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家鸿原文:,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独立高洁的人?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独立高洁的人(亲近高洁明亮的人)

独立高洁的人

作者:张家鸿

原文:

远公在庐山中,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有或堕者,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与时并明耳。’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肃然增敬。

——节选自《世说新语·归箴》

解读:

《世说新语》是笔记小说的先驱,也是后来小品文的典范,对后世笔记小说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鲁迅曾说过:“《世说新语》今本凡三十八篇,自《德行》至《仇隙》,以类相从,事起后汉,止于东晋,记言则玄远冷俊,记行则高简瑰奇,下至缪惑,亦资一笑。孝标作注,又征引浩博。或驳或申,映带本文,增其隽永,所用书四百余种,今又多不存,故世人尤珍重之。”经典是常读常新的,它如一泓明净的清泉,可以给人带来永恒的历久弥新之感。

作为一部笔记体著作,《世说新语》文字精简,读之常心中留有余味,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特别是魏晋士人笔下那些个性特异的名士风度,更是让人心生向往、浮想联翩。从这个角度来讲,《世说新语》又堪称一部别具匠心的巨幅画作,关乎士人群像的画作。言简意赅的三言两语,便把一个人的内在修为、音容笑貌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在许多读者眼中,《世说新语》中最精彩的一笔便在于一个个的人,一个个高洁、明亮的“人”。

远公言辞中不动声色的比喻与强烈的对比,令人回味良久。他自比桑榆之光,把弟子比作朝阳之晖,前者“理无远照”,后者“与时并明”。然而弟子中不乏懒惰之人,年纪老迈的他却不停不歇地讲谈佛经,诵读之声清朗,言辞特别诚恳。为人师者,既用言辞警告学生,更用自己的举动去打动并震撼学生的心灵,成为学生钦佩、效仿、追慕的对象。听过老师“词色甚苦”的讽诵之后,那些懒惰的学生不知作何感想?不知要过多久才会恍然大悟?

关于如何为人师,年迈的远公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自知年迈,自知虚弱,却依然不忘与年轻人放在同样的位置上进行比较,这是最让人肃然起敬的。只要有一颗年少气盛的心,垂老之人也能迸发出令人感动的活力。如果己心不争气、无信念,年轻人也会暮气沉沉的。只需简洁扼要的几笔,远公傲然挺立的人师形象便跃然纸上,这便是《世说新语》中捕捉人物风采的独特魅力。明朝人胡应麟说:“读其语言,晋人面目气韵,恍然生动,而简约玄澹,真致不穷。”

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一问一答,看似答非所问,实则孰高孰低,一目了然。谢安的夫人对于子女教育用力甚深甚勤,他对于丈夫的不作为深表不解,言语中多有责怪之意。谢安的回答可谓一语中的,我经常用自己的言行教导孩子。谢安所理解的教育,身教远胜于言传,言传只是身教的辅助。甚至可以只要身教不要言传。

品读经典意在修心,意在立人。从经典中选取榜样,获取榜样身上获得前进的力量,便是立人的可行之道。范仲淹凭吊严子陵时说:“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山高水长的先生之风是永恒的,它穿越历史的风烟壮阔而来,在魏晋士人身上找到了生动、准确的诠释。

《世说新语·雅量》中郗鉴择王羲之为婿的故事历来被后人称道不已。“郗太傅在京口,遣门生与王丞相书,求女婿。丞相语郗信:‘君往东厢,任意选之。’门生归白郗曰:‘王家诸郎亦皆可嘉,闻来觅婿,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东床上坦腹卧,如不闻。’郗公云:‘正此好!’访之,乃是逸少,因嫁女与焉。”这便是“东床快婿”这个典故的由来,典故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与王家诸位“咸自矜持”的少年郎相比,王羲之不装模作样,不故作掩饰,该干啥则干啥。这种任性自然的性格追求,在郗鉴眼中是一种可贵至极的品行、操守。经典要多读,也要活读,读活,活学活用。今人倘若真学王羲之“坦腹卧”之举,不仅当不成快婿,估计还会被他人当做取笑的对象。今人要学的不是王羲之的举动,而是他不媚俗、不慕功利的个性追求。故事如果走向这样的美满结局,即便王羲之当不成郗鉴的东床快婿,依然不会影响他成为书法史上的巨人。因为他的精神气度,他的人格魅力不入郗鉴的法眼,不是王羲之的损失,而是郗鉴的没有眼光。

媚俗与功利是现代人心的明显特征,而且这种特征已经达到了无缝不钻、无孔不入的境地。由此来讲,经典的润泽对人是否能够葆有精神园地是必不可少的。大智若愚的王羲之便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能够想到的是,郗鉴的门生回去之后,王家诸郎不知该如何取笑王羲之呢。换言之,我们这个时代多有这样一种人,他们靠着小聪明获取了些许利益便得意忘形,岂不知人生的超拔境界在于拥有与俗气和功利毫无关联的大智慧?拥有小聪明的人其人生之路只会越走越窄,具有大智慧的人才会拥有宽阔无比的通衢大道,才会越来越接近那个最优秀、最快乐的自己。主动冷藏那颗炽热的功利心,才有可能活出恢宏壮阔、丰富完满的自己。

《世说新语》是一部心灵之书。《世说新语·任诞》中的种种举动,更是身陷各种束缚中的现代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道出“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的张翰、“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王徽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的王恭、“诸君何为入我裈中”的刘伶、醉了“便眠其妇侧”的阮籍,个个都是追求个性自由、灵魂高蹈的人物。我们倘若不懂吸收他们带来的人格启迪与精神陶冶,便是暴殄天物。我们如果照搬照抄他们的言行举止,则是死读书、读死书。(张家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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