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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爱人》第二十章 痴爱破灭，心之哀诉
痴爱破灭，心焚肠断，仅有的一丝纯情，荡尽。仅有一点情怀，耗尽。
泥巴与周芳，终是敌不过世俗的压力，凄凄分离。
一种悲愁，一种惆怅，一种失落，像满天的乌云，沉重地笼罩着泥巴的心。泥巴的心，如瀑布下的池水，被强烈冲击，一刻，也不能平静，他撕心裂肺，无比绝望。
泥巴，失去周芳的泥巴，失去灵魂的泥巴，像木偶，像行尸走肉，木然地混入浑身农民习气的老工人之中，与他们相交相聊，与他们吃吃喝喝，看他们醉酒冲动，听他们发泄怨气，听他们满嘴脏话。
他们，是一群样子麻木，魂魄无归的人啊！
泥巴，从这群老工人身上，看到他将来的影子，看到他未来的命运。他想，如果再不改变，将来他就这副样子。泥巴，多么不甘心啊！
泥巴，他的内心深处，狠狠地责怪他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了一辈子这样的工人，还把你的儿子拉来？
命运啊！为什么我泥巴逃离了，又被打回原形？
这是，这是我泥巴多么不愿意过的生活啊！泥巴悔，泥巴痛，他的肠子都悔青了啊！
无数打击，失恋揪心，泥巴，他还是拼命地努力工作，拼命地挽救他的前途，拼命地坚持改造，改过，
即便他病了，病得浑身无劲，即便他累得爬不起来了，他咬牙坚持着去上班，去流尽身上的每一滴汗水。
可是，人们，小官们，还是不原谅他，不原谅他。不原谅他罢了，为什么，一个爱他的女人，也要受牵连？
泥巴躲在暗淡的小屋，捧起路遥的《人生》反复读，反复读。泥巴深感自己与高加林同病相怜，怒怨相似。他从高加林的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只是，泥巴无知而懦弱，他只是忍耐，承受。他觉得，他应当改变，像高加林那样，勇敢地向命运挑战。像《红与黑》里的于连，要不择手段，向命运宣战，既使失败，既使粉碎，也不过是苦难和毁灭。
泥巴承受了二年的考验，二年的严惩，结果，还不是一样被剥夺而重伤。
“我泥巴，哪有光明，哪有希望？”
泥巴咆叫：“天啊！要灭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的命运？
社会啊！为什么要这样打击我？
我犯了多大的罪过啊！要如此剥夺？
就是我仅存的一丝希盼，一份爱情，一点温暖，也要强夺！
哦，周芳啊，周芳！为什么来如春风，温暖了大地，吹绿了树林，激荡了我的心；却又如夏天急雨，淋湿泥巴，又迅速而去？
爱得多么脆弱，爱得多么不堪一击啊！
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爱？
这就是周芳的爱？
市侩者一诽谤，暴虐者一打压，你就无力承受？
不就是工作嘛，不就是影响你去当教师嘛，既然不能共患难，既然不能为爱情甘愿受伤，受苦。
这爱情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
泥巴，此前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天性的怯懦，善良，使他一时失智，为友毁伤自己，但他的心，仍纯洁善良；他的情，真诚而专一。
他是农民之子，农民的淳厚坚韧，使他天生执着而真诚。他犯错了，他知错了，他在全力改过，他在全身心地改过。
周芳啊周芳，你既然有勇气来爱他，让他荡漾起激情爱恋。你既然当初不顾闲言冷语，热烈地爱他。那么，你就不惧一切，为你们的真爱，坚定地爱下去吧！
可是，周芳去了，周芳离去了，让烙上爱的泥巴，失魂落魄，他的心中，仿佛是世界的末日一样。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只是天上有吗？
泥巴暗暗忧思，他百感交集，思潮如涌，夜不成寐，心如刀割。
“如果昨天没有你，我仍留在冬天里，晨里是霜冻，夜里是冷风。
自从有了你，把我带进春天里，感受春天的气息，我的心里花香甜如蜜。
现在你离去，把我抛在黑夜里，我的人生已悲绝，我的人生已悲绝。
早知是这样，我愿留在冬雪里！早知是这样，我愿留在冬天里！”
泥巴如哭如泣，独自徘徊在山岗的小树林里，一遍一遍地轻吟哀唱，他的脸色青紫，气息微弱，神经脆弱，魂魄已失。
随后，泥巴的二年缓刑考验期已到，处分已经解除。枷锁松解，大学文凭补发，享受大学工资，只是依然不给他安排专业工作，他依然在艰难的工作岗位上出力流汗。
处份解除，他的心，却一点都不快乐，他甚至，没有兴趣去谋所谓的前途。
他心念已决，要么，抛弃所谓的金饭碗。要么，绝望地去伤，去死。他的心，很沉很沉······
一天中午，周芳的密友告诉泥巴说:“周芳，因为他的原因，被某领导警告，已经危及工作调动，她的政治前途也处暗淡。现在，是她调动工作的最后机会了。
泥巴，你爱她，你会替她设想，理解她吧！”
泥巴听后默默无语，内心却充满无比的愤恨。
他独自闯进这位虚伪的领导家里，满腹的话语，他才说上几句，便泪如雨下，哀声不绝。
“领导，周芳曾同情我，她帮教我，感化我，改变我。她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姑娘。
现在，我们已经分手，彻底分手。我请求领导，组织，不要因为我影响她的工作，我请求····”
泥巴声泪俱下地求情，诉说道。
领导大人，一副虚假表情，皮笑肉不笑，伪善地回应泥巴说:
“泥巴，你多想了，你们都会有前途的，你改过就好，周芳的工作，组织上正在考虑。”
社会真是残酷，现实一片无奈。有点权力的人，怎么也这样卑劣，下作。难怪有许多凄凉，许多不幸。
一天深夜，下班后的泥巴，他放心不下周芳，担心她想不开，发生不测的事，于是，他敲开周芳的宿舍门，想跟她作最后道别，顺带开导她，安慰她，让她坚强等待……
几个月没见，仿佛几十年，她困倦，憔悴，忧怨，一脸的阴沉，一脸的苍老……
这是少女吗？
这是那个欢快的城市少女吗，这是那个温婉的技校女生吗，这是那个活泼而阳光的未来幼师吗，这是那个流着四川人豪放血液的健美少女吗……
不！
一见泥巴，她愤愤咆叫，痛哭流涕，猛扑上来，对泥巴又抓又打又喊叫:
“泥巴，该死的泥巴，害人的烂泥巴，你读那么多书，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泥巴惊诧呆立，任凭她撕打，任凭她厮咬，任凭她摔打，任凭她哭叫。
随即，他急转身而出，她又快速追上，猛抱住他，泪水，哭泣，呢喃乱语，她仿佛精神失常。
她猛烈地把他推在床上，又哭又笑地说:
“泥巴，烂泥巴，心爱的烂泥巴，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我要给你:心给你，身体给你，一切一切全给你……”
泥巴，为她的反常举动而迷离，而绝望，相处这么久，他们一身纯洁啊！
可是，因为他，她崩溃了。
苦难啊，你真是厉鬼！
泥巴双眼盯住周芳，咬牙切齿，双眼撕裂，哀声咆叫:
“命运如此，命运如此，你我终难敌！
我自去毁，你自去生！”他猛地挣脱她，摔门而走。
这一走，这一别，就是一生！
从此，泥巴死，变成狼！化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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