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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老沈,一个80后急诊科医生。

在同龄人成家立业的年龄,我还是孑然一身。朋友们总说,但凡我相亲的时候不告诉姑娘我是干急诊的,可能就有人愿意“收留”我。

急诊室故事33岁小伙尿毒症(急诊科故事父亲脑梗住进icu)(1)

自从干上这活,分秒必争日夜颠倒,跟阎王爷抢人是我的日常。时间一长,自己也整出一身毛病,腰颈椎的问题一个没落下。

之所以一直坚持,其实是因为这份工作对我的生活和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和影响。几个月前急诊科接了一个脑梗病人,恶化后直接脑死亡成植物人了。

但是家属的选择和家庭环境着实令人动容,想着便将这个故事记录下来。

6月18日凌晨2点,这天正好值夜班,刚送走一个打架闹事被砍伤的,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电话里同事说道先前住院的57岁病人老陈(真名咱就不透露了)高烧不止,血压一直处于一个极低的状态,只能靠增压药维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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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同事喊我开个会,想要讨论一下后续的救治方案。虽然大家都知道希望基本不大了,但我们还是要全力救治的,这事关职业道德素养问题。

老陈是6月初被送到急诊的,我还记得的他来的时候也是凌晨,那会儿意识还是清醒的,只不过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半边身子动不了,便赶忙打120叫救护车了。

半边偏瘫,又是年纪大的人,基本就是脑出血了。不过在后来的诊断里发现他出血量较少,姑且和家里人商量采用保守治疗,就让他转到后面住院部去了。

因为我得一路跟过去,便和家属聊了聊家庭情况。路上老陈的妻子不停地在发微信、打电话,令我不解。但是转念一想估计在联系其余家属,也算是个正常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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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陈在重症待了十多天,不幸的是,在那里他的病情恶化了,出现了二次出血的症状,立马拉进手术室开刀,出来的时候基本就在昏迷的状态。

一般来说,二次出血是个很严重的情况,这次昏迷估计得近一个月才能醒来,当然,也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老陈的妻子和弟弟都在旁边看护,偶尔重症的医生也会找我开会询问情况,便有了先前夜班发生的事儿。

路过病床前,我也有去安慰他们。毕竟这个时候,谁都想要一个依靠,从他妻子的口中,我才明白他们一直在联系的人,正是他们的儿子,还在隔离的儿子。

也正是了解了这段经历,才会让这个故事显得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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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的儿子小陈出生就有哮喘,这是家族疾病,老陈妹妹有,姐姐有,父亲也有。

好在这病虽然无法根治,但是长大后大概率会转为隐性,不会影响生活。但在童年时期,多少还是会受一些影响。

空调房不能呆,家里刷了油漆啥的统统不能闻,呼吸道也会显得比较脆弱。

为了生计,在小陈6岁的时候,妻子就选择出去打工,去了浙江杭州。妻子是个肯干的人,早年就是在广州打工的时候与老陈相遇的。

而老陈则是留在老家继续在当地轴承厂里干着体力活,年复一年,老陈的身体越来越扛不住消耗,便选择在小陈12岁时也跟着去了杭州,留下小陈一人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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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 图源网络

小陈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多年不见面跟父母的关系也开始疏离,难得老陈夫妻回家看着他,他都感到无所谓,亲近不起来,甚至还经常吵架。

他之所以这样排斥父母,跟他的经历有很大关系。小时候无论是牙疼上医院补牙,还是上学报名,都是爷爷带着他去的。

看到别人爸妈接送,高低小陈心里也不自在。二年级的一天早上,爷爷去公园晨练回来晚了,小陈便选择自己一人上学。

自此以后他便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报名。而爷爷奶奶则有自己的小卖铺,看到孙子一个人能解决问题,倒也放得下。

这种状况持续到高三毕业,才有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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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管教,又正直网络和网吧崛起,小陈自然走上歪路,沉迷泡吧,不爱学习。最终高考考了四百多分,落榜。

没办法,老陈便选择将小陈送去复读。身在内陆人口大省,大多数家长还是想争取一下,幸运的是,一年后他考上了南京的一所211学校。

本来两人是从小斗到大,从来没停过,争吵、离家出走的戏码是层出不穷。但从分数出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那么多年,老陈也斗累了,以前他也是不羁少年,没想到被自己的儿子干懵逼了。本来就累,这下看到分数,自然就选择了妥协。

儿子念大学期间,老陈有时候会特意开车绕道小陈的学校,进不去就在围墙外面转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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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小陈放假回家,他又各种摆当爹的谱,惹得孩子不愿意搭理他,虽然比以前妥协了一些,但是仍有脾气在。

在小陈22岁生日那天,老陈难得感性了一回“儿子,爸也是第一次当爹,这些年对你确实有些粗暴,如今你终于平安的长大成人了,今后你的决定爸爸不干涉了……”

也正因为这句话,小陈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他高高兴兴地念完大学。因为他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后便直接去了东欧做翻译工作。

或许老陈真的准备好放手,但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一切,老陈每天一睁眼就查看欧洲的新增病例,松散的防控措施,让他内心无比恐慌,他害怕儿子有任何不测。

那是他时隔6年第一次主动给儿子打电话,小陈去东欧2年了,他要喊儿子回家。

从一周一个电话,到一天一个电话,老陈催得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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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小陈还宽慰父亲,但局势确实越来越糟糕,小陈自己也感到了疫情的迫在眉睫,他手上繁重的工作也确实压得他喘不过气,最后他决定听从父亲的决定回家。

跨越好几个时区,再次回到国内的小陈必须接受隔离,当时的隔离政策在入境口岸要满14天的基础上,回到居住地还要隔离14天。

里外里一个月的时间,小陈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但老陈不乐意了。

他见小陈肯听自己的回国,又犯老毛病了,他开始迫不及待为儿子规划未来,他希望小陈隔离期间找好工作,结束隔离就直接上班。

小陈被冷不丁地催促给惹急了,两头倔牛隔着电话又开始吵起来,小陈想再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考研还是工作,但老陈坚持要他赶紧工作,两人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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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争吵持续了十多天,老陈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养出来的儿子为何死都不听劝,心里自然是火上心头。

后来,便在6月出的一个凌晨,脑出血偏瘫了,随后来到我这儿。

妻子直到老陈送急诊第二天才联系上小陈,虽然天天吵架,但亲生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小陈没办法出来,只能在隔离酒店里干着急。

6月18日凌晨,老陈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高烧不止,血压要不就是一直高,要不就是一直低,只得转进icu。

此时距离小陈隔离结束还有3天,妻子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把老陈推进icu,她唯一的期待就是让父子俩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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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只得再次拨通电话。电话里,妻子开始说话还比较理性,但是没说几句就绷不住了,眼泪大把大把得掉。

先前在重症的时候医生说道可能会在一个月后醒来,现在进了icu,基本可以被宣判死刑了。

后来的几个电话里,妻子更是直接把医生的“死刑通知书”交代了出来:脑死亡,瞳孔溃散。

接到电话的小陈还尚显平静,不停的安慰母亲,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也崩溃了,那母亲的精神状况就会更难以让人接受了。

小陈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寻梦环游记》,里面的角色说过:“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脑死亡,第二次是心脏停止跳动,第三次是被人们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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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思想比较开放,小陈多少对于生命看得比较开,如果已经脑死亡,那就代表无法醒来。徒留肉体在世上,也只是吊命而已,反倒是对生命的一种侮辱。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我更想要敬畏生命,让他回归尘土”

这是小陈电话里的原话,后来和老陈妻子聊天时她亲口和我说的。

孩子说得轻松,但是老陈的妻子又怎么放得下,她本下定决心以一套房子的代价吊着老陈的性命,如果代价超过自家的房子价值,就放弃。

如果还能撑,就继续。当然,她起初是这么想的。

后来老陈的侄女来探望,她本是这所医院的护士,和医生也有一些交情,便通融了一下,带着老陈的妻子进icu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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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里icu和电视剧可不一样,内部乃是无菌环境,患者家属根本不让进。

进了大门后有一条回廊,原本家属可以在回廊外隔着玻璃看看家人,但是因为疫情耽误,如今这条回廊也不让人进了。

老陈的妻子在侄女的陪伴下进入病房内,她看到老陈的肉体早已失去的血色,安静地躺在那里。

周边一堆仪器不停地运转着,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里。

“如今枕边人已没有了人样,这份坚持,真的还有意义吗....”

没几分钟,她们便被医生赶了出来。虽是通融,但也呆不了多久,病房外的这条回廊就像迷宫一样,走不到尽头。

昏暗的灯光让她不知道所措,她想着:或许真的该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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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道暗绿色的大门,老陈的妻子便和儿子通了电话,也和医生交了底:放弃治疗。或许儿子说的是对的,敬畏生命,让他回归尘土。

按道理来说,明面上中国是不允许拔管这种事情存在的,但是总会有病人的家属做出这种选择,因此许多医院也默认这种事情的存在。

小陈隔离最后一天上午的8点09分,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响起,一条水平的横线宣告了老陈的离开。

生命的最后时刻,老陈依旧还是那番模样,不知如果尚有思想,他是否会留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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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的选择或许残酷,但他也确实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有时候过于执拗挽回很可能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这样痛苦地选择在急诊室时不时就会有人必须面对,作为医生有时候真的爱莫能助只能旁观,人生最后的选择题如果是你又会作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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