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狐妖,狐狸精,狐媚……“狐”,是隐藏在人间的精怪,偶尔在神话传说里露出一尾半爪,朦朦胧胧,诡谲奇幻中华民族对于狐的认识,伴随着几千年文化的演变也在不断变化,人间的狐仙,自神话与志怪故事中走来,带着千张面具,从来都不只是一副模样,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聊斋志异对于狐妖爱情的评价?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聊斋志异对于狐妖爱情的评价(从醒世姻缘传到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对于狐妖爱情的评价

狐仙,狐妖,狐狸精,狐媚……

“狐”,是隐藏在人间的精怪,偶尔在神话传说里露出一尾半爪,朦朦胧胧,诡谲奇幻。中华民族对于狐的认识,伴随着几千年文化的演变也在不断变化,人间的狐仙,自神话与志怪故事中走来,带着千张面具,从来都不只是一副模样。

狐的形象嬗变,恰如在耳边的悄悄低语,不动声色之间揭开了从狐性到人性的变迁。

1 狐仙崇拜跌落神坛

狐的形象,是中国最早的图腾崇拜物之一。

上古社会信仰“万物有灵”,以动物为图腾,并笃信其伴随着天长日久,便可“物老成精”,变化成为人形。

盖因人自诩为万物之精,所以潜意识里,认为那些修成仙妖的动物也是具有人形的。

《搜神记》卷六:“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

在这一阶段,“狐狸”因为其精灵鬼怪的种族特点,被供奉祭祀、以为仙妖。

《山海经》作为成书于先秦时代的古籍,已经记载了九尾狐的存在——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虽然九尾狐能食人,但在传说中,是祥瑞的象征。只有在仁贤之君治理下,才会有机会看到白狐、九尾狐。

这种记载,在诸多古籍中都能看到:

《瑞应图谱》中说:“王者不倾于色,则九尾狐至焉”。

《宋书·符瑞志》则说:“白狐,王者仁智则至”。

《孝经》援神契说:“德至鸟兽,则狐九尾”。

在东汉《吴越春秋越王无馀外传》中,能看到九尾狐与大禹的交集,大禹听从九尾狐建议所娶的妻子涂山氏,就出自祭祀狐狸、以其为图腾的部落。

由此可知,在较早的时代,狐仍然因为其精灵古怪、难以寻觅踪迹而拥有较高的地位,被认为是瑞兽、仙妖。

狐的形象第一次嬗变是在宋代。

宋代民间文化的兴起,逐渐将“狐”这一神出鬼没的动物定位为善于魅惑的妖精,更将其与妖媚女子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或为丈夫与女人交接,能知千里外事。”

“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太平广记》·宋

进入明清时期,在志怪小说和民间神话里出现的狐的形象,基本介乎于仙妖与精魅之间,更多偏向宋代的定义。但这里面的差异,也仍然大有不同。

早期明清小说中,“狐”多以精怪形象出现,行为举止更偏向具有“狐性”而非“人性”,善恶难分,喜怒莫辨,更由于这种与人类大不相同的形象,多扮演妖孽角色。

进入中晚期,“狐”则不仅从神坛走入妖坛,更再一次完成了从“妖”到“人”的变化,可以窥见更多人性,并非是妖性。

纪昀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感叹:

“人物异类,狐则在人物之间;幽明异路,狐则在幽明之间;仙妖殊途,狐则在仙妖之间。故谓遇狐为怪可,谓狐为常亦可。”

狐仙狐妖,狐媚狐精,均在人的一念之间。

2 小说中的“狐祟”

明清小说里,最早也是最常出现的狐狸形象,往往是捉弄、报复、调戏人类的狐祟。这是从民间百姓对狐狸的主要印象中总结得来。

从唐代开始,百姓就开始信奉祭祀狐狸,尤其是在乡村中,狐狸作为“五家仙”之一的地位,多半就从这一时期奠定。

“无狐魅,不成村。”——《朝野金载》·唐

从科学的角度讲,狐狸作为一种行动较为隐蔽、对人类十分警惕的野生动物,自然是绝迹于都市的,多出现在人迹较少的村里或野外。这导致狐狸的传说在村中出现得更为频繁,加上狐狸的踪迹不容易窥伺,每每看到都令人心中一惊,更给它描上一层朦胧感。

因此,民间习惯将那些生活中无法解释的意外、莫名其妙出现的响动、奇怪的丢失物件的情况,都总结为——

狐祟。

加上狐狸性格中记仇、喜爱报复的特点,就衍生出狐祟报复人家的传说故事。

最知名的故事莫过于成书于明末的《醒世姻缘传》。

《醒世姻缘传》是一部对当时官场黑暗和民间浮躁鄙薄风气进行了深入批判的世情小说,此次我们不多做剖析,只看作者“西周生”选择的主线内容——

本书的故事主线,讲述了一个两世姻缘、冤业果报的故事。前世里,男主角晁源带妓女珍哥打猎时,射死了一只已经修成仙妖的狐狸,将其剥皮。后又与珍哥虐待自己的正妻,导致其自缢而亡。于是后世,晁源托生的狄希陈娶了狐仙托生的薛素姐,而前世的正妻则托生为他的妾室童寄姐。狄希臣在这一世极怕老婆,家中妻妾也是对他百般折磨,甚至用棒子痛打、针刺火烧,十分凄惨。

其中,薛素姐的性格就极为彪悍和记仇,又在某些时刻十分冷酷,是典型的“狐性”。

狐祟惑人,扰人,却也有因缘果报之说,所以正反形象都有。不过总而言之,早期的故事中,狐狸精怪的形象还是有明显的狐性。

3 “红颜祸水”之首

除了自然界给予动物的“狐性”,狐狸在小说中的形象还具备人类志怪神话给予它的“狐性”,那就是妖媚。

现代常以“狐狸精”、“狐媚子”等词汇骂人,就是从狐狸“魅惑”、“妖冶”的形象中引申出来的。大概是因为狐狸本身生得尖嘴身长,精灵妖媚有余,而憨厚朴实不足,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最典型的红颜祸水形象,是明末《封神演义》中创造的狐仙附身“苏妲己”形象。相信大家对此有了解,在“封神演义”中的苏妲己,几乎集齐了狐妖精魅的特点于一身——

魅惑、聪慧、记仇、狠绝、动物性超越人性……

而近代于日本发现的,明代成书的《狐媚丛谈》,则是一部专门记载那一时期之前所有“狐”形象小说的总集。由于无法可考,我们甚少有人知道里面的内容,但从书名的“媚”字,也可知道当时“狐”的形象特点。

直到清代,也仍有大量小说热衷于描写凡人遇狐的艳遇故事。如《夜谭随录》中,就记载了狐仙怜姐与人间书生之间一段奇妙而诡异、不得宣之于口的隐秘关系。尽管在故事中特别点出,二人发乎情而止乎礼,没有任何过分行为,但“狐”的魅惑形象深入人心,这就满足了人们的窥视欲望。

这一情况多半与明清时期复杂而严苛的礼教束缚有莫大关系。人欲被视为可耻的、不可搬上台面的,真正的好人家女子又怎么会做出那些艳情行为呢?故而,人们将这种欲望投射到了狐仙所化的精魅身上,这就规避了礼教束缚,满足了人欲。

这也是明清时期“凡人遇狐”越发频繁的原因之一。

4“狐性”中的“人性”

在“狐性”中,也有许多故事彰显人性,尤其集中在清朝及晚期。从神坛上走下的狐狸,形象开始再一次变化,向人性靠拢,甚至比人类更像一个合格的“人”。

这一点,在蒲松龄所著的《聊斋志异》中,能看到许多形象。

青凤、婴宁、辛十四娘……这些狐女几乎都褪去了所谓的“狐性”,甚至闪耀着比人更美好的光辉。

化作人类住在书生耿去病家旁边的青凤,不仅看起来与人类无异,还有古板的长辈舅舅,她的爱情一开始完全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类社会习俗,因此差点错失了爱人。直到后来阴错阳差,她以狐狸的身份再次见到耿去病,并跟他结为连理,还得到了家人认可,故事才以团圆解围。

故事中青凤的家族不仅遵循人类习俗,狐与人还可以生育后代,甚至两家人和睦共处,一切都与人类无异。

婴宁则更为特别,是人与狐生育的女孩,被鬼母养大,天生烂漫爱笑,与书生王子服相恋成婚,还生有一子。婴宁的形象天真纯善,又有自己的机灵聪慧,拜祭鬼母和牵挂照顾自己的狐女时,又有情有义,被蒲松龄评价为“近乎是用笑来隐藏自己的”的女孩。

而另一位辛十四娘,则是个完全正面的、完美的女性,有人性的善良与聪慧,又有狐狸的美貌,在禅院长大,以修成狐仙为目标,于人间救了冯生,了结一段情缘后成仙而去。

在蒲松龄的狐仙故事里,狐、鬼、妖也有人性人情,照样懂得报恩、善意、礼数,而人遇到狐鬼,也不因为他们的身份特异而有态度差别,其故事中的书生多半都能很好地接受狐妻,甚至礼敬那些狐鬼长辈。

这是看起来最平凡却又最奇异的事情: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特殊的,但正因为狐、鬼的身份,仍然能平等看待,才显得更加奇诡。

这大概就告诉我们——狐,已幻做人形,与人无异,甚至几乎彻底变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