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们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村。
去市里开车也要将近一个小时。
我们那的习惯是只要是村里的人，不管熟不熟，见了面就要打招呼。
不然，会被认为是看不起别人。
乍一听是不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都这么热乎。
其实我有点内向，面对不太熟的人不喜欢表现出热络的样子。
但是，因为害怕被别人说骄傲，我只好硬着头皮展现所有的热情。
和我同龄的还有两个小孩。
其中一个性格外向，在社交里游刃有余。
另一个和我一样内向，而且她还不会像我一样假装热情。
所以，村里的人们讨论起我们三个。
经常会夸我和那个外向的小孩懂事、有礼貌。
提到另一个，他们就翻白眼皮。
都说，农村关系简单、纯朴，但我觉得我们那并不是。
村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虽然大家不说，但是心里都分好了类别：本姓人家和外来户。
村子在很早以前是由某姓氏人家建立的。
外来户是后来陆续从其他地方搬进来的各个人家。
本姓人家尊贵，凡事有优先权。
外来户多拿一点好处就是有错，好像他们本身就是错误，很容易成为被针对和挤压的对象。
爷爷是村里的外来户。
文革时期为了逃难，背井离乡来到此处。
前面所说那两个同龄小孩家也是。
平日里被欺负那都是常有的事。
有什么好处，基本轮不着我们。
我们也只好忍气吞声。
我也不想假装热情，只是如果不这样，会被人家故意排挤、欺负。
底层人家的相互挤压，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从我爷爷起，我们一家三代都在那片土地上生活，却似乎永远融不进去那个地方。
别人的心里一直对我们有排斥心理。
好几次我都想问爷爷，如果他年轻的时候不离开家乡，不离开亲人该有多好。
那样，也许我也能被家族人浓浓的亲情包围着长大。
就算我不笑，不热情，也没有人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把我定义为异类。
02
我听过爷爷对我说过最动听的一句话是: “只要你好好读书，爷爷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他也说过，我们姊妹以后读了大学，就在城里生活，别回来了。
爷爷自从在这个村庄定居下来，就积极开垦农田，养殖牲畜。
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干活，傍晚天黑还没回家。
很快，家里的牲畜成群结队。
爸爸的车是村里第一个买的。
洋房也是村里第一个盖的。
小叔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只是，正因为这样，引来了其他人的嫉妒。
他们开始在各个方面打压我们，时不时搞点事找我们麻烦。
甚至叫嚣着让我们从村里搬走，从哪来回哪去。
父亲去世那年，没有等来别人的安慰。
有人让我母亲滚，因为她老公已经不在了。
她就不再属于村里的人。
赶人的理由可笑至极。
在一个封闭的村庄。
那里的人不允许外人的进入，即使过了一百年，外人还是外人，不会被接纳。
我觉得我是一个很难找到归属感的人。
爷爷的故乡不知道算不算我的故乡，我之前所处的地方也不知道算不算我的故乡。
所以，隐隐约约觉得我应该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故乡。
一个我喜欢，也愿意容纳我的地方。
03
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回去了。
不仅仅因为不太愿意回去，更是因为没时间。
我发现在小城里生活也挺不错的。
楼与楼之间有间隔，但时不时也能与邻居照个面。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别人熟络起来，见面也打个招呼。
如果你不愿意，不说话，也没人会怪你。
很多人都在乡村的美好环境里找到了心安，而我却是在城里的钢筋水泥里找到。
城里厚厚的墙把我和外界隔开了，让我可以暂时做我自己。
我越来越慢热，越来越缺乏热情。
但我知道这才是真实的我，也是活得最自在的我。
我不喜欢外表热情，内心却与之相反的感觉。
容易累。
我变冷漠了?
不是。
无论身处山沟僻壤，还是闹市，心头热乎，就不算冷漠。
真正冷漠的是看起来不冷漠，实则冷漠的人。
最后:爷爷算是成功把我们赶进了城里。
不论怎样，有一份算是安稳的工作，在小城里生活问题不大。
也许，我以后也会忍不住怀念以前的日子。
但我不想回去了。
也回不去了。
文：超人有话说
编辑：“北”字工作组
来源：公众号【北川的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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