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才子登桂府

莲花公主枕上鸣

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64莲花公主265绿衣女266黎氏(于受万画聊斋全图264莲花公主265绿衣女266黎氏)(1)

白话缩文:

胶州窦生午休时,一位褐衣人来到床前,说主人有请。窦生随他来到一地,但见亭台楼阁重重叠叠,接连不断。一会儿,在女官引导下,大王笑迎窦生入宴。酒过数巡,大王出一上联『才子登桂府』,请左右对下联。窦生应声答道:『君子爱莲花。』大王大喜道:『莲花乃公主乳名。对得如此贴切,是否夙有缘分?』一会儿,公主披一身兰麝之香登场,窦生不禁心动神摇。大王与他说话,也未听见。宴罢,内监送他回家,问他:『大王说』可以匹配,『你为何一言不发?』窦生后悔得直跺脚。

一晚,窦生与朋友同睡一床,忽见内监来邀他进宫与公主成婚。洞房内温和清凉,香气弥漫。这时宫女急报:『妖怪闯进,灭顶之灾不远了。』原来是一条千丈长的巨蟒作乱,已吞食城内外居民一万三千八百多口。窦生急忙搀扶着公主回了窦家。公主说:『这里很安全。可我的父母依靠谁呢?请再筑一间房舍,让国人都来。』说罢,伏床悲啼不止。窦生猛然醒来,耳畔啼声嘤嘤,有几只蜜蜂在枕边飞鸣。

窦生将梦境告知朋友,又一起督工筑蜂巢。两面墙板刚竖起,群蜂便络绎飞来,足有一斗。窦生循声追踪,发现邻近菜园里有个三十多年的蜂房。打开蜂房,见有条一丈多长的大蛇盘踞其中,于是将它杀死。从此,蜂群在窦生家繁衍兴盛。

文言缩文:

胶州窦旭,方昼寝,见一褐衣人来请,从之而出。转过墙屋,导至一处,叠阁重楼,万椽相接,曲折而行。觉万户千门,迥非人世。又见宫人女官,往来甚夥。俄,二女官出,以双旌导生行。步重门,见一殿,匾额书“桂府”二字。殿上王者,见生入,降阶而迎,执宾主礼。礼已,践席,列筵丰盛。酒过数巡,王者出一上联:“才人登桂府”;窦生应声对曰:“君子爱莲花”。王大悦曰:“奇哉!莲花乃公主小字,何适合如此?宁非缘分?”传语公主,不可不出一晤君子。移时,莲花公主出见。年十六七,妙好无双。生睹之,神情摇动,木坐凝思。王举觞劝饮,目竟罔睹,怅然若痴。忽然梦醒,则日已西下,冥坐观想,历历在目。晚斋灭烛,冀望旧梦可以复寻,而南柯路渺,悔叹而已。

一夕,前褐衣人复来,传王命相召。生喜,从去见王。即与公主交拜成礼。已而送归华舍,洞房温清,穷极芳腻。生曰:“有卿在目,真使人乐而忘死。但恐又是梦耳。”公主掩口曰:“明明真实,哪得是梦?”

晨起,戏为公主匀铅黄。调笑未已,一宫女忽入曰:“妖入宫门,王避偏殿,凶祸不远矣!”生大惊,趋见王。王执手涕曰:“君子不弃,方图永好。谁知祸自天降,国祚将覆,且复奈何!”原来,有一千丈巨蟒入侵,已吞食国民三千,所过宫殿,尽成丘墟。真千古未见之凶,万代不遭之祸。生急携公主回至家中。公主请为父王再造宫殿,解救国民,说完伏床悲泣。生焦思无术,顿然而醒,始知是梦。而耳畔啼声,嘤嘤未绝。审视之,乃蜜蜂二三头,飞鸣枕上。生大叫怪事,循蜂之迹至邻翁旧圃,见有一多年蜂房,今寂然,而蛇居其中,长丈许。乃知巨蟒即此物也。捉而杀之。生构筑蜂房。蜂入生家,滋息更盛,再无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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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缩文:

益都人于璟住在醴泉寺读书。一夜,他正在诵读,一位绿衣长裙的女子飘然而入。于璟知道她不是人类,但心生喜欢,便与她睡在了一起。女子脱去衣服,小蛮腰细得不满一把。此后,她每夜都来相会。

一晚,二人一起饮酒。言谈间,于璟发现女子很懂音律,便请她唱一曲,女子说:『你一定要听,我只好献丑,但只能小声唱。』于是,用脚尖轻轻点着拍子唱道:『树上乌臼鸟,嫌奴中夜散。不愿绣鞋湿,只恐郎无伴。』声细如蝇,却动耳摇心。女子唱完,开门看看外面,又出去绕屋转了一圈,笑着说:『俗话说「偷生的小鬼常怕人」,就是说的我啊。』睡下后,女子说:『我的心老是跳,只怕是祸将临头了。』于璟安慰她说:『心动眼跳,本是平常事,何至于说此话?』女子这才稍微高兴了一点。

天快亮时,女子下床去开门,忽然又返回,让于璟将她送至门外,看着她跳过墙去再回来。于璟看着她转过房廊,正要返回睡觉,忽然传来女子的呼救声。于璟急忙跑了过去,发现声音是从房檐间的蜘蛛网上传出来的。他挑破蛛网,解救下一只奄奄一息的绿蜂。

于璟将绿蜂置于案头,一会儿,它便苏醒过来,慢慢地爬进砚池,沾了一身墨汁,在桌上走着画出一个『谢』字。然后,它频频舒展双翅,穿过窗户飞远了。从此,绿衣女再没有来。

文言缩文:

益都人于璟,读书礼泉寺。夜方披诵,忽一女子在窗外赞曰:“于相公勤读哉!”方惊疑间,女子已推扉入。绿衣长裙,婉妙无比。生知其非人,而心好之,遂与寝处。罗襦既解,腰细不盈掬。夜尽天晓,翩然离去。由此,无夕不至。

一夕共酌,谈吐间妙解音律。生请唱一曲,女子歌云:“树上乌臼鸟,赚奴中夜散。不怨绣鞋湿,只恐郎无伴。”声细如蝇,却动耳摇心。歌已,开门窥曰:“防窗外有人。”绕屋周视,乃入。登床就寝,仍惕然不悦,曰:“妾心不宁,只怕祸将至矣。”生安慰再三,女稍心宽,复相绸缪。天微明,女披衣下榻,乞生送其出门。生起,送之出。女回首曰:“我逾垣去,方可回归。”生视女转过房廊,寂不复见。方欲归屋,忽闻女号救甚急。生急奔往。四顾无迹,声在檐间。举首细视,乃一蛛网,缠住一物,哀鸣声嘶。生破网救之,则一绿蜂,奄奄一息矣。持归室中,置案上。移时,始能行步。徐登砚中,自以身投墨池,出伏几上,走作“谢”字。频展双翅,穿窗而去。由此遂绝。

勾引孤女欲野合

引狼入室灭家门

白话缩文:

龙门县人谢中条为人轻薄,品行不端。他三十多岁时,妻子死了,留下两儿一女。他活得很累,便雇了个老太婆帮着抚养子女。

一天,谢中条在山路上遇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便上前搭讪,女子不理睬他。谢中条见四周无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山谷里,欲强行交欢。女子愤怒地喊叫,却无法摆脱他,便来到一僻静处与他野合。女子自称姓黎,说自己很早就成了寡妇,后来婆母又死了。谢中条说:『我也死了妻子,鳏居在家。你能跟着我过吗?』黎氏问他是否有子女,谢据实回答。黎氏说:『我们已到了这个地步,怎能不从呢?只是我家中有个凶悍的大伯哥,想把我当成摇钱树。到时他若不准我们成亲,如何是好?』谢中条忧愁起来,要黎氏与他私奔。黎氏说害怕谢的家人泄露出去,谢说:『家中只有个老妈妈,可立即打发她走。』

谢中条回家,立即辞退了老太婆,迎进黎氏。黎氏操持家务,为儿女缝缝补补。谢异常宠爱她,每天关上门在家中陪着她,不再与外界来往。

一个月后,谢中条因事外出,锁上门走了。返回后,他见堂屋门紧闭着,用力敲门也无人应答。他推开卧室的门,一只狼突然夺门而出!子女们都不见了,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三个人头。他返身去追那恶狼,已经不知去向。

文言缩文:

龙门县谢中条者,佻达无行。三十余丧妻,遗二子一女,晨夕啼号,萦累甚苦。一日,山行,忽一妇人出其后,颇丽,年二十许。心悦之,上前戏曰:“娘子独行,不畏怖也?”妇走不答。又曰:“娘子纤步,山径殊难。”。妇仍不顾,亦不言。谢四望无人,近之,挲握其腕,拽入幽谷,将以强合。妇怒呼曰:“何处强人,横来相侵!”谢牵挽而行,更不休止。妇步履跌蹶。困窘无计,乃曰:“燕婉之求,乃如此也?缓我,当相就耳。”谢从之。偕入一静壑,而野合之;遂相欣爱。女子自言姓黎,夫死无归。谢曰:“我亦鳏也,何不合成一家。”女然之。遂同归,扫榻迎妇,倍极欢好。妇便操作,兼为儿女补缀,辛勤甚至。谢得妇,嬖爱异常,日日闭门相对,更不通客。

月余,适以公事出,反关乃去。既归,则中门严闭,扣之不应。破门而进,渺无人迹。及至寝室,一巨狼冲门跃出。几惊绝。入视,鲜血殷地,子女皆无,惟三人头存。返身追狼,已不知所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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