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刘长志
爱曰:“先儒论六经,以《春秋》为史,史专记事,恐与五经①事体终或稍异。”
先生曰:“以事言谓之史,以道言谓之经。事即道,道即事。
《春秋》亦经,五经亦史。《易》是包牺②氏之史,《书》是尧、舜以下史,《礼》、《乐》是三代史。其事同,其道同。安有所谓异?”
①五经:《诗》、《书》、《易》、《礼》、《春秋》。六经原包括《乐经》,《乐经》早佚,宋儒以《周礼》代之,以足六经。
②包牺,即伏羲,三皇之首,创造历法、教民渔猎、驯养家畜、烹饪食物、婚嫁仪式、始造书契、发明陶埙、琴瑟乐器、任命官员等;创立了中华民族的统一图腾“龙”,龙的传人即由此而来。伏羲后来被中国神话描绘为“人首龙身”;被奉为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
先儒这里指二程和朱熹。六经是《诗》《书》《礼》《易》《乐》《春秋》的合称。是指经过孔子整理而传授的六部先秦古藉。这六部经典著作的全名依次为《诗经》《书经》(即《尚书》)《礼经》《易经》(即《周易》)《乐经》《春秋》。
徐爱说,六经里面,《春秋》明显写历史的,怎么就归到经这个范畴了?
按照严格的定义,经和史是两个不同的门类,中国古籍一般划分为经史子集四部,这说明经和史是有着清晰的划分界限的。
阳明先生之所以将经和史混在一起,根本出发点是“知行合一”,阳明心学中,是很“憎恶”空谈抽象理论的作风的,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对入世是没任何实际意义的。要想掌握抽象的“道”,就必须真正的入世,参加具体的社会实践活动,应对人情事变,通过与现实世界的贴身肉搏来感悟到底什么是真正的道,这就是下学而上达的功夫。所有的“道”只有得之于切身实践才能称之为真的知“道”。
这样的论学方法,很有禅宗的味道,但不同之处,阳明心学是要让人心能明了地切中“止于至善”的那个“理”,所以阳明心学的归结点依然是儒家的道。
阳明先生回答,以“事”为主的叫做“史”,以“道”为主的叫做“经”。也就是说行诸文字的东西,如果是为了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史”,如果是为了借事情讲清楚道理,那就是“经”。从这个角度,“经”和“史”是分不开的,要讲道理,就必须借助具体的载体,才能把道理说清楚,没有载体的空谈,听的人是摸不着边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春秋》是经,不算是史。举个例子,单位领导找你聊天,兄弟们,我给你们讲一个我的亲身经历,如果纯粹是讲故事的范畴,这就算是“史”,如果他是借这个事情,要激励激励你,或者想给你讲清楚一些道理,想让你按照他的思路走,也就是说重点是给你做思想工作,这就算是“经”了。
先生接着说,如果按照说事情就算“史”的话,《易经》就是包牺氏(伏羲)这段的史了,《尚书》就是尧舜这个时代的史了,《礼经》《乐经》就是三代的史了。按照这个逻辑,五经都算是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