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丑》这部电影当时的预算控制非常严格，但华纳公司也曾一度给它开了绿灯。此举可以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赌注，因为它根本不太可能成功，而且希望非常之渺茫。
当然了，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是非常著名的漫画作品，它们之间有着很紧密的联系，但这部电影的面世却也宣告着与DC电影宇宙的分道扬镳，而在此之前，杰瑞德·莱托刚在《自杀小队》中树立了他饰演的小丑这一经典的屏幕形象，而且DC也曾明确表示会在更多相关电影中运用小丑这一蝙蝠侠死对头的反派人物。但这一切都被由杰昆·菲尼克斯主演的这部《小丑》打乱了，既搅乱了DC电影宇宙的水池，又制造了很多让人感到混乱的局面（这里还有个人物大家别忘了，那就是愤怒的杰瑞德·莱托）。这两位扮演的同一角色不同版本的小丑能否真正在大银幕上同时并存——这种情况在现代电影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小丑》一片在电影评论界和商界上大获成功，整个十月份它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席卷全球的票房巨星，成为了全球票房霸主，带来了总票房8.56亿美元的可观收入。这让华纳公司一下子看起来成了各方面的大赢家。
DC电影宇宙要改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在罗伯特·帕丁森官宣饰演《蝙蝠侠》男一号之前，马特·里夫斯就已经宣布加盟蝙蝠侠了。《小丑》的呈现方式似乎给了观众一个打击——至少它暗指了一种渴求与渴望——像这种内容大胆的原创电影并没有很多提前的预设，而且也没有经过太多的精心设计策划，自然也不会成为英雄电影宇宙的一员。
事实上，《小丑》的编剧兼导演是托德·菲利普斯，这部影片带有写实性的黑暗色彩，描写的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也没有那种在善恶两端之间的巨大赌注和人类命运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取而代之的是，这部电影由杰昆·菲尼克斯扮演小丑本人Arthur Fleck，是一位在社交方面性格非常内向的，精神上也有点问题的年轻人，他的工作就是扮演小丑，并且和生病的母亲Penny（弗兰西丝·康罗伊饰演）一起住在一间破旧的公寓里。他平时就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名著名的单人喜剧演员。他那充满黑暗色彩而且带有扭曲的不现实幻想最终导致他陷入了暴力行为，同时激起了他内心极度不安的惶恐。
近日，时光网有幸与托德·菲利普斯和杰昆·菲尼克斯两位主创再次相聚，畅谈他们两人的合作经历和灵感来源。（杰昆·菲尼克斯说到：“我认识个人，他给了我关于Arthur的一点灵感”，但杰昆·菲尼克斯不愿意透露这个人的姓名，他说他也是通过调研材料找到的这个人。）同时还谈到了布莱德利·库珀是如何在这部电影中发挥作用的，他确实是帮了这部电影不少忙。以下是时光网与这两位主创的谈话纪要：
Mtime：托德·菲利普斯先生，你演喜剧很出名。但是这部电影对你来说是不是跟你之前想象的大不一样？
托德·菲利普斯：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纪录片有点奇怪，所以后来我就进入了喜剧行列，而这部电影对我来说就像自然进化那样，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你看过我导演的《宿醉3》的话就会知道——这部电影才是绝对的黑暗（笑）。
我之前基本就是沿着这种电影类型的方向发展的。不过对我来说，不管什么电影，这都是在讲故事而已。当你看一部电影时，每个片子都会有开始、中间发展和结尾这几个部分。电影类型和风格都不一样，但拍电影的路数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我知道其实好多人都喜欢把某些人进行分类，比如他们会说：“哦，这个人是个喜剧片导演，他怎么导演起戏剧来了。”我从来不喜欢别人给我的工作下定义——这也并不是因为我是演员才这样说。对我来说，这部电影也并不是像看起来那样，离我想象得很远。
托德·菲利普斯 HFPA-JOKER-Todd Phillips September 2019
Mtime：在一本著名漫画书为指导的前提下去大张旗鼓研究这个漫画反派人物，以及这个角色的性格特征，并且还要说服公司高管们这样去做，这件事到底有多难？
托德·菲利普斯：这件事说起来真的是非常难，尤其是要让公司给这部电影开绿灯。因为对于华纳来说这部电影真的是一个大胆的转变，而对于DC来说，能够允许让我们选择这个人物角色拍出我们想要的电影，也是个非常大的改变。这一步是个大跨越。
另外，让杰昆·菲尼克斯加盟这部电影也非常不容易，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们跟他一起研究剧本内容，还有很多事情我们都得在一起亲力亲为，经历了这个过程后他才同意演这个角色的。他会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这是他经常一贯的风格。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很聪明，而且非常细致小心，特别是对他所选择的这部电影的这个人物来说，尤为如此。他在过去几年中有过很多部小制作的电影作品，我觉得可能是他比较喜欢低调做事吧，虽然低调，但其实做出的都是些很棒的作品。而这一次的合作，他也心知肚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低调了。所以我觉得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小心的做出这个决定。
Mtime：杰昆·菲尼克斯先生，我知道你之前也曾经接触过漫改剧，比如《奇异博士》。你做出决定要演这部电影的时间会比其他电影邀约做出决定的时间要长很多吗？跟你对其他电影做出的决定相比，在这部电影上是不是更多的是让自己沉默不发声？
杰昆·菲尼克斯：我也不知道。（停顿）我觉得过去一些年里，我一直都在为做决定而纠结和挣扎。我觉得自己更多的是在花时间去下决定。我也说不太好。我只知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我记不太清楚这都是为什么了，不过我很确定，这么做肯定是正确的选择。大部分时候我都不太确定，这些决定是否最后能成功。
杰昆·菲尼克斯 HFPA-JOKER-Joaquin Phoenix-September 2019
Mtime：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杰昆·菲尼克斯：我不知道用挣扎这个词来形容合不合适，但我通常不会很快答应。有些事我也说不太好，我会为一些想法而纠结，但我知道我之前参与的几部电影，我都会思考很多事情，大部分都会这样，除了有一部，我记得当时为了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参加那部电影，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想了差不多几个月，或者差不多有六周时间。在更早之前，我一般很快就能做决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变了。要知道在做决定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去考虑，是要想清楚的。
我觉得当你决定要跟一个导演开始一段电影拍摄之旅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搞清楚你们俩人到底合不合拍。就好像你要跟这个人出去一块呆上三个月，你愿不愿意？要知道，如果是跟有些人的话，你就会想：我跟这个人最多一块呆上俩星期，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跟他们合作呢？所以就好像是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互相喜欢吗？然后接下来就会想，我们感性的方面一不一样？我们是不是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电影？我们对同一部电影的观点和想法一不一致？有时候还会有想要挑战对方的想法。你也不会想要任何方面都完全一致。有些地方有不同的意见和观点其实是好事，这对对方来说都是一种有效的激励。
我之前有过几次经历，非常少，但确实有过那么几次，我跟导演处得就没那么愉快，而且这样的话就非常的难处理。不过说实话，对这部电影来说我纠结的地方可不是这个。我第一次见到托德·菲利普斯，我们一起呆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吧，他给了我剧本。第二次见面我们就聊了起来，我对他说我很喜欢这个角色。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他这个人。所以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让我犹豫不决了。
Mtime:在你童年里，或者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跟小丑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联？之前你有没有迷恋过小丑？
杰昆·菲尼克斯：很大程度上说，确实没有。我14岁的时候发现有本漫画小说叫《阿卡姆疯人院》，这本书直至今天都是很棒的一部作品。
Mtime：总体来说的话，扮演这个所谓的“恶人”对你而言是不是要比演其他角色复杂得多？
杰昆·菲尼克斯：其实每个人物角色身上你都能发现有他的复杂性存在，这点我说的没错吧？区别就在于，要看导演是否想要去探索发现人物角色身上的复杂性了。很显然，在很多类型的电影中，要做到这一点，你就会受到很多限制。比如如果是在惊悚片中，人们就会想：这部片子里有几个点是我们要紧跟情节去发现的——这也是让电影内容发展下去的关键所在。
但观众们其实可以对影片中的英雄主义有更多期待的内容，而这一点也会满足作为观众的某些观影时的内心需求。我觉得，对反派角色来说，有些地方可以适当的放宽松些，这样在人物角色身上你就可以有其它能发挥的地方了。但是如果遇到了对的导演，有了正确的思想理念，那么你就能在任何角色中找到丰富而又复杂的人物性格。
Mtime：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最终真正理解了这个人物角色的？
杰昆·菲尼克斯：我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理解这个人物角色。我觉得自己根本从来就没真正理解过——事实上，每次当我觉得自己明白了Arthur做某些事情的动机时，好像那种理解的动能就慢慢消失掉了，自己又变得不明白了。但是正因为不理解他做事背后的真正动机和原因，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物角色非常让人着迷和兴奋。我的意思是，在这部电影里，其实我自己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分得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Mtime：我觉得有些观众就爱这一点。
杰昆·菲尼克斯：其实我也是。虽然演完了这部电影，但它从没让我真正明白过里面任何一个人物角色（不管是Arthur还是他的另一个分身），不过这一点我觉得也没什么。其实对于我们自身来说，我们谁都不能完全做到理解自己做所有事情的动机和原因，对吧？研究人类行为的心理学实在是太难太复杂了。不过，当然了，对这部电影来说，我其实并不想真正弄清楚小丑背后所有的一切事情。（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么说也不太对，实际上也有过那么几次——因为毕竟我是个演员，我也想要理解我饰演的角色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我就努力去搞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这样做不可避免的经常会偏离和超出我的理解范围和理解能力之外，因为他做的这些事情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简直太不理智，太不合常理了。所以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这个人物角色的内心。
Mtime：我猜我可能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但你演这个角色之前没有再看看其他电影中的小丑角色了吗？看看他们别人是怎么演的？比如《蝙蝠侠：黑暗骑士》？
杰昆·菲尼克斯：没有。这部电影上映之后我还没看过。我们想要做的是我们自己的电影，其他电影或者漫画中对小丑这一角色都有各自的诠释，我们并不想让自己这部电影跟这些内容搭上边。所以答案是不，我是绝对不会再看其他相关作品的。
蒂姆·波顿的《蝙蝠侠》刚上映时，我大概15岁的样子，我那会看了这部片子，我也只看过这部而已。我尽力将小丑这个角色建立在现实世界中，而不是基于在任何一部电影里。
Mtime：托德·菲利普斯先生，后期剪辑这部电影的时候感受如何？特别是跟你之前其他电影比起来怎么样？
托德·菲利普斯：我想大概可能花了得有八、九个月的时间吧。Jeff Groth一直是我的剪辑师，在我之前最新的四部或者三部电影中，都是他担当的剪辑师。他真的是非常的棒。我们俩一直都是好朋友，后来他就成了剪辑师中的大拿。我很喜欢跟他一块工作，我们干起活儿来基本都是把我们俩锁在一个房间里，一呆就是八九个月，直接人间蒸发不见人影。
而且你知道吗，这部电影的剪辑工作还有谁帮了我们的大忙？那就是这部电影的制作人：布莱德利·库珀。大家经常会问我：当时拍《一个明星的诞生》（布莱德利·库珀是导演）的时候你干嘛去了？看看人家莱德利·库珀为你这部（《小丑》）都做了些什么。其实我们两人为彼此所作的事情基本在拍片现场都体现不出来。我们会读对方的剧本，我们会做出笔记，然后我们会在剪辑工作室中碰面商量。不过布莱德利确实为《小丑》的剪辑工作出了不少力。其实我为《一个明星的诞生》也帮了不少忙。这是我们互相帮助的方式。
布莱德利天生长了一个拍电影的脑袋，他非常有电影头脑。这一点我们现在都有目共睹。他是个导演，他拍出来的电影都很美，而且他还非常热衷于给我们做剪辑。能跟他这个带有睿智电影眼光的同伴一起工作我感到非常高兴。当我和Jeff在工作室呆了四天之后，布莱德利就会在第五天出现，他会说：不，这儿有点问题。然后他会把所有东西都说的很清楚。
Mtime：杰昆·菲尼克斯先生，之前你说到跟托德·菲利普斯的见面，你们很快就建立起良好的互动关系了——你喜欢他这个人，你们相处起来也很融洽。我猜想在你们实际工作的过程中也一定有个愉快的合作经历吧？
杰昆·菲尼克斯：是的，没错。在这部电影中，我演这个角色的过程中，每天我们都很愉快。这一点上我没有夸大其词，真的就是每天都很好。我们每天都能有新发现。这种新发现对我俩来说几乎都变成一种有益身心的竞赛了。我们经常会问对方：你想出来什么新词没有？或者：今天这场戏我们能有什么好玩的吗？就像是不间断的考试一样，但我从来也绝对没有要炫耀自己的意思，我们就是要拍一场戏，而且这场戏是之前就已经设定好内容的了。对于每一场戏，我们俩其实都想先拦一道，想着最好能发现些新东西才好。所以我们在一块合作的过程确实很让人满意。
Mtime：托德·菲利普斯先生，我们之前的采访曾经谈到过你的过去。你说过你是在混乱之中成长起来的，而且在片场你会带有一种无政府主义的能量场。你的这种状态在这部电影拍摄过程中也能很轻松的就融入其中吗？杰昆·菲尼克斯对此适不适应？
托德·菲利普斯：是的。我觉得我那种状态在这部电影中也算是奏效了。我拍的电影往往给人有点零乱的感觉，我这么说并不是这些电影不好看的意思，而是说我的这些电影看上去有些手工制作的那种感觉。当片子内容有些粗糙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另外就是如果团队里有些人对我们要拍的戏有点懵的时候，这种感觉又会出现了。其实这是一种更好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在影片最后都会找到合适的发挥它作用的地方。
如果你到我的其中一个片场来的话，就会发现片场的氛围有点像《犯人在运行收容所》（一本讲述编程的书）这种风格（笑）。记得我以前在导演《预产期》的时候，小罗伯特·唐尼在拍摄第二周的时候来找到我说：“我怎么觉得我们简直就是在拍个学生电影，不过我很喜欢。”因为拍摄的时候没什么人在周围做各种准备工作，而且基本没有规矩可言。这种凌乱感正适合我的胃口，而且每次都会很起作用。可能这种状态源于我过去拍摄纪录片时形成的习惯，不过我觉得这就是一种力量，一种我认为非常让人兴奋的力量，而且就像我说的那样，这种力量最终都会在电影最后剪辑编辑的时候，发挥出它的价值。
备注：请留意时光网往期关于《小丑》的报道，（《小丑》独家点评：菲尼克斯稳拿奥斯卡提名）有威尼斯电影节的报道（《小丑》威尼斯首映红毯人气旺），也有对两人的采访（小丑魅力何在？他代表了一种自由），请在下方评论区留下您的意见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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