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音乐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带着听到它的人重新回到某一个时间空间之中,感受那个时空的气息,也回想起人生中某段时光的回忆。好比许多漂泊海外异乡的游子,会听着歌曲怀念起在家乡的种种,其中,王芷蕾的〈台北的天空〉这首歌,特别对一些早期的海外留学生来说,代表的就是对台北甚或是对整个台湾的思念之情。
从爱唱歌的小孩变成八点档连续剧歌曲女王
淡出歌坛多年的王芷蕾,现在对大部分的人来说恐怕已是个陌生的名字。出生于公务员兼基督徒家庭的她,看似与演艺圈不太扯得上关系,却因为从小就爱唱歌而促成这段历程。她6岁在教会诗歌比赛得到人生第一个歌唱比赛冠军,爸爸看她真的爱唱也有天份,带着她去找老师精进唱歌技巧,也开始参加许多比赛,高三那年,她在台视「新人奖」歌唱比赛一连三次得到周冠军,因此拿到一纸台视的基本歌星合约进入演艺圈。在那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电视还只有三台的时代,能被电视台签约算是挺不得了的事,只是签约歌手不只王芷蕾一人,她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女生只能偶尔上些台内的歌唱节目,站在大牌歌手旁边等着看看有什么机会,这一待就待了3年,直到1980年,台视推出第一部单机外景拍摄的八点档连续剧《秋水长天》,由知名导播黄以功执导,特别请到香港红星萧芳芳来台搭挡刘德凯演出,让这出戏很受到期待,由名作曲家翁清溪所写的主题曲看中了王芷蕾的声音来演唱,戏播出后收视率很高,王芷蕾演唱的主题曲跟着广为传唱,使她的知名度迅速大增。
《秋水长天》的成功,让大家发现王芷蕾的歌声很有情感又有演唱实力,之后多出台视连续剧主题曲都属意由她演唱,从《巴黎机场》、《秋潮向晚天》、《天长地久》、《海角天涯》到《我最难忘的人》等等,王芷蕾成了名符其实的「八点档歌曲女王」。专门鼓励歌手和音乐产业从业人员的金曲奖当时还未设立,歌手们想获得奖项的肯定,如果不是以专辑报名金鼎奖的制作、词曲创作类评选,就只能参与金钟奖的「男/女歌星演员奖」竞逐,只不过,金钟奖的报名单位是电视台,必须是电视台签约的歌手以电视台制作拍摄的专辑节目去参赛。当时已算是台视招牌的王芷蕾,自然被电视台赋予夺奖的重责大任,1982~1985年间她不负众望三度入围,却总是差了点好运而一奖难求。
摆脱旧日形象成为飞碟四大天后
1985年,王芷蕾与飞羚唱片约满加盟成立不久的飞碟唱片。当时的飞碟唱片已靠首位签约歌手苏芮带起的「黑色旋风」站稳脚步,刚加入的蔡琴也以〈最后一夜〉成功从民歌手转型为流行歌手,面对已出道8年的王芷蕾,他们又该如何加以打磨呢?有「歌坛公务员」之称的王芷蕾唱起歌来带着艺术歌曲式的美声工整唱法,在台上的服装造型及表演风格向来规规矩矩的也没什么绯闻,连她自己都自嘲,金钟奖一直落选大概就是她最常获得的新闻版面,虽然因为唱了这么多的八点档连续剧主题曲而有高知名度,却也因为这样在一般大众心中显得「老气」,不觉得她是流行歌手。飞碟唱片当然也知道这些问题,企划和制作团队的首要任务就是像扭转蔡琴的形象一样,也帮王芷蕾创造出一个新样貌,她在飞碟的首张专辑《王芷蕾的天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
专辑的制作人陈复明是从俱乐部演奏西洋歌曲的乐手出身,曾经跟曹俊鸿、翁孝良组成印象合唱团在乐坛成绩不俗,有丰富的演唱及演奏经验,他把他熟悉的西洋流行音乐知识带进制作中,辅以陈志远的编曲巧妙融合当道的电子合成器,让王芷蕾完全摆脱过去偏向小调类传统歌曲的感觉,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向度及高度。主打歌〈台北的天空〉仍是八点档主题曲,这出由黄以功执导、夏美华编剧、马景涛及徐乐眉主演的《花落春犹在》,因为是描写1980年代台湾海外留学风潮下异乡游子的悲欢离合,在歌曲的创作上也希望反映出这样的心情;陈复明的曲是早早就完成的,原本邀请作家写好的词却因不够口语而难以入歌,眼看着连续剧上档时间快到了,当时仍在医学院就读的作家陈克华因为与飞碟曾有在蔡琴及苏芮专辑中几首畅销歌词的合作而临危受命,他以「风好像倦了,云好像累了」、「我走过异乡,我走过沧桑」等字词传达出身在异乡的心境,副歌的「台北的天空有我年轻的笑容,还有我们休息和共享的角落,台北的天空常在你我的心中,多少风雨的岁月我只愿和你渡过」,则精准传达出漂泊游子对原乡的记忆与乡愁。王芷蕾的演唱放开过去工整的束缚,声音表情有较大的情绪起伏,完美诠释出歌曲中的愁绪,让这首歌感动许多人,在台湾本地及海外都传唱多年不歇,不但成为王芷蕾最重要的一首歌,也一度是台北歌曲的代表,被戏称是「台北市市歌」。
除了主打歌,专辑中其他歌曲也都看得出改变的用心,曲风纳入中快版舞曲、爵士及乡村曲风,甚至有的带点雷鬼味道,王芷蕾的诠释也恰如其分的因应调整。配合〈台北的天空〉而设定的专辑名称《王芷蕾的天空》,象征着王芷蕾要以这张专辑走出一片新天地,唱片封面及造型在杜达雄的设计下,她以现代时尚的样貌站在蓝白相间的明亮背景中凝望远方,犹如准备趁着风势起飞,向听众宣告她完全挥别了过去陈旧的乐风及形象。有着全新思维的这张专辑,果然使听众耳目一新大受好评,让她在当年获得金鼎奖的「最佳专辑」及「最佳演唱」两项殊荣,更一举在隔年终于拿下了第21届金钟奖「最佳女歌星演员」奖。之后王芷蕾陆续推出数张质量俱佳的专辑,连同1985年加入飞碟唱片的黄莺莺,及之前的苏芮、蔡琴,被称为是飞碟的四大天后,在那个华语流行音乐的黄金年代,为飞碟唱片打下了稳固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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