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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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地名不仅是地理名词,而且也是文化的符号,通过地名我们可以认识和掌握一个民族历史上的分布范围和迁徙路线。云南许多地名都是少数民族语地名,但人们对这些地名往往有错误的认识,文章通过对佤语地名几个主要特征的分析对于进一步研究云南古地名和云南民族历史有一定帮助。
关键词:佤语地名;主要特征;分析;研究
地名是文化,它有着非常强的象征性,研究地名往往如读一部社会史和民族史。所以,分析和研究佤语地名、找出其几个主要特征,这必将对于人们进一步研究佤族历史、佤族文化等肯定是有帮助和推动作用的。
一、佤语地名特征之一是“永”字头
任何民族语地名都有其显著特征,佤语地名自然不例外,“永”字头地名正是佤族语地名有别于其他民族语地名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佤语属于南亚语系盂高棉语族佤德语支语言。在佤语中,“永”字有“寨子”、“村落”、“家族”等含义。为了简洁“永”字常被省略,比如沧源佤族自治县的“岩帅”,全称其实是“永岩帅”,即“岩帅的寨子”之意。“永”字被省略常见于三个字以及三个字以上的地名。
翻开历史文献资料,查阅佤族聚居区地图,我们不难发现,历史上以及现今,凡是佤族主要聚居区,“永”字头地名随处可见,俯拾即是,它们几乎百分之百都是佤语地名。这些地名成为我们认识和辨别佤族的重要文化符号之一。
佤语“永”字头地名,在各类文献当中,常见的写法有“雍”、“阳”、“羊”等。
“永昌”,即云南西部的一个古地名,出现于西汉、东汉时期。东汉时期,中央王朝设置“永昌郡”,其管辖范围相当于今天保山、临沧、德宏、大理等广大地区。
根据佤族历史专家魏德明先生研究,“永昌”是“永艾昌”的省写,意为“艾昌之地(寨)”。艾昌是一个人名。“永昌”是古哀牢地,根据历史、民族研究专家方国瑜先生研究,“古哀”是我国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佤德语支佤族等民族的先民。所以,这里出现佤族语古地名是很自然的了。
到东汉末年至魏晋南北朝时期,今天临沧出现了“永寿”和“雍乡”这两个古地名。从结构上看,它们显然符合佤语地名的显著特征。通过对它们的全面考证,两个古地名也都是佤语地名。
“永寿”的“寿”即佤语“狗”之意,“永寿”即“狗寨、狗部落”之意义,这是因为佤族的狗崇拜而产生的古地名。显然,狗是当时这里佤族的图腾,图腾变成了族称,比如今天佤族还有“永荣耿寿”、“斯内荣寿”等家族名称,前者可译为“狗头李”(佤族“永荣”借用汉姓李),后者可译为“长角狗肖”(佤族“斯内”一般借用汉姓肖)。正如民族学家所说:“云南有些民族以动植物为姓,就是氏族图腾的遗留”。民族学博士何星亮也认为:“最早的地名不是随意起的,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它的产生主要根据在该地上居住的氏族或部落的名称,以表示该地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当某一氏族或部落定居于某一地方后,他们的图腾名称便自然成为该地的地名。因此,最早的地名就是图腾名称”。
“雍乡”指的是今天永德、镇康一带,“雍”即“永”的异写,为寨子、地方之意,“乡”也是“相”的异写,佤族对崇拜的宝石、怪石的称谓,也可以引伸为“王”、“王者”。佤族有浓厚的石崇拜,这个地名是因为佤族的这一民间信仰而产生的,意为“宝石之地”或者“大王之地”。
保山市腾冲县和顺,原称“阳温暾”,见于乡外石碑上。根据笔者考证,这是一个以“阳(永)”为字头的佤语地名。大理古地名之一“阳苴咩城”,也属于这样的地名,可能也是佤语地名。
以上例举的是历史上出现的古地名,而在佤族聚居的阿佤山区,“永”字头地名随处可见,俯拾即是,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寨子、地方因何叫“永”?与佤族同为南亚语系的“克木”人,他们称呼父亲为“捏永”这一叫法似乎可以参考。“捏永”即佤语“家庭”(“捏”)和寨子(“永”)拼凑起来的合成词。所以,“永”可能出现于佤族历史上的父系氏族社会时期,特指的是父系家庭建立的部落。由此可以看出,佤族“永”地名出现应该是非常早的,它最早的含义可能就是对父亲的称呼。
二、佤语地名特征之二是“班”字头
有专家指出:“不论是‘拜’或者‘班’都是源于南亚语系古语村落的音译,国内史书多用‘邦’、‘巴’、‘班’、‘摆’等”。显然,“班”字头地名也是佤族语地名的显著特征之一。
在佤语当中,“班”字是何意义,这首先是我们要回答的问题。
其实,在佤语当中,“班”字有“地方”之意,如:“班地某?”这句话,“地某”为“什么”之意,这里“班”就只能翻译为“地方”了,即“什么地方?”之意。当然,“班”的原意应该是“平地”、“山头”等意。
同样,在佤族曾经和现在居住的地区,“班”字头地名随处可见、俯拾即是。列举如下:
云南省凤庆县历史上是佤族聚居区,所以,清代《续修顺宁府志》就有许多“班”字头地名,如:“邦买”、“邦拐”、“邦贵”、“邦盖”、“邦谷”、“邦歪”、“邦旧”、“邦挖”、“邦别”、“邦杭”等。德宏州一度是佤族、德昂族等南亚语系民族所居,所以其境内也有许多“班”字头地名,如:“邦瓦”、“邦各”、“邦信”、“邦歪”、“邦杭”等地名。
保山市腾冲县一度是佤族聚居地区,从研究和顺的一些专著可以看得出来。如尹梓鉴在《说和顺之原始》一文中就认为:“当有明以前,系克瓦土人所栖息。”“克瓦”即“佧佤”、“哈佤”的异写,常见于备类汉文献当中,指的是佤族先民。又如尹文和著的《云南和顺侨乡史概述》也明确指出:“和顺最早土著民族是佤族。”。
所以,在腾冲县内也有许多“班”字头地名。根据《云南省腾冲地名志》资料,荷花有“班老(今银河村)”、勐连有“班独”,新华有“邦户”。这些地名有的至今仍然使用,有的已经更改,应该都与佤族、佤语地名有关。佤族聚居的荷花民族乡甘子寨是佤族聚居村,它的原名是“班哲寨”,这正好与20世纪五十年代在西盟佤族自治县收集、整理的“司岗里”传说当中,人类出来之后经过的第一个地名“班哲”相同。腾冲县古镇古永,原名“邦麻”,也是南亚语系民族语地名。
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因县内最早古老的民族是佤族、布朗族而得名“孟勐”,意为“孟人之地”。这样,县内“班”字头地名也很多,如仅仅勐库镇就有“邦丙”、“邦溜”、“邦读”、“邦骂”、“邦亢”、“邦改”、“邦弄”、“邦章”等。与勐库镇相邻的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芒洪拉祜族布朗族乡也有“邦多”、“邦勒”等“班”字头地名,其中“邦勒”是清一色佤族寨子,佤语为“歇气之地”。
沧源佤族自治县是佤族主要聚居县,佤族占全县总人口近90%,境内“班”字头地名如“班洪”、“班老”、“班列”、“班摆”等更是众所皆知的佤语地名,不容赘言。
三、佤语地名特征之三是“耿”字头
也许有人提出疑义,说“耿”字头怎么会是佤族语地名的显著特征之一呢?这里我们有必要进行以下分析。
“耿”作为佤族语地名出现,往往还翻译为“景”、“真”、“根”、“镇”等字。“耿”是什么意思呢?
根据我们多方面考察和分析,“耿”字应该是一个古佤语单词,作为地名使用,它特指的是“大坝子”。这一含义在许多佤族当中已经丧失,但在孟连佤族语言当中却还保留着,当地佤族语当中,小坝子称“峒”,而大坝子则称“耿”。这就是“耿”字的最早使用法。
其实,在已经丧失“耿”作为大坝子表达的佤族当中,也还无意识地使用它。如在佤族支系“巴饶”语言当中,泛指“坝子”的词是“峒”,而在具体某一个坝子地名当中却还使用“耿”,只是许多人没有加以分析和推敲而已。
“耿”字作为大坝子地名使用,可以例举如下:
根据缅甸佤邦佤族历史文化搜集整理委员会《佤族历史》一书介绍,缅甸北部的景东是大坝子,该“地名源于公元900年左右,由一个叫‘达东’的佤族老人开拓定居,于是便被称为‘景栋’(根栋)”。佤族在这里曾经建立过自己的皇城,该城有12道城门,今天仍然有许多遗址和遗迹。
关于“耿”又以“真”、“镇”字出现和使用,可以从东南亚古国“真腊”和临沧市“镇康”这一地名进行分析和认识。
根据德宏傣族老学者陆惠傣考证,历史上孟高棉民族建立的“真腊”国的“真”,其实就是“姐”、“者”、“支”的不同异译、异写,为“城”之意。这一分析是对的,但除此之外,“真”也是“耿”的异译、异写。所以,历史上的“真腊”除了可以翻译为“腊人城”、“腊人国”之外,还可以翻译为“腊人的大坝子”,意为这个坝子是腊人最先开发和居住。
“镇康”的“镇”其实也是“耿”的异译、异写,同样原来是“坝子”之意,后来才演变为“城”。不管是德宏傣语,还是耿马、永德、镇康傣语,今天永德、镇康一带仍然保留着“勐腔”这一地名的称谓。而这一称谓应该是从佤语地名“耿腔”或者“镇腔”、“姐更”等发展演变而来的。
“耿腔”是何意?“耿”已经说清楚了,而“腔”是什么意义呢?“腔”与“康”其实就是一个字,不同的汉语音译而已。在德宏傣语和永德、镇康傣语当中,“腔”有“硬”之意,“硬”者,石也,应该是保留了佤语地名“雍乡”即“宝石之地”这一含义。这样,“勐腔”即“腔城”,也就是“康城”,直译是“硬城”,可以引申为“宝石之城”、“固若金汤之城”等。事实上,傣语的“腔”是从佤语“跟”即“硬”之发音和意义变化过来的。可以看出,傣语“勐腔”也就是从佤语地名“雍乡”、“姐跟”演变而来。从这个意义上说,“镇康”无疑是一个佤语地名,而不是傣语地名。
关于“耿”字头地名的使用,这里有必要再进一步讨论一下“耿马”和“孟定”两个地名。
对“耿马”地名的来源,目前许多人存在望文生义的情况,甚至有人简单地认为,“耿马”即“跟着圣马寻找到的地方”之意。这显然是错误的。其实,“耿马”与佤语语法结构、发音更为吻合。在佤语中,“耿”即“大坝”,“马”即“母亲”,这样“耿马”可译作“母亲的坝子或田、地方”之意。这是因为在佤族当中,相传耿马坝是佤族的一个女首领首先发现、开发的坝子。为了纪念她,人们便以对她的尊称“母亲”称呼这个地方,“耿马”由此得名。
“孟定”是临沧市内最大的坝子,在佤语当中,叫“耿定”。如前面所说,“耿”即“大坝”,关于“定”,笔者也疑为佤语的“丁”,即“大”之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孟定”为“大大坝”之意。至于,“孟定”因为召武定之说,是值得商榷的。
有专家研究指出,“临沧各地傣族和德宏、思茅等地傣族有共同的成语:‘尚过法,腊过勐’”,意思是:“天神开创天,腊人开劈地”。在孟定、耿马、勐懂以及临沧傣族土司区都一致认为:“佤族定居早于傣族”。1995年出版的《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志》对此是这样叙述的:“在傣族人来这前,耿马、勐撒、勐永等坝子居住着佤族、布朗族等民族,这也是地方和口碑传说首先肯定的,且有耿马的允母、允楞及勐撒丙令、孟定景信,人们传说着佤族建成的传说”。明清以前,佤族和布朗族实际上就是一个共同体。在傣族迁移到耿马之前,当地已经有大量的佤族居住,这是傣族先民认同的。不难看出,佤族是耿马最为古老的民族。“耿马”、“孟定”为佤语地名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四、佤语地名特征之四是“达”字头
佤语“达”是佤族对“老人、爷爷、头人”的称呼。事实上,“达在蒲人语言中为‘长老、家长’之意,后来演变为‘首领’”。这一分析是正确的。近代时期,沧源佤族自治县境内的班洪王就自称“达崩”,表示其地位的至高无上。
因为这个含义,所以历史上佤族老人、佤族头人建立或与他们相关的寨子、部落、政权名称往往以“达”字起头,这样随之就出现了许多佤语“达”字头地名。如“达丙”。这是保山市昌宁县的古地名,今天昌宁县人民政府驻地仍然保留了“达丙”这一地名,叫达丙镇。同样,民族研究专家也认为:“达丙这个地方很早就是蒲人的住地,达丙这一地名也是来源于蒲人的。”
翻开云南历史书籍,我们不难发现,从滇中到滇西可以看到有许多“达”字起头的地名,它们也应该是佤语地名或者与佤族有关。事实确实如此,只是有的时候,“达”字也写着“大”字,这其实也是汉族文化人的发明和强加上去的,完全违背了地名原来本身的含义,也造成了许多混乱。
临沧市云县“云州”之前的古名叫“大侯”。这也应该是佤语地名,“大”字也应该是“达”字的异写,“侯”应该是一个人名,无疑是一个佤族首领的名字。
“大侯”一名出现于元朝时期,新编《云县志》记载:“云县古名大侯,是勐佑蒲蛮部落十三寨之一。”这一分析是正确的。到明朝万历年间,顺宁府蒲蛮孟氏被消灭,顺宁府改土归流之后,“大侯”才被“云州”所代替。这一事实恰好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大侯”这一地名确实与顺宁府蒲蛮孟氏有着直接的关系,顺宁府蒲蛮孟氏被消灭,当然“大侯”作为蒲蛮的又一个势力之一自然也在消灭的范围了,这样“大侯”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供人们凭吊而已。
我国两宋时期,云南出现了一个以白族段氏为首的地方政权“大理国”。这样,“大理”作为地名出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后,大理白族自治州建立,沿用了“大理”这一地名。随着电影《五朵金花》和金庸武侠电视《天龙八部》的播放,“大理”更加闻名天下。
而“大理”作为地名,是什么含义呢?这是长期以来争论不休的问题。但有一个看法是统一的,那就是“大理”不是汉语地名,而是少数民族语地名,争论的焦点是“大理”是哪个少数民族语地名?其含义是什么?
我们的看法是,“大理”也应该来源于佤语地名。
在文献当中,“大理”又有“大礼”、“大利”、“大厘”等写法。除了这一地名用的是“大”即佤语“达”字头地名以外,有两个方面值得注意,一是“大理”之前的地名“叶榆”和“阳苴咩城”,均以“叶”(下面详写)、“阳”为字头,这显然是佤语地名的显著特征;二是“大理”是沿袭了当地南诏国南诏王的名号,而南诏只自称为“永昌哀牢”之后,显然“大理”与“永昌哀牢”即佤族等有密切关系;三是佤族、布朗族民间均有从大理迁徙而来的口碑资料,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大理”这一地名最早指的仅仅是喜洲古城,是小地名变成大地名的一个例子,而分布在保山市施甸县境内的布朗族却直言他们:“唐代,从大理喜州一带迁徙到永昌(今保山市)一带”。普洱市墨江哈尼族自治县布朗族也传言:“布朗人的老家在大理那边(滇西)。”
所以,“大理”为佤语地名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是为何意义?有待进一步考证。佤族文化研究学者王学兵曾口头告诉笔者,“大理”是佤语地名,但他认为“大”是佤语的“的”即“洞”之意,“理”与佤族“司岗里”的“里”同字同意,为“出来”之意,即“大理”是“(人类或者民族群体)出来之洞”的意思,这一观点也可以参考。
楚雄彝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有一个“达连”地名,可能也是佤语地名。因为根据考古研究专家研究,历史上楚雄州姚安一带有佤族先民的许多古墓“石板墓”,楚雄也曾经是佤族先民居住之地,这里留下佤语地名是自然的。
与佤族为同一个语系的孟族,专家认为是缅甸历史最悠久的民族,缅族文化正是继承了孟族文化而发展起来的。非常有意思的是孟族也有“达”字地名,如缅甸南部孟邦境内有“达通”这一地名,它“是孟族进入缅甸南部后最早建立的城镇。”而缅甸原首都仰光,在缅甸王Alaungpayaya以前,这个地方原来的地名是“Da gon”,译为“塔(答)尖”,原来是一个孟族(Mon)的地名。
五、佤语地名特征之五是“斯”字头
“斯”字头地名也是佤语地名的显著特征之一。在各类文献当中,除了写着“斯”之外,还写着“石”、“细”、“锡”、“昔”、“思”等。
唐朝时期,南诏国所辖的凤庆、云县、永德、镇康、耿马等地被称为“石赕”或者“赕棣”,为“黑濮之乡”即佤族、布朗族等族群所居。今永德县城德党镇在当地佤语当中叫“党代”,可能保留了“石赕”、“赕棣”这些称谓。“石赕”显然是佤语地名,然而是何含义有待考证。
在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斯”字头佤语地名当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佤族称呼“双江”为“singlaeng”,可以翻译为“斯本”。笔者多年研究这一地名是何含义,目前仍然不得其详。这样,只有从相关历史发展脉络进行考察和分析。
“双江”出现于中华民国时期,意为澜沧江和小黑江两江交汇之地。双江自治县除了佤族以外,还有拉祜族、布朗族、傣族等民族。但是,拉祜族、傣族一直认为,佤族和布朗族才是双江境内最古老的民族。所以,关于“双江”的古地名“勐猛”,准确的写法应该是“勐孟”,准确的含义应该是“孟人之地”,而不是许多人所认为的“双勐之地”。其实,关于“孟人之地”之地这一说法早已经有学者指出过,“双江,傣语称‘勐猛’,即猛人的坝子,在傣族大量迁入之前,是以佤族为主居住的。”孟人或者猛人是指傣族对远古佤族、布朗族等民族的一个称呼。
说“勐猛”是“孟人之地”,我们还可以从双江境内“南孟”这条河水的名称进行分析。凡是有傣语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傣语对“水”、“河”的泛称是“南”,称呼一条河的名称时,它放置在前,河水的具体名称放置在后,如众所知道的临沧境内的河流“南汀河”、“南碧河”等。显然,“南孟”是“孟河”、“孟人地之河”的意思。
所以,不管是“勐猛(孟)”,还是“南孟”,它们表达着同样的一个含义,即在拉祜族、傣族之前,双江就已经是“孟人之地”,是孟人最早开发和建设这块热土。
并且,佤族、布朗族可能曾经在这里建立过自己的古城。唐朝时期,南诏在“墨嘴之乡”设置“银生城”,也有人认为就是今天的双江自治县的县城。这是有可能的,双江忙糯新石器遗址属于澜沧江中上游云县忙怀新石器文化,说明远古时期,这里就有了“濮人”的活动。拉祜族、傣族等民族口碑传说也认为,佤族、布朗族是双江最古老的民族。
写到此,我们可以回到关于双江佤语地名“斯本”的讨论了。关于“斯本”的含义,笔者曾经请教过许多人。双江佤族李向阳同志认为,“斯本”是一个令人向往、非常漂亮的地方之意。中共临沧市委党校佤族教师杨晓宏说,在他的家乡——沧源佤族自治县班洪乡佤族语言当中,“斯本”有让人害怕、敬畏之意。
这样,我们有必要对“si”进行分析,因为搞清楚了“si”的含义,对于理解和认识“斯”字头的佤语地名是关键的。
普洱市佤族历史文化研究学者隋嘎和毕登程二人认为,“si”有“总总的”、“为首的”等意思。由此,也可以把“si”理解为“第一”、“最大”等。还值得注意的是,“si”经常用于佤族敬畏、崇拜的神灵的名称。如太阳崇拜是任何民族都有的民间信仰,为此佤语太阳称“si ngaix”(斯埃)同样,永德、镇康古地名“石赕”也许暗含着古代佤族对某个神灵的崇拜。
根据《明史·土司传》记载:“顺宁府境有猛猛、猛撒、猛缅,所谓三猛也。猛猛最强,部落万人,时与二猛为难,其地田少箐多,射猎为业;猛缅地虽广,而人柔弱,部长赐冠带,最忠顺;猛撒微弱,后折入耿马云。”这说明双江一度强大、一度辉煌、一度令人害怕,生畏。这与记载及李向阳、杨晓宏二人提供之情况基本吻合。
保山市施甸县的“施甸”,在许多资料当中,另外有“石甸”、“思甸”、“司甸”等写法。有地名研究专家指出:“云南不止一处称施甸,疑为少数民族语音译地名。”布朗族被认为是施甸县最早的民族,所以,“施甸”可能也来源于“濮人”的语言。
根据《凤庆县地名志》,该县“营盘历史悠久,旧称锡腊······”(该书85页)。另外,还有“锡铅”的地名,今写着“习谦”,地名志解释因为有矿石“锡”与“铅”而得名,这似乎不妥。佤族先民“濮人”一度是凤庆县的主体民族,“锡腊”、“锡铅”等都应该是佤语地名,但只是目前不知是何意义。
普洱市原来叫“思茅地区”,在宋朝大理国时期,“思茅”写着“思摩”,到清朝雍正年,“思茅”才正式出现于文献当中。根据地名专家研究,“‘思茅’源于少数民族部名音译。”根据“思摩”这一古产生的历史年代,“思茅”也应该是“斯”字头佤语地名。
六、佤语地名特征之六是“叶”字头
根据清朝康熙《蒙化府志》记载,大理白族自治州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境内在清朝初年有“昆仑一里、昆仑二里、昆仑三里、昆仑四里”和“牙一里、牙二里、牙三里、牙四里”等有趣地名。它们都是孟高棉民族佤族、布朗族之古地名,前者“昆仑”为“国王”、“国家”之称呼,后者为“老妇女”、“女长者”、“女王”之意。
也就是说,历史上,佤族语地名的显著特征之一是“叶”字头地名。它应当来源于佤族的女性崇拜,是母系氏族社会在民间信仰和宗教领域的反映。
从文献资料来看,佤语“叶”字头地名除了上面提及的“牙”字以外,还有“越”、“邪(音叶)”、“矣”、“衣”等。
大理白族自治州最早的古地名之一是“叶榆”,还在“阳苴咩城”之前。前面已经指出,“永(阳)”字头地名来源于佤族父系氏族社会,从“叶榆”到“阳苴咩城”发展变化和更替来看,证明人类社会是母系氏族社会在前、父系氏族社会在后的这样一个历史进程。显然,“叶榆”应该是一个佤语“叶”字头地名。
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最早的古地名是“邪(音叶)龙”,“邪”也同样应该是佤语“叶”字头地名。腾冲县也是古哀牢地,也是以佤族为最古老的民族。所以,腾冲县最早的古地名就是“越赕”,而“腾越”是从“越赕”演变而来的。唐朝南诏国时期,今腾冲城南部有“矣比”、“矣罗”、“绮罗”等民族语地名,也应该是佤语地名。在现代布朗语和佤族支系“本人”语言中,村寨仍然保留了“叶”字头地名。这些地名告诉我们,佤族母系氏族社会是在这些地方完成和渡过的。同时,这些地名资料还告诉我们佤族历史上的迁徙路线和分布范围,也证实了“被征服民族文化借字残余在征服者的语言里的,大部分是地名”这一精辟论述。
作者:赵明生
来源:《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12年第3期
选稿:何铂羽
编辑:吴雪菲
校对:计梦菲
审订:李春燕
责编:甄艺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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