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孤鸦
全文共2150字
马三是村子里十足的一个恶棍。
他一生恶事做尽，恶名昭著，至今村民提及他的名字，脸上仍禁不住显露出满满的厌恶表情。
据村民们讲，马三的恶初露端倪，是在他的前妻身上。
那时，马三不过二十来岁，嗜赌成性，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他却不知道好好过活，整日里叼着根香烟在牌场子里胡混日子。
媳妇苦劝，他充耳不闻。没办法，媳妇只好哭哭啼啼地回娘家搬“救兵”。
“救兵”来了，马三自然好声好气好脸色地予以敷衍，“救兵”一走，他立马抹下脸来，脸色铁青，从灶屋里抽出火钳，追着媳妇劈头盖脸地猛打，边打边恶狠狠地骂道：“臭婆娘，还学会告状了！”
媳妇捂着头哇哇逃窜，嘴里不住求饶，马三不为所动，手中的火钳依旧像雨点似的砸在媳妇身上。
街坊们听见动静，匆忙赶来解劝。马三这才住了手，不过余怒犹在，眼睛血红，似乎往外喷着火，一副要将媳妇生吞活剥的骇人架势。
那晚，媳妇没敢回家，躲进了隔壁同族的一位婶娘家。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媳妇回家做早饭，一进家门，拉着灯，就见马三从里屋冲出来，手中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剥羊的尖刀子。
媳妇吓坏了，又哇哇叫着窜出家门。之后，媳妇再没回来——她没有回娘家，而是落进村西的大河里断了气。
她究竟是不小心落水而亡，还是心如死灰寻了短见，这成了一个谜。
娘家人得信儿后，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地来找马三讨要说法，并扬言要马三以命偿命，马三提早收到风声，溜之大吉了。
两年后，马三才回了村。
那时，此事已被马家给摆平了，听说是马家在县里的一位有分量的人物出面，才把此事压了下去，当然也没少赔付人家钱财。
尽管已经声名狼藉，马三后来还是新娶上了一个媳妇，媳妇人如其名，模样又秀又美，不笑就看着顺眼，一笑更好看了。
秀美给马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娃活泼可爱，女娃文静淑婉，人人都羡慕马三的好命。
可马三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依旧整日在牌场里流连忘返。
赢钱了，回家美滋滋地小酌几杯，对两个孩子那叫甜言蜜语；输钱了，一进家门就骂骂咧咧，踢狗砸碗，猛灌黄汤，喝得头脑发胀时，就开始对秀美和两个孩子破口大骂。
秀美稍有不服，他便拳打脚踢，颇有“武松打虎”之威风，两个孩子在旁苦苦哀嚎，他不管不顾，觉得烦了，索性把孩子也纳入身下，或藤条或火钳或鞋底，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别处捡来的。
街坊们看不下去，私下悄悄劝秀美赶紧带孩子走，马三这人狗改不了吃屎，赌和酒这辈子是戒不了了。
秀美也动过这心思，可马三的一句话就给她来了个透心凉：想跑可以，下次看到你们娘仨儿，腿非得给你们打折了不可！
于是，秀美只好留了下来，带着两个孩子，就着咸湿的泪水，苦苦煎熬着日子。
马三知天命之年，老母亲过七十三岁大寿。寿毕，三兄弟同聚一堂，商议母亲晚年的赡养一事。
当时，老父亲已作古多年，大哥担心母亲一人独居寂寞，也容易发生意外，便提出每家轮流赡养一个月的建议。
在众人面前，马三点头同意，但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一月又一月过去了，轮到马三照看老母亲了。老母亲多病，身子虚弱，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在旁伺候，马三捏着鼻子照看了两天，就再也不愿进老母亲的屋了。
幸好秀美心善，无怨无悔地守在婆婆跟前，洗脸擦身，把屎把尿，极尽儿媳之责。
婆媳俩每每提及马三这人，都禁不住抱头痛哭，老人哀叹媳妇命苦，媳妇心疼老人福薄，真乃同病相怜！
老母亲活到七十八岁上，撒手人寰，当时大哥二哥守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马三却在外面喝酒畅快。
秀美跑去喊他回家，他仰天猛喝了一口酒：“滚！老子什么时候回家自有分寸，你报什么丧！”
酒友们虽都喝得脸红舌头大，但在此事上并不糊涂，纷纷劝马三赶紧回家，马三这才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踉跄着脚步回了家。未及进家门，老母亲就走了。
马三晚年，两个孩子对秀美那是嘘寒问暖无话不谈，对他却是无比疏远。马三看在眼里，心里觉得不痛快，孩子每每回家，就对孩子破口大骂，骂他们狼心狗肺，骂他们不认亲爹。
孩子们不搭腔，也不生气，任由他骂，有次，儿子背地里跟秀美说：“老疯狗爱叫就随他叫吧，累死算熊！”
秀美苦笑，想说什么，可又没说出来，只是望着窗外那个潦倒的汉子苦笑。
马三和秀美过了花甲之年后，有段日子，秀美被女儿接去照看孩子，马三就一个人留在了老家。
据说，这期间马三没少跟隔壁镇的一寡妇走动，甚至还和她一起去县城里玩。有村人撞见了，问马三她是何人，马三笑道：“远房表妹，带她看看风景。”说话时，马三一脸的羞红。村人心知肚明，笑而不语。
嗜赌、嗜酒、打骂妻儿、不孝老人、不守男德的马三，晚年没有落个好下场。
那年夏季，天降暴雨，马三酒后有些拉肚子，蹲在茅坑里上厕所时，天上一个惊雷，茅坑的围墙应声而倒，一下子将他拍倒在地，他直直地栽进了一旁的沤粪池子里。被发现时，人已断了气。
事后，村民议论纷纷，皆说死法千千万，还从没见过这种离奇的死法。马三这辈子为恶多端，老天给他这样一个恶臭不堪的结局，也算是开眼了。
如今，马三的媳妇秀美被儿子接去市里养老了，他家的那个院子空了下来。每次从旁边经过，看到满院的荒草以及坍倒的墙头，我都会想起马三，不禁感叹：
人活一世，还是积德行善的好，要知道，老天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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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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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孤鸦（笔名），80后，安徽人，小学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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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