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固有的传统物件正在消失,比如生产用的农具,生活用的石碾、碓杵夭,而我念念不忘的是水井,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家乡的那一口老井 深藏记忆深处的眷恋?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家乡的那一口老井 深藏记忆深处的眷恋
农村固有的传统物件正在消失,比如生产用的农具,生活用的石碾、碓杵夭,而我念念不忘的是水井。
水井是刻在农村所有人心间的记忆密码。全村五眼水井,分布在村庄大街旁,供给近两千口人。
几眼水井都是古老的,最早属于比较富裕的行善人家,土改后归村集体所有。
水井结构简单,辘轳,井绳,辘轳梃,外加三脚架或几块大石头。看似简单的东西,做工却有讲究。辘轳分为辘轳头和辘轳把。辘轳头需要相当水平的木匠才能制作,用的是槐树、榆树或枣树等硬木,溜光圆滑,前后加上铁箍,内嵌铁环,做工考究;辘轳把形状奇特,往往要有心人盯着树瞅上几天,砍下来还要烟熏火燎定型。至于辘轳梃,是根镶嵌铁锭的硬木,结实耐磨。这些物件的组合需要技巧,一般不用三脚架支撑,用的是农村特有的、废弃的石滚子立起来,上面锻槽,夹着辘轳梃,稳稳当当的。辘轳梃高低有技巧,即要考虑大人还要照顾孩子,看盘在辘轳上的井绳,就知道固定辘轳梃人的手艺。
凌晨水井是繁忙的。天刚蒙蒙亮,辘轳的振动水桶的碰击拌合着村民的寒暄,都在赶上工前积储一天的人畜用水。
男人挑水极具潇洒和魅力。打水时提溜着水桶丢下,任由它带着井绳自由下落,待水桶入水时伸手摩擦辘轳,放慢速度,再猛地丢开,水桶就满了。之后一手轻松地摇着辘轳把,另一手偶尔扶下井绳。钩担上肩,嘴角叼着废纸卷的烟卷,双手插在裤袋里,踱着方步,不紧不慢,任由水桶微微颤动,到家,钩担不下肩,顺势就倒水进水缸;女人挑水,一手紧紧地摩擦着辘轳,之后轻抖井绳,晃动水桶,猛地一放。一手摇着辘轳,一手扶着辘轳梃,晃动着腰肢,留辫子的,还要不时把辫子撩到身后。钩担上肩,一只手搭在扁担上,另一只手大幅度地前后甩动,到家后,放下钩担,双手提起水桶,吃力地倒进水缸;而孩子们挑水,那就花样百出了。首先要在钩担的铁链上弄个铁丝当钩子,农村人说“还拎不起钩担呢”,就是说孩子还小,铁钩的作用就是便于拎起钩担。
同龄伙伴中我比较矮小,他们挑水一年后,我也叮里当啷上了井台。当提溜着水桶战战兢兢望着深井时,有想闭眼的感觉。双手紧紧地抱着辘轳,生怕丢手收留不住。放桶到井底,满井甩井绳,以放翻水桶,折腾半天,也不知水桶满不满,待两手用力摇动辘轳上来,才半桶水,可怎么也提不到井台上,把辘轳把抗在肩上,顾了辘轳顾不了水桶,直到小脸憋得通红,旁边的大人才嘻嘻哈哈帮一把,我那细嫩的小手已火辣生疼。农村孩子劳动,不到万不得已,大人绝不出手相帮,特别是顽皮的、敢和大人嬉笑打闹的孩子,会让你把能耐撑足。男孩子挑水一般都是双手拉着钩担链,用力把水桶拉向身边;女孩子挑水,都是双手托着钩担,前栽后仰的,《朝阳沟》里王银环挑水很有生活,所以《朝阳沟》久盛不衰。
孩子们挑水是很误事的。动作慢不利索,会把清凌凌的水弄得“浑淘淘”的,还会经常丢水桶在井里,沮丧地提溜着空井绳,大人会哈哈大笑,伙伴们会嘻嘻哈哈地当做谈资,几天在学校都是谁谁把桶掉井里了。
我老家离水井三十多米。那是口几十年的老井,两个生产队合用。高高的井台,一颗大柳树斜歪着,经常有淘气的孩子从树上掉下。树下支着石槽,为洗衣服提供方便。
每年秋后,两个队就要协商掏井的事。起初掏井相当于清淤,清淤时孩子们会在淤泥里翻找,这个找掉井里的钢笔,那个翻弹弓和火药枪,叽叽喳喳翻得满脸污泥。八十年代初,水位下降,就经常性地挖井。在村集体解体前,挖井成了自发行为,当然也是生活必须。随着人们观念的转变,由掏井时老太太拄着拐杖捣着小脚用分不清颜色的手帕包着鸡蛋送去,变作了掏井人㧟着篮子挨家挨户收面粉,最后又变作了兑钱掏井。
水井的变革中,不能不提一度出现的压水井,尽管它只是短暂地存在于个别家庭的生活中。
压水井在当时的农村属于高科技。几个人抬着铁棍子,喊着号子在地面捣出一个深洞,装上塑料管,连接事先焊接好的“井头”。所谓井头是废弃的六寸水泵管,取一截,安装上啪门、压盘,靠压杆抽动,使水管成真空,地下水自然上涌。看似简单的机械,蕴含的是科学道理。我无数次地拆卸,起初是好奇,后来是修理,尽管毛病不断,吃水的确便利。
水位继续下降,全村所有的压水井都不出水了,这源于村庄的地质结构。村庄下面有一层很硬的石头层,穿过石头层,水质清冽甘甜,压水井是没法捣透这层石头的,且超过一定深度,水也涌不出来。
再回到古老的水井时,才发现少了井绳缺了辘轳,只有辘轳梃孤独地立在那儿。
挑水要自带辘轳和井绳。辘轳不是每家都有的,要去借,井绳属于易耗品,要自备。牛皮井绳耐磨好用,早已觅迹,麻绳不好用,只好找废弃的三角带,用铁丝一截截地拧在一起,疙疙瘩瘩,摇辘轳就费劲吃力。
挑着水桶,挎着井绳,抱着辘轳,能想象吃水的艰辛。
村集体消失了,作为公共用地的水井,也被个人圈进了自己的“领地”,最后的集体公益没了,家家户户只好在家院里打井。由于干旱和水脉下降,今年打出水,明年就见底。只好大量购买汽油桶,人拉的、套驴的车子载着汽油桶排成队,光脚挽裤在浇地水泵下,一桶桶地倒进汽油桶,浇地的人不住地挠头,抽出的水不够拉水的用。
那时在一起议论最多的就是哪个村又接通了自来水,自来水成为乡亲们的奢望。至今家家户户吃水还是靠人工和机器混合作业挖出的水井。
辘轳井彻底消失了,被潜水泵替代,以致于当初扛着潜水泵满街吆喝的朋友成了远近知名的老板,城里买了房,买了车,据说还有可能重新买老婆。
辘轳井,深藏记忆深处,是眷恋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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