求得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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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北向,趁夜翻过绝险之地野狐岭,直奔山阳城。

因胡宗南部已经大路率先抵达,徐向前遂指挥部队回头转攻竹林关,然后,一路到达杨家斜。

接下来打算去镇安、柞水一带,但胡宗南部穷追不舍,这时又追过来堵截。

这时候红军但求自保,早已没有打回鄂豫皖的想法,而且损失很大,疲累不堪,不是万不得已,现在已不能跟中央军硬碰硬了。

于是再避开,选择翻越秦岭,向关中平原进发。

翻越茫茫秦岭,发现还是不行。

前边有杨虎城的部队孙蔚如部阻击,后边追击部队七八个师也迅速合围过来。

在局部找机会打了几仗,在形势上吸引并调动了敌人,徐向前当机立断,趁机率领部队再越秦岭,之后,暂时甩开了敌大部队追击,部队抵达秦岭南麓的小河口。

顺便提一句,这有没有四渡赤水的神韵?

不久,红军打垮驻守山口的西北军赵寿山部两个团,走出秦岭,进入汉中平原的城固地区。

但这个地区回旋余地不大,不适合搞根据地,于是红军选择南渡汉水,来到大巴山北麓的西乡、镇巴一带。

这时候,杨虎城已鞭长莫及,胡宗南还在关中,基本上就甩开了敌人的围追堵截。

这时候红军又想在钟家沟地区建立根据地,但各方面条件仍然不合适,到此时,红军才在报纸上得知,四川军阀正在成都一带混战,川北空虚,遂决定翻越大巴山,进军川北。

至此,在事后看起来流畅顺滑的西行转战三千里,才真正确定了川北这个落脚点。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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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红四方面军转战到川北,确实没有,也不可能有预先计划的道路。

但从另一个角度,借着时间拉开的更辽阔的视野,我们也可以说,西行的目标,确实也在某种规定和计划之中。

只不过,是客观形势规定的。

是老蒋苦心孤诣的围追堵截规定的,是山川地理和各种形势规定的。

为什么西越平汉路跳到外线?老蒋的长枪大炮规定的;

为什么放弃歼敌一部、调动敌人、趁机打回鄂豫皖的计划?红三军撤离、老蒋大军合围规定的,甚至未能取得乌头观的十二师规定的;

为什么漫无止境的西行,为什么两越秦岭?荒年绝境决定的,面前的堵截决定的,屁股后面的追兵决定的;

为什么最终渡过汉水落脚川北,形势决定的,军阀混战留出的空隙决定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西行转战三千里,这条通向更大辉煌的曲折道路是老蒋规定的,是老蒋用他的长枪大炮、围住堵截,在独特的山水地理中设计出来的。

常常是这样,本来没有路,形格势禁,被逼无奈,为了活着,才走出了路。

所以,徐帅说的没错,这条路,是没有预先计划的,但以另一种角度看,却也有预先埋伏好的脉络。

走过了,才知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这个注定仍然不是确定不移的。

现实埋伏好的路不止一条,而你走向哪一条,这就在你自己了。

你软弱一点,你不够果断,你不能坚持,你举措失当,你在漫川关选择放弃,你反应慢一点点,都可能滑到另一条路上去。

生死存亡,路不止一条,而红四方面军用自己的坚持和意志,在众多预先埋伏好的脉络中走出了最艰难也是最好的那一条。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军事主官,作为四方面军军事灵魂的徐向前无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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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辉煌之路,一定是现实安排好的,但也一定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主客观共同作用,才切实规定了那条独特而曲折的道路。

相对于之前之后那些辉煌的歼灭战,这种艰难险阻中的表现或许更能展现出一个军事指挥员的成色。

西行转战,说起来挺板正,其实就是奔逃保命。

老蒋是个狠角色,这一次也是集中全力,下死命令,咬牙切齿要消灭红四方面军于此役。

尽遣中央军主力,这可不一般,除了装备好,对老蒋也是死心塌地,全力以赴执行老蒋命令,都发了狠似的猛冲猛打。

对其他非嫡系,老蒋也是要求甚严,比如,严令各部:如“匪”在该管部队区域之界线以内窜出者,该管部队长官概以纵“匪”论。

所以徐向前带领疲惫的、绝对劣势的红军转战前行,其实非常非常之不容易!

外部如此,而内部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先是在第四次反围剿的惨酷作战中损兵折将,除了兵力的折损外,干部消耗也很大。

不说中下级干部,就是团级干部,如林伟权,吴云山等“全军数得着的团长”,像韩亮臣这种尖刀团团长,也损失很多;

高级将领中,陈赓负重伤离队,这直接导致了接下来一系列事关重大的指挥问题;

颇富战略头脑的蔡申熙,负重伤不治而亡,这也给红四方面军带来了直接的影响。

李先念负伤。王宏坤负伤。之前刘英受伤离队。等等。这些高级将领的折损给绝大多数工农出身、干部匮乏的红四方面军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刚因霍邱兵败被免职不久的旷继勋也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接替陈赓被任命为红十二师师长,而这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带来了直接的影响!

如果说乌头观之战还不能定论的话,那漫川关前的错失先机造成红四方面军面临生死存亡的绝境,这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负军事总责的徐向前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内外交困的局面!

在很多时刻,甚至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国焘同志有点懵圈,直接崩溃,从无限轻视敌人力量到现在的无限夸大,在西行路上,当徐向前向这位领导汇报请示情况时,身心皆疲惫不堪的张主席话都说不出来,直接闭着眼挥挥手,意思你看着办吧!

至于其他的,如缺乏情报,只能见招拆招,临机应变;饥寒交迫,不停战斗和奔走,疲惫不堪;没有方向,山高路险;没有外援,孤军奋战;关键是,没有目标,看不到未来。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困难如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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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假如徐向前有丝毫动摇,那红四方面军走出的就不是通往川北的胜利大道,而极可能是一条慷慨悲壮之路了。

首先是极端的沉着冷静,徐向前在任何时刻都保持了这一为将者最重要的品质。

正如罗应怀将军所说,在整个过程中,“徐总始终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

而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这种沉着冷静。

只有冷静,才不至于懵圈;不懵圈,才能从容处置,而你自己只要不乱,希望和机会就永远不会断绝。

比如枣阳新集之战中,仓皇应战,战局岌岌可危,最危险的时候竟然有一支敌军冲到总部附近。

当时各部队都跟优势敌人纠缠在一起,而总部仅有三百来人机关人员、警卫人员和通信部队。

但徐总指挥依然是处变不惊,从容处置。

他把机关人员整编起来,分发武器;然后鉴于敌我力量对此,特别是我方多数是缺乏战斗经验的机关人员,令所有人员埋伏不动,待敌人靠近,则同时扔出手榴弹,冲杀出去,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番操作让张国焘印象深刻,多年以后在其回忆录中对此仍津津乐道。

此后倪志亮、李先念等人率部赶到,为总部解了围。那有人肯定要说了,要是倪志亮、李先念等不能及时赶到呢?

他们不能及时赶到就应该束手待毙,躺平等死?当时情况,急也没用,怕也没用,不如从容应对,把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那不死的几率还大的多!不然,怕是部队赶到也没得救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似这般“不可理喻”的沉着冷静,让人惊愕,我相信,也会让很多“困难”惊愕,害怕,直接缴械投降。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修心至此,自然“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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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应怀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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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等冷静沉着,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理智分析,从容应对,所以虽是极端压力下的奔逃,但绝不是溃逃,而是大有章法,一招一式,皆有板有眼。

当时被围追堵截,所以基本上就是对付敌人的追击和堵截两种作战形式,还有就是这两种作战形式综合发展而成的四面合围。

对此,徐向前等四方面军领导人制定了,并在实际指挥中贯彻了某些很有针对性的作战原则。

比如对优势敌人的追击,不是一味狂奔,而是在你追我赶中找准时机对追击之敌予以果断有力的反击。

敌虽占优势,但行进途中必定有前有后,对突进之敌,我趁机杀个回马枪,出其不意,迎头痛击其于行进之中,这个成功概率是很大的。

除了杀伤敌人,迟滞敌人的追击,这么做更大的意义在于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使其有所顾忌,不敢跟的太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跑得开!

而对敌人的堵截,则强调一个出其不意,主要趁其刚刚赶到立足未稳,或者不明情况之际——当时围追堵截我军部队众多,有时敌人短时间内很难确定是敌是友——坚决果断地发起突然袭击。

这里强调一个快,敌人是阻击,他的目的是不让我走,所以越慢就越难,等敌人定住脚准备好再打就很难了,而且,后有追兵,我方没有逗留的时间;再一个则是果断,我没有退路,而且没有时间,进则生,不进则死,没有余地,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猛冲猛打就是了。

陷入敌人包围怎么办?

首要一条仍是当机立断,因为没有时间!

比如漫川关战斗,敌人将我围困于狭小空间之中,眼看无望,但没得选择,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选择敌人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比如两军结合部——集中力量,坚决突破,这才可以在绝境中求得最大的生机。

漫川关之战得以成功突出重围,就得益于敌人追兵刚到不久,包围圈还没完全收紧,不然的话,你再琢磨一下,斟酌一番,合计合计,那就完了!就真如胡宗南所说的,漫川关就变成我军之坟墓了!

遇上敌人中间截击怎么办?

这个其实在一线之间,有可能是敌人将我分割包围,这一招红四方面军常用,再就是我迅速反应,前后夹击敌人,一个观念,就可以使态势立转。

如此种种,看似不复杂,但处处经得起推敲,你就是开个大会研究几个月,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对策了。

而且在当时的被围住堵截的仓促情境之中,能合适合度、并机动灵活的加以运用,这绝非一般人所能为。

电视剧里的徐向前(路是怎么走出来的)(8)

漫川关突围中担任正面突击任务的红12师34团团长的许世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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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说上述战术类的东西完美无缺,那对一个名将来说也仍只是理性范围内的东西,并非不可企及。

而常常有这样一种情况,一个人,专业素养完美,一切无可挑剔,他一定可以成为这个领域内的高手,但很难成为最顶尖的那一个或那几个。

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缺陷,这话对某些高手来说确实如此。

某些学究气的,标准答案似的的东西,恰恰是其绝缘于最顶尖水准的原因。

技巧最完美的那个作家,一定不是最了不起的那个;技巧最完美的那个歌手,一定不是腕儿最大的那个;一个看似完美的军事家,一定不是最能打的那个。

某些难以说清的东西,在标准答案里看似瑕疵,难以解释,但正是这些东西,填补了到达绝顶的最后一丝距离。

假如说完美的技巧和素养是一把精美绝伦的宝剑,那这些非理性的东西就是似有似无的光芒,就是流转于锋刃处的微风,有了这些,才真正堪称绝世神兵。

说回徐帅,除了那些看似没道理的大气魄,看似没来由的坚定自信,看似难以理解的沉着和从容,看似毫无计算的勇猛和搏命,看似不讲道理的严格要求,看似不科学的苦熬硬顶,某些细节甚至闪现出某些“愣头青”的影子。

我这么说毫无不敬之意。

在凶险的枣阳新集战斗之后,红军突围而出,到达土桥铺,遇上敌刘茂恩部的死命阻击,当此之时,敌人机枪大炮齐发,火力凶猛,而我大战后又一夜急行军,就连徐总指挥都累的“两条腿拖也拖不动了,话都不想说”,而这时后面又追兵将至,怎么办?

徐帅这时竟然决定,不管他!

“我们不管他。你打炮不管你,你打机关枪也不管你,就那样走,走…”

不管他,横下一条心,硬突。对,就这么走,机枪大炮,都不管他。就这么走。

这?咱这机枪火炮打的这么热闹,您好歹给点面子做点反应吧!但,不理他。

这股陡然闪现的“愣”劲,竟然让红军顺利突了过去。没有道理,解释不清,就是这样,某些不合常规的,灵光乍现般的“愣”劲,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任何战术任何计算也起不到的作用。

这股解释不清的“愣”劲,融入到徐向前精密计算的军事指挥中,或许就像那一缕似有若无的寒光闪烁在那柄锋利无比的宝剑上。

宝剑的锋刃可以复制,而它的光芒,则是灵性的体现,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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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说重重困难铺就了传奇之路,这话也对也不对。

山川地势规定着你,刀枪火炮推动着你,各种艰难险阻左右着你,让茫然无方向的你左冲右突,曲曲折折,跋山涉水,最终走出了曲折的成功之路。

这个没有问题。

你或许也有过类似经验,回望崎岖来路时,你禁不住感谢那些苦难和磨折。

但若不是你坚定不移,若不是你不放弃,若不是你冷静沉着、从容应对,若不是你果敢勇猛,若不是你心如钢铁,若不是你困境中迸发出的惊人天赋,若不是你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那么,山就是山,水就是水,障碍就是障碍,磨难就是磨难,山重水复就是绝境,十面埋伏就是死地,漫川关就是坟墓。

所以,你也应该感谢自己。

徐向前和我英雄红军也应该感谢自己。

那条路,是困难铺就的,也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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