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同学聚会1

作者:一山晚啼 字数 2612

冬寒深了。夜里躺在被窝里读林清玄的文章,那一种由文字叙说出的人生岁月的美,忽而地让我想起一六年底的三次同学聚会。

第一次

二0一六年底,我从惠城返乡。在邻县下了火车,转搭汽车回县城,巧遇开车顺便回家的一位初中同学。在车子往回行驶的高速公路上,我第一次从这位同学口中了解到一个新名词“群”。他说建了同学群,并且聚了几次,时常有事无事聊一聊互相帮帮一点忙。我听了兴奋得很,当即加入了这个遗忘多年的初中同学群。

六年的同学聚会(三次同学聚会1)(1)

如今的“汤大”

阿保也在这个群里。他与我,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学友。在群里打过招呼,回家后的第二天,我就特地去拜访阿保。

阿保是一位务实勤恳的人,并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性情,所以我们成为了至今仍在联系的朋友。那年高考,整个年级剃了光头,没有一个考上的。我不以为意,随即慨慷地走上了打工的路。而阿保,在见面后听他说,“我看自己出力做工确实做不来,想想还是读书才是我的出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参加了翌年的复读,终于如愿考上了某高校,现在回到母校当老师好多年了。

正好,我也想回高中校园看看。就约在学校见面。多年不见,欣喜的心情里,也有一丝讶异的惊叹。当年的同学少年,阿保的鬓角已见白丝闪闪。他带我参观了新式的办公室,并且应我提议走出校园围墙,去看望梨园。想起那时油菜花盛开,五月粉白的梨园,青春的身影,仿佛只在眼前。而梨园却面目全非,止剩几株老树,干枯萧瑟的站在那里。心头仿佛有一个响雷,在说着今是而昨非的流年过往。

与阿保同样的,还有另外一位同学也在母校执教。记不清是通过阿保还是另外的这位同学,我与阿华得以联系上了。

阿华,胖墩墩厚实的样子,冬天也只穿着两件单衣,外面是一件军黄色的下摆有两只大口袋的衣服。只听得下早读的铃声一响,从各个校室的门扇里鱼贯涌出一个个矫健的身影,纷纷向食堂跑去。时常冲在最前头的,就是阿华。校食堂蒸的比巴掌还大半个的大馒头,阿华一气能吃三四个。阿华的朴实,自然地与我走得近,成了我难忘的学友中的一位。

当即阿华把我拉进了高中毕业班同学群。也由此才有了后来的高中同学聚会。

初一进群,啊,流荡在社会多年的我,感觉一下子回到了最亲的人身边,仿佛回到了当年同窗的校园,我的高兴激动,溢于言表。与我要好的在读时交集多的同学们,纷纷在群里与我见面,招呼,开着玩笑,表示友好。后来想起来,一直都觉得一六年的同学聚会,是上天的安排。

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有一二十位之多。私下里不免在微信上说话聊天。大家似乎都有一种同样的心情,或者说愿望,就是盼能相见。

一六年,我虽已是中年的人,可我仍是那样的简单单纯。我也盼同学相见,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见老同学,只有这一种纯朴的情感在促使着我。我这样说,是因为事后回想起来,有的同学确实比我成熟,并不是要夸自己的纯情,相反是在说明当时的自己的认知状态。我虽然在社会上打工多年,但我的生活圈子狭窄,基本上仍是活在自我的一个天地,历经他人他事的机会很少。

加了微信的想见的同学中,就有她。为方便叙说起见,以“Z”来代称她的名字。

Z在微信上对我说,回来了,年底一定要见个面呀。当然好,我也想见同学们。听说在这一年的夏天,有部分同学已聚过,但那只是开始。到了年底,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可以更好的相聚。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愿或者说想法,Z同学相邀了同学十余人说在某日一聚。告诉我,你一定要来啊。

我会的。说起Z同学,我一直羞于说起,今天不妨大胆说出来。她是我在高中时喜欢的一位女生。高考在即,分别在即,竟然在这个时候,我蒙生了对异性好感的情愫。我的学习渐渐荒废。常常是站在三楼的教室走廊栏边,注意着一个身影。她细瘦的身材,扎着一对麻花辫,穿蓝色的靴子,走路的样子,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叉连着书抱在胸前,轻轻地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教室走来。

我的一门心思都被她的身影占领,偷偷地拿眼瞟她,视线留神着她,偷偷为她“写诗”。而她的沉默,更加让人着迷。她的才情远远在我之上,至今还记着她在留言簿上写的一首诗,就算是多年以后来读,仍然感觉得是一汪深泓。也可见,我们的分别也在这里。我只得把这种好感藏在心里。

到了相邀的这一天,我骑着摩托来到她说的地点。在外面总也寻不到。发微信问她,具体的位置。后来还是她亲自出来接的我。

见她在大路旁的一条小路的路口出现时,我停好车,跟着她往里走。路上,她走在左边,稍靠前,我在右一侧跟着。记得她问我,这么多年,在外面都做些什么?我想,我的回答或许让她失望了。我仍然是那样的普通。

到了聚会的地方。原来是在私人的家里。一进屋,是堂厅,摆着一张大圆桌。有两位女同学站在桌旁,我们笑着,我辩认着一一叫出了她们的名字。相隔二十余年,还能叫出对方的名字,除了同学,这样的情感怕也不多。

右边的里间,还有早到的同学,有几位在打麻将,其中有两位老师。有一位女同学,友好的见了我说,长这么高了。

是啊,同学的变化,让我一一惊讶。当初娇小的同学,一个个出落得鲜活,变成大人的样子,那感觉仿佛是一出戏,幕的关拉之间,蓦然变幻了一幅场景。人一下子从青春走到了中年。

对看的眼光是好奇的,仿佛想从对方的脸上寻找出长大的痕迹,隐约依稀,过去的音容笑貌,一点一点的往回找,在走近。时光的流逝,又总让人感到迷离。我感到,我们褪去了青春的衣裳,如今都裹着一层保护自己的外壳。从那脸上眼神中,很难找到当初的彻底的纯真。我们已走在不同的路上,早已不是校园时的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大家差不多到齐了。落座时,上首自然是两位老师。对于这两位老师,并不想多说。平凡的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其中一位是语文老师,我倒还记得他曾在校堂说过的一句话,“成者自成者,何必戳戳乎”。我想,我就是他说的那种不可成之列的学生吧。我没有办法辩解,但对于这种世俗的眼光,对于一位为人师表的老师说这样的话,我是反感的。我是不想敬他们的酒的。可迫于当时的情形,只得跟着大家去做。至于在酒桌上聊了些什么,无非是当年的一点碎片影子。

还记得坐在下首的Z,最后站起来发言。说的些什么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但她光洁的额头,乌黑的长发,长高的身姿,与读书时的含蓄羞涩几乎判若两样。她双手合在一起,谦谦的样子,满面春风含笑,却都还记得。

离开时,月光洒在门外。清冷的夜,我们带着欢聚的喜悦分别。有一位不太熟悉的同学,那时已买了小汽车,这是一位读书时不好好读书只会调皮的同学,然而到了社会,像我这样老实的同学却落到底层。

那时节,也业是如现在的寒冷的冬天,然而,回想起来,一点也没有感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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