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8月2日是注定会被载入中国汽车发展史的一天,吉利控股集团正式完成了对沃尔沃轿车公司的全部股权收购。用我们老百姓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吉利汽车把国外的沃尔沃汽车给买下来了。
这是有史以来中国汽车行业的最大一次海外并购,也是中国汽车制造业崛起的一个重要标志。当绝大多数吃瓜群众在为中国企业自豪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背后的惊心动魄。吉利集团的掌门人李书福直言:我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2007年9月,李书福致信沃尔沃的母公司美国福特总部,表达了吉利对于收购沃尔沃的兴趣。但是这种单方面的购买意愿显然不会被接受,所以李书福很快就得到了福特CEO的回复:不好意思,沃尔沃不买。
在福特内部,哪怕是出售捷豹、路虎甚至阿斯顿·马丁,沃尔沃的出售也不会轻易被提上日程,因为沃尔沃安全环保的核心理念十分对福特家族第四代比尔·福特的胃口。但李书福就是想买哪怕人家没想卖、哪怕自己买不起!没错,当时的吉利确实买不起。
但紧接着的2018年给李书福送来了机会:金融危机席卷全球。西方国家经济纷纷受影响下滑的同时,中国却逆势增长,汽车的市场销量甚至还上涨了10%。这让洛希尔银行的董事会开始重新认真考虑吉利的收购项目,并且组建了项目组出面帮助吉利站台。
得知消息的王传福也赶紧行动了起来,给自己的心腹大将们分配任务:CFO尹大庆负责筹钱、王召兴负责与地方政府方面的洽谈、童志远负责项目落地的审批、张芃和袁小林负责出国谈判。
当年的12月1日,福特汽车也明确表示:将认真考虑出售沃尔沃。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看上去只需要谈拢价钱就完事了,然而如此大的跨国并购一定少不了相关法规和政府部门的审查和监督。国内企业对外投资至少要经过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和外汇管理局等3个部门的审批,用业内人士的话来说就是拿“路条”。
但是作为民营企业的吉利,无论是在资金链还是运营实力等方面都是比不上国企的,所以李书福能不能成功搞到“路条”还真不一定。但一众造车的国企受金融危机影响,对收购外国企业这件事普遍持谨慎态度。在得知几家国企均无竞争意向后,李书福终于在2009年4月有惊无险地拿到了“路条”。而早在3月,吉利就已经向福特提交了第一轮标书。
接下来,就是和福特方面的艰难谈判了。
从4月一直谈到9月,吉利的谈判才终于有了大进展。9月30日福特正式宣布:吉利集团成为沃尔沃的首选竞购方。
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吉利的谈判代表假设道:“万一有一天吉利养活不了沃尔沃了,要卖的时候,福特是不是同意打包卖呢?期限是多长呢?”
话音刚落,福特的代表差点“骂娘”:“你还没有买,怎么就想着卖了?不谈了!”
“10年前福特买沃尔沃的时候,也没想到今天会卖出去的。在美国,两人决定结婚要做婚前财产公证的,虽然爱得死去活来,但也要为离婚做准备的。”
虽然话不那么好听,但确实是这么个理,最终双方达成协议:无论如何,吉利4年之内不能卖沃尔沃。在达成了普遍的共识后,谈判来到了最后也是最核心的环节:价格。
作为卖方的福特最初开出的报价是60亿美元,但洛希尔银行给到李书福的估值是35亿美元,吉利也以此为基础递交了新一轮的标书。9月底,吉利的CFO尹大庆和沃尔沃的CFO进行了一个单独会面,二人谈了什么外界不得而知,但在这之后吉利的报价来到了18亿美元,也就是降低了17亿美元。
福特开价60亿,吉利砍价到18亿,老太太直呼内行!
眼看吉利要捡走大便宜,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日本丰田皇冠宣布加入竞购,与此同时金融风暴之后的汽车市场也开始回暖。这使得李书福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福特该不会不想卖了吧?
由于吉利接连两次的大幅度砍价,双方的谈判中断了一个月。在未知与煎熬中等待了一个月之后,福特宣布接受吉利18亿美元的报价。
紧接着,李书福又不得不解决沃尔沃的工会问题,亲自前往在瑞典和比利时的工会和工厂。来此之前,李书福已经打好了草稿准备应对一切,结果还是出现了“意外”。
工会成员问李书福:“能否用三个词形容吉利的优势在哪里?” 在国内讲话长篇大论惯了的,突然只能用3个词,李书福面露难色。但紧接着他灵机一动,说了一句“I Love You”,意外地征服了工会成员的心。在场的工会主席甚至立马去拿了沃尔沃的厂徽给李书福戴上,表示对他的认可。
直到这时,整个收购过程才真正算尘埃落定。
为了增进双方的了解,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吉利与沃尔沃互派代表访问参观。2010年3月27日,吉利沃尔沃达成协议:一周之后,双方“订婚”。
婚是订下来了,但李书福又开始为“彩礼”奔波。受之前金融危机的影响,各家投资机构纷纷观望,所以吉利的筹款之路也非常艰辛。好在北京、成都、上海等城市都愿意支持吉利,帮助吉利凑齐了“彩礼”。而此时距离“婚礼”还剩不到两个月。为了解决资金问题,李书福先后两次个人终身反担保。
结局很圆满,但回顾整件事,李书福的每一步棋几乎都是在赌:“路条”还没到手就已经递交了标书、还没买到就开始谈卖、价格从60亿美元被砍到了18亿美元、谈下来了钱还没够……也难怪李书福会感慨道:“我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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