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毁灭是个人和社会共同造成的结果,这在电影《薄荷糖》中体现得非常明确。导演李沧东如同一位冷峻而残暴的杀手,总是用镜头将生活的残酷与灾难剖析给观众看,撞击所有人那颗与生俱来的脆弱之心。时间面前,大家都是弱者,没有胜利者。这位韩国的前文化部长始终怀有一种悲观主义的激情再讲述令人发寒的故事。
电影《薄荷糖》采用了倒叙的结构,按照年份往前倒退,从结果走向开端。时光倒流的讲述结构既是主人公的渴望,更是导演的有意为之。那种痛苦的毁灭之路如何走到今时今日,这来自一个多年前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又有另一个多年前的故事作为原因。原因的原因,组成了一条人生的因果逻辑链条。顺着它回溯,我们看到了幸福曾经唾手可得的男人如何一失足成千古恨。当生活的发展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时,个人就成了人生游戏的玩物。游戏结束,弃之不顾。
电影《薄荷糖》的主角是由薛景求扮演的金永浩。这个与幸福参见而过的男人最终一步步走向了毁灭,而时代和社会成了帮凶。当他站在毁灭边缘之际,他心中极度渴望回到过去,重新感受一次曾经的温暖。
于是,电影有了这样的结构。它以1999年为起点,将金永浩的人生分为八个阶段,每一个阶段有一个关键词。然后按照倒叙的方式逐步展开一个男人的毁灭之路。它所采用的方式就是火车的倒行。
郊游 1999年 春
金永浩痛苦地躺在铁路高架桥下,一群人来到河边露营。他们在金永浩不远处唱歌跳舞。金永浩向他们走来,被认出。原来金永浩和他们是20年没见的朋友。于是,老朋友相见自然主动邀请他加入聚会。他们拉着金永浩唱歌,金永浩越唱越痛苦,大家看不下去了,夺了他的话筒。
金的痛苦之情难以抑制,直接跳进旁边的河里发泄心中的苦闷。最后,他爬上铁路,朝着开来的火车张开双臂,大喊“我想回去”。接着,电影让火车开始倒行,开始展示他一不一样的人生。
照相机 三天前 1999年 春
金永浩开车来和汉城过来的两人取抢,然后开合来到一个停车场开枪杀死了一人。杀人之后,他开车逃跑,躲过了查违章的警察。他回到家,女人却不让他进门。他回到棚屋,一个男人前来找他。这个男人是金永浩初恋女友尹顺仁的丈夫。金永浩告诉了男人他买枪杀人的原因。
男人让他换件衣服跟他去见尹顺仁,她正在重病当中,已经失去意识。金永浩买了薄荷糖作为礼物送给尹顺仁。他告诉病人,以前每写一封信就放一粒薄荷糖进去。病人尹顺仁流下了眼泪。
楼道里,尹顺仁的丈夫按照妻子意愿将一个相机交给了金永浩。不过,出了医院的金永浩去相机店内准备卖掉相机时,发现了其中有胶片。他拉开胶片,看到昔日的场景,哭了起来。
人生是美丽的 1994年 夏
金永浩这时候当了老板,股票刚刚赚了钱。正当他兴高采烈地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他来到郊外的铁路桥下,见到了和别的男人鬼混的妻子。他跟踪他们来到旅馆,闯入了两人的房间,将男人暴打一顿。他质问妻子回不回家,妻子没有回答。
当他和尹顺仁相见时,两人一起去吃饭,遇到了以前的老朋友。上厕所时,看到了墙上的字“人生是美丽的”。
吃完饭,尹顺仁拿出薄荷糖给他,说是餐馆送的。
回到家后的金永浩吃饭时非常生气,那狗撒气。妻子一边祷告一边哭泣,他转身离开了。妻子听到外面孩子的哭声,却不见了丈夫。
告白 1987年 春
妻子告诉金永浩自己怀孕了。在理发店,广播里正在报道游行学生的新闻。这时候的金永浩是一名警察。
金永浩抓住了嫌疑人朴明植进行审讯,动用严刑逼供。嫌疑人交代后,警察们一起出去聚餐,这时候来电话说金永浩老婆要生了。但是金永浩不管不顾,依然和同事一起去K歌聚会。
按照嫌疑人的交待,他们来到山区抓人,晚上他想起了昔日的恋人。在一个酒吧里,金永浩遇到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他想女孩讲述了自己的情感经历。女孩主动带他回家,两人睡了一夜。
第二天,金永浩在抓捕嫌疑人时心不在焉,被同事指责。而酒吧的女孩,还在等待金永浩。
祈祷 1984年 秋
初恋女友问他为何要做警察,他教女孩骑单车。新入职,前辈警察教他如何刑讯逼供。他开始被一点点带向深渊。
女友大老远来看他,他父母女孩的手和相机,依依惜别。最后,他在火车站送走了女友,将相机还给了她。
送走了女友,金永浩如同发狂了一般,骑着单车闯进屋内见人就打,还摔东西。
这时候的金永浩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能和心爱的女孩相守,同时还在被邪恶势力拖下水,内心非常痛苦。
会面 1980年 5月
此时的金永浩正在部队服役,初恋女友尹顺仁前来看他,但是没有见到。她留下的薄荷糖也被扔了。
没见到女友的金永浩被派往执行任务,去抓游行示威的人。混乱中他中了一枪,产生了幻觉。在迷离当中,他开枪误杀了一个女生。这让他非常痛苦。
郊游 1979年 秋
正在热恋的金永浩和尹顺仁正处在甜蜜当中。他们一起拍照,一起吃薄荷糖,一起唱歌,躺在地上看天。
最后,又电影开头呼应,火车朝着金永浩开来,他落下了眼泪。就在死亡的一刻,电影选择了定格,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金永浩的毁灭,原因很多。其中,外在的社会因素是直接的原因,服兵役时的暴行,警察局里的刑讯逼供,都对他人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心爱的女友见不到,误杀无辜者,滥用暴力,这些都是独裁政府对于一个正常人的戕害。
它将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变成了暴力机器的一部分,失去了可贵的人性,变得残暴血腥。以至于日后做出了种种失控的事情,更进一步毁灭了自己。
权利碾压下的人性悲剧难以逃避,人生不可倒流,美好已逝,留给自己的唯有毁灭。人性的挣扎与痛苦在时间的长河中逐步升级,直到压得他喘不过气,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结束这一切。既然过去回不去,那未来他也不想要。死亡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痛苦才是人生。唯有痛苦,才能让美好显得弥足珍贵。
人生苦短,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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