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研究历史,建议看史书。史书也未必是真的,依旧需要自行判断。
【序】
提篮桥在上海是一个享有盛名的地方。
盛名之下,据说在上海都有句拐弯抹角的骂人话叫做"送侬到提篮桥吃'格子饭'";
一听就给人很不妙的感觉,远不如老北京的那句:"你小子再不老实,就送炮局"来得温暖。
我试验着将这句上海话翻译成换成自己家乡话,怎么想都一定就是"你就作吧,迟早蹲笆篱子"。
1934年时,提篮桥监狱大门的外观
不许地域歧视哦,千万不要一见到"笆篱子"就感觉东北是农村,并且农村的监狱,用篱笆当墙。
这都怪周立波老先生(可不是上海的那位人渣波波呀,是湖南的益阳的那位大师)在《暴风骤雨》里面将这句外来语给音译成了乡土气息如此浓郁的中文。
这也怪不得他,周立波,本名周绍仪,多古色古香的名字呀。
但是人家非要用英文"自由"——liberty来给自己起个笔名,于是硬给"自由"音译成"立波"了。
换成现在,肯定会译成"利博"的。
"笆篱子"这词其实挺洋气的,是俄语警察的东北发音。
早些年东北的社会治安都是由俄国人负责的,俄语中警察是Полицейские。
所以,东北的老百姓就很偷懒地用东北俄语将警察局也简称为Полицей了。
再往前约摸,俄国的警察制度是从西欧学来的,所以这词最早是法语的policier。
法语嘛,洋气得不要不要的。
估计如果周立波老先生音译成"巴黎姿"那将明显无法嵌入《暴风骤雨》了。
啰嗦这么许多,就是为了下文要讲讲那些在上海提篮桥监狱"蹲笆篱子"的日本战犯。
言归当年。
"亚洲三大监狱":印度的孟买监狱、日本的巢鸭监狱、上海的提篮桥监狱;
"民国三大监狱":南京老虎桥、上海提篮桥、苏州狮子口;
国内、国外,如果提篮桥的规模谦称第二,一准儿没谁敢自称第一;
就是这么牛!
今日提篮桥鸟瞰
【一】
虽然同在上海,但是我不喜欢"四行仓库"的那些事儿。
政治功利色彩太浓、为博同情而作秀的痕迹太重、背倚洋人当护身符的本质太明显;
洋人又不傻,那群"孤军"、"八佰"、"勇士"后来的结局如何读者自然心知肚明的。
为何淞沪战场周边鏖战的袍泽没有被"列强"如此对待?
呵呵了,"孤军"的统帅咎由自取的。
你硬要拖人家下水,牛不喝水强按头,没按动,偷鸡不成蚀把米、洋人的城门没失火却殃及了自己的池鱼。
真不晓得为何有钱人傻到投资为之歌功颂德;
如果摇尾乞怜就值得投资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投资人的"初心"了。
谁有闲钱,来投资一下提篮桥吧。
包您不赔,冷知识、博眼球、有爽点:
当年关押审判日本战犯的提篮桥十字楼
1944年,战争胜利在即,盟国战犯审判委员会在伦敦成立,拟订了《国际战犯法院公约》和《联合国引渡战犯公约》,中美英三国发表《波茨坦公告》,表示要严惩战犯。
抗战胜利后,提篮桥监狱曾关押过数百名日本战犯。
1946年1月24日,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兼驻华美军司令魏德迈将军奉命在上海提篮桥监狱内组建的美军军事法庭,正式开庭审判日本战犯,这是中国境内最早审判日本战犯的场所。
这个法庭在相对集中时间内,收集证据、惩处战争罪犯、伸张正义、顺应民意。
而且,这些审判在时间上又先于中国国民政府审判日本战犯,为中国各军事法庭审判日本战犯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审判实践。
紧随其后,为了审判日本战犯,国民政府在1945年11月成立了战争罪犯处理委员会。
北平、沈阳、南京、广州、济南、汉口、太原、上海、徐州、台北等10个城市从1946年起分别成立"审判战犯军事法庭"。
上海军事法庭设在上海虹口江湾路1号四楼,全称为"徐州第一绥靖区军事法庭"。
1946年4月29日下午,上海军事法庭首次审讯日本战犯上海沪南俘虏收容所管理员汤浅寅吉。
这是上海军事法庭开庭审理的第一案。
虽然审判工作开始时间上晚于美军,但是判决严厉程度还是超过美军那双重标准的。
上海市民争看日本战犯押赴刑场
美军军事法庭,就设在提篮桥监狱内一幢6层监楼里。
这幢监楼建于1933年,建筑面积6560平方米,有监舍150余间,原先是狱内专押外国籍男犯的地方,设施完备,时称"西人监";
又因楼的结构呈十字交叉状而得名"十字楼"。
提篮桥监狱“西人监”(1935年)
十字楼的每层楼面均有东西和南北两条走廊,在中间交汇成一圆形中庭,上下中庭全部打通一直到楼顶,加上玻璃顶盖,便于采光。
而为了防止各种意外,每层中庭之间都铺设坚固的铁丝网。
围绕楼梯间也铺设了全封闭的铁丝网。
从1945年12月开始,就有大批的日本战犯被陆续"移交"到提篮桥监狱。
一时间,这座"远东第一监狱"的 "十字楼"成了日本战犯的"集中营",等待他们的是历史的裁决。
我们且看看"十字"对上"四行"哪个更爽些。
【二】
开庭前,美军寄押在上海提篮桥监狱内的日本战犯有87人。
日本战犯通过飞机、火车、轮船等,从国外及国内陆续移押过来;
像侵华日军第34军参谋长镝木正隆少将等10多人和第13军军团长泽田茂中将是从东京押抵狱中;
侵华日军驻台湾总督、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将等人是从台湾押过来;
侵华日军第六方面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大将等人是从汉口押送过来。
首批接受审判的日犯共18名,首犯就是侵华日军第34军参谋长镝木正隆。
美军军事法庭的法官、检察官、辩护士、翻译、记录员等工作人员均由美军军官担任。
主审法官以米都顿将军为首组成,检察官由韦斯中校等2人担任,辩护士为赫金斯中校、蓝文少校。
审判过程向全球广播。
美军军事法庭审判日本战犯
从1946年1月到9月间,美军军事法庭在提篮桥监狱内共审判了8批共47名日本战犯。
先后有19名日本战犯在提篮桥监狱中被处决,其中5人被美国宪兵队执行绞刑,14人被中国法警在室外刑场执行枪决。
那时,提篮桥被形容为"中国的'海牙'"。
国民政府所判就更多了,不再枚举。
【三】
1946年4月22日上午8时,镝木正隆等5名日本战犯被美军宪兵用绳索反绑双手,解押到十字楼3楼一个与绞刑房相连的房间内,由美军军官汉姆上尉用日语简要地宣读了他们的主要罪状,并严肃宣布今天将对他们执行绞刑。
8点15分左右,美军军事法庭按照被执行人军衔的高低,根据从大到小的原则,把少将军衔的镝木正隆首先押进绞刑房。
随着监刑官的口令,手闸推动,活动地板向两侧分开,镝木就双脚悬空,瞬间窒息而亡。随后,其尸体通过2楼的方孔,用绳索吊入下面的停尸房。
接着准尉藤井勉、上等兵白井舆三郎、曹长增井庄造、松井耕一相继入室就刑。
他们的尸体经过法医验尸后,送它处焚化。
曾任美军统帅和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私人卫士的巴萨克中尉是该次对5名战犯实施绞刑的执行者。
美军军事法庭在执行绞刑期间,利用电影设备对绞刑的全部过程进行了拍摄,留存影片资料。
美军在提篮桥监狱审判日本战犯(《民国日报》·1946年1月25日)
【四】
国民政府自然也不甘落后。
各类判决纷纷下达。
1947年8月14日,上海军事法庭检察官符树德和书记官袁庸庆、翻译官罗涤及宪兵独立第三营第二连班长马玉生及宪兵4名,来到提篮桥监狱,签发提押犯人的书面凭证,将富田德提解出监房。
前两天的8月12日,曾号称"杭州之狮"的黑泽次男已经随着正义的枪声伏法,成为了在上海提篮桥监狱中被处决的第一名日本战犯。
黑泽次男生性残酷,以屠杀中国人为乐事。
他所驻扎过的浙江一带,民众对其恨之入骨,称其所属的部队为"黑梦"部队,意思是人们犹如天天在做黑色的噩梦。
对黑泽次男执行枪决的就是宪兵班长马玉生。
今天轮到他亲手毙掉富田德这名"溧阳疯狗"了。
9点55分,富田德被看守从监室提押至监狱空地上临时公案前站立。
此时,书记官袁庸庆提笔在手,准备记录,翻译官罗涤亦聚精会神听候翻译,摄影记者纷纷拍照,各报记者都注视着富田德。
宪兵上前对富田德强制绑缚,在刑场内预置的"行刑椅"(木制的高背椅子)坐下。
独立第三营第二连班长马玉生举起盒子枪,正义的子弹射中富田德的后脑,由口而出,门牙打落,四枚金牙仅剩其一,当即毙命。
时为10时25分。
宪兵即以白布覆于富田德尸体上,由日侨互助会收尸。
收尸人为日本人松冈博明。
8月13日,是上海市民永远难忘的日子。1937年的8月13日,日军入侵上海,第二次淞沪战争爆发。
十年后的"八一三"前后一日各有一名日本战犯被执行枪决,这是上海军事法庭的特意安排,还是偶然巧合?
发人深思。
【五】
1947年11月19日,国防部军事法庭庭长石美瑜接到上级密令,特地从南京乘火车赶到上海。
检察官王家楣、翻译官王成声及一个班的宪兵,也于上午11点驱车来到提篮桥监狱。
典狱长孔祥霖验过法庭开出的"犯人提押票",11点4分左右,把关押狱中的日本战犯芝原平三郎提押出监,走出监狱二大门,沿着监狱外围墙,来到监狱刑场。
时钟指向12点10分,石美瑜命令已经换好衣服的芝原平三郎在死刑执行书上签字,按指纹。
然后宪兵把芝原双手反铐,由二名法警押上行刑椅(有靠背的椅子)。
芝原坐在行刑椅上,左右两边各被一名宪兵按住,宪兵班长吴德法站在芝原的身后,举起"盒子炮",对准芝原的后脑,连发两枪,弹由左脑进,右眼穿出。
这个至死不悟、机关算尽的"花花太岁" (芝原别号),终于结束了他可耻的一生。
【六】
上海地方志收录了当年如下一段新闻报道:
日本战犯伊达顺之助(中文名张宗援),昨(1948年9月9日)中午十二时,在提篮桥监狱刑场执行枪决。
上午十一时,审判战犯军事法庭检察官施泳,偕同书记官、翻译官,签提该犯。
在监狱广场设置临时公案,宣告执行。
伊达顺之助头发已白,着草绿色军服,玳瑁边眼镜,要求写遗言,并索卷烟。
正午十二时,押抵刑场,一枪毙命,尸体由普善山庄收埋。(原载1948.9.10《大公报》)
伊达顺之助成为了在上海提篮桥监狱被处决的最后一个日本战犯。
【七】
下面我们就盘点一下这些被提篮桥监狱镇压着的日寇孤魂野鬼,如有疏漏,望读友们不吝增补。
心痛所限、篇幅所限,其侵华恶行本文就不再赘述。
镝木正隆:原第34军参谋长、陆军少将。乙级战犯。
镝木正隆
藤井勉:准尉;
增井庄造:军曹;
松田耕一:军曹;
白川舆三郎:上等兵;
桑岛恕一:日本军医;
桑岛恕一
大场金次:原宁波宪兵队大尉分队长。
大庭早志:原崇明宪兵队队长。
福本龟治:原日本汉口宪兵队司令,大佐,乙级战犯。
富田德:原江苏藩阳日本宪兵队军曹。
黑泽次男:原第22师团参谋部招抚工作班参谋。
久保江保治:原上海日本宪兵队、陆军准尉。
松谷义盛:原日本驻杭州松江派遣队附员、陆军中士。
行进在中国山区的日武装特工挺进队
田岛信雄:原驻越南岘港宪兵分队特高课曹长。
小西新三郎:原驻越南岘港宪兵分队特高课军曹。
野间贞二:原上海日本宪兵队军曹。
伊达顺之助:原张作霖少将顾问、伪满自治联军司令、伪满陆军上将。乙级战犯。
芝原平三郎:原日本宪兵队杭州情报主任。乙、丙级战犯。
中野久勇:原崇明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
妻 悟:原驻越南宪兵本部特高课中国班主任兼河内宪兵队队副、陆军上尉。
在太行山区活动的日本武装特工挺进队
安藤利吉,日本陆军大将,末任"驻台湾总督"、战争罪犯。服毒自杀毙命。系中国境内自杀毙命的日军最高将领。
1940年,汪精卫与日本华南派遣军最高指挥官安藤利吉
冈部直三郎,大将,日本第六方面军司令官,因脑溢血病亡。系中国境内因病死亡的日军最高将领。
松尾少佐,安藤的法律顾问,悬梁自尽。
【八】
历史上的提篮桥监狱除了建有室内刑场(绞刑房)以外,并没有室外刑场,狱内有犯人枪决,历来都由警方提押外出,在上海荒野处行刑。
1946年10月底,时任典狱长徐崇文接到上级密令,才把原外籍警官的网球场后改作菜园、日后荒芜的场地改作刑场。
该刑场当时与提篮桥监狱隔开一道围墙。
所以,有犯人枪决,就要把犯人提押出监狱的二道大门,通过一扇小门,经过当时的上海警察医院,才能进入刑场。
提篮桥监狱的牢房(1929年)
刑场周围的居民每听说有日本战犯被枪决,便纷纷赶来观看,房屋上及高处都站满了围观的群众,还有一些人特地从别处赶来。
每当正义的枪声从刑场响起时,围观的群众就会用排山倒海般的力气鼓起掌来。
【九】
提篮桥,这座 "远东第一大监狱",看着它几乎就可以通读到一部略缩版的中国百年史,所以其存在的历史意义要远远大于它本身存在的意义。
听说因为影响上海的发展,它将要于今年被迫关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所以,笔者还是认为,抓紧时间研究、记录这里的发生,绝对比美颜"四行仓库"更加超值。
提篮桥监狱十字大楼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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