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盒皮安康
酆 鸿
这次回老家,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脱去体恤衫。其实也不是体恤衫的错,错就错在我胸前那块发红的皮肤。这块皮炎(我认为,没看医生)是何时出现的我已记不清楚,不痒不痛的,我也没在意。大伏天,实在热得不行,脱去体恤衫,它就露出来了,没人问,也懒的有人问,我也就忘了它的存在。
这次回老家,玉米地里杂草很多,我就早起下地除草。九点多,太阳已经毒辣辣的,母亲赶到西北地,怕天热我受不了,叫我回家吃饭,顺便带来两瓶纯净水。我怕母亲进地干活,就赶忙走出来,站在地头喝水,不自觉地脱去体恤衫纳凉。忽然,母亲吃惊地端详着我胸前那块皮炎问到:“咋回事,你胸前咋回事?”我这才猛然想起胸前这块红皮肤,可是再穿上衣服也掩盖不住了,就毫不在乎地说没事,没事。
“看了吗,吃药吗?”母亲盯着那块发红的皮肤追问。看到母亲庄重的神情,我不敢马虎,忙撒谎说,看过了,医生说没事。
“还痒吗?疼吗?”母亲疑惑地追着我问。
“没事了,吃过药了。”我故意轻松地回答。
“带药吗,有抹的药吗?”母亲不依不饶地追问。
“买了,我回家忘带了。”望着母亲,我只有再次撒谎。
“可能是皮毒,”母亲依然不放心地说,“你小时候起过,最好输输液。”
“没事,”我笑着说,“一小块皮炎,没啥大惊小怪的。”
“不行,”母亲让我立马回家,说天热,出汗对皮炎不好,并埋怨我不该下地除草。我只好回家,我回家本来就是陪母亲的,我根本不想惹她老人家生气,更不想让她老人家为我担心。毕竟我已到不惑之年,不是小孩子了。可我们只是忙着自己长大,并没有注意到父母正在变老,也根本没认真观察过父母的变化,甚至根本没想过父母会变化。而父母呢,我们哪怕一丁点的不同,哪怕一个不悦的神情,他们也会明察秋毫,他们也会时时挂心。
我这胸前发红的皮炎呀,眼已老花的母亲,怎么看到的呀!
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体,不再春光满面的表情,日益无光的眼睛,望着古稀之年的娘亲,我过去从没想过母亲变老,我也没有察觉到母亲变老。摸摸胸前这块红皮肤,看看日益衰老的娘亲,我羞得脸红,胸前一小小块发炎的皮肤,都逃脱不了母亲已经昏花的眼睛;我们配戴高度清晰的眼镜,看到我们父母的哪些变化?唉,我们就是掏出心来,哪能回报父母万分之一的恩情。
发红的这块皮肤呀,老母亲又该因你牵挂到何时,下次回家母亲大人必定验收的课程。
回到家,母亲把调好的凉皮拿掉,重新炒个豆角。
午饭后,太阳愈发放肆,更加疯狂,热得没法出门。我穿着体恤衫午休,一觉醒来,发现床边放着两盒皮安康。
2015年7月14日草于酆水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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