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建筑外观
近两年，国外顶级博物馆高层变动不断，许多馆长因种种丑闻而下台。这一换血背后暗藏哪些玄机？是否预示着未来艺术界领导层选拔趋势？尚在其位者如何在时代潮流中得以善终？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了解。
01 涉嫌走私
卢浮宫馆长涉嫌艺术品走私，你敢想象吗？出生于1964年，让-卢克·马丁内斯（Jean-Luc Martinez）自33岁起进入卢浮宫当策展人，并于2013-2021年担任馆长。然而不料，他“监守自盗”，对来历存疑的埃及文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850万美元购入并作为卢浮宫阿布扎比博物馆的馆藏。
卢浮宫前任馆长让-卢克·马丁内斯，担任馆长前曾是卢浮宫埃及、伊特鲁里亚和罗马艺术部门负责人。
这桩丑闻曝光后，马丁内斯于2022年3月以欺诈、洗钱和走私文物罪遭到起诉。其背后还牵扯出一个三人走私团伙，他们在2013年就曾因向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出售走私的埃及艺术品被拘留。目前，马丁内斯已被撤销馆长一职，但否认一切罪行。
卢浮宫展厅
卢浮宫镇馆之宝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Winged Victory of Samothrace）
近年来，归还文物、追溯作品来源、严厉打击走私成为西方博物馆的一大趋势。2017年，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归还西非国家贝宁（Benin）被掠夺的26件藏品，并于2021年正式物归原主。今年六月，意大利被收复艺术品博物馆（Museum of Rescued Art）落成开放；八月，美国纽约州立法要求博物馆公开纳粹掠夺的文物……
意大利被收复艺术品博物馆（Museum of Rescued Art）展厅现场
法国归还给贝宁的文物
可见，马丁内斯无疑撞在了枪口上，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杀鸡儆猴”。而该案中，最郁闷当属卢浮宫阿布扎比，两座场馆实际上是独立的，只是藏品收购委员会主席均为马丁内斯。阿联酋当时花费5.25亿美元，获卢浮宫30.5年冠名期，如今大概只想说：真晦气！
卢浮宫阿布扎比博物馆（Louvre Abu Dhabi），于2017年落成开放。
02 骚扰歧视
当下，越多越多年轻人开始警惕职场霸凌与歧视，在艺术界也不例外。尤其在“Black Lives Matter”与“MeToo”运动余威不减的时刻，这一趋势越发明显，许多馆长因员工举报而纷纷下台。
伊利艺术博物馆（Erie Art Museum）
2020年，美国费城伊利艺术博物馆（Erie Art Museum）馆长Joshua Helmer被九名女性指认性骚扰，2600人签名请愿书让其下台。讽刺的是，他此前在费城博物馆工作时就遭到多位女性投诉，但不降反升，成为另一所机构的馆长。而这次，在请愿书提交几天后，伊利艺术博物馆终于宣布将他开除。
2018年，Joshua Helmer被任命为伊利艺术博物馆馆长时年仅31岁，是美国最年轻的馆长之一。
同年，70名前员工联合投诉底特律当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Detroit）馆长Elysia Borowy-Reeder存在职场霸凌和种族歧视行为，馆长当天即被解雇。而在加拿大历史最悠久的蒙特利尔美术馆（Montreal Museum of Fine Arts），馆长Nathalie Bondil则因为侮辱性话语、“职场pua”而遭到员工抵制，随后被炒了鱿鱼。
底特律当代艺术博物馆
底特律当代艺术博物馆前馆长Elysia Borowy-Reeder
2021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董事会主席Leon Black则因涉嫌性交易不再连任。在这一阵管理层风波中，担任费城博物馆（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馆长13年的Timothy Rub主动提出退休，可谓激流勇退。此前，他曾被指出对其他高层的性骚扰和种族歧视行为处理不当。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董事会前任主席Leon Black
费城博物馆前任馆长Timothy Rub
在越发倡导多样化与性别平等的当下，曾被认为无伤大雅的“潜规则”不再是“灯下黑”。而在权力极不平等的关系中，抱团投诉成为反抗的重要方式。如今，要当稳馆长，转变思维、自我约束是关键。
03 作品造假
艺术家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个展“英雄与怪兽”（Heroes & Monsters）展览现场，奥兰多博物馆，2022年
25件巴斯奎特纸板画、估价一亿美元、博物馆级展览……当“英雄与怪兽”（Heroes & Monsters）展览于2022年3月在奥兰多博物馆（Orlando Museum of Art）开幕时，人们没有料到这些画竟是假的。
直到6月24日，美国联邦调查局突击搜查博物馆，将所有作品带走调查，这桩造假案才浮出水面。四天后，馆长Aaron De Groft被董事会开除，由其负责的另外三场展览取消，而这距离他上任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
Aaron De Groft在巴斯奎特展览开幕现场
据说，这些画作由一位名叫Thad Mumford的黑人编剧于1982年直接从巴斯奎特手中购得，仅花费5000美元，30年间从未公开亮相，直到2012年被转手卖出。然而在1982年，巴斯奎特正在为拉里·高古轩（Larry Gagosian）的洛杉矶画廊准备作品，其工作室正好在这位画廊主楼下，高古轩对此表示：“这事儿不太现实。”言下之意：这么大笔交易，我能不知道？
巴斯奎特个展“英雄与怪兽”（Heroes & Monsters）展览现场，奥兰多博物馆，2022年
在2017年，这批画的真假就遭到质疑，Thad Mumford曾在一份签名证词中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巴斯奎特。但画作被送至笔迹鉴定专家、艺术史学家和巴斯奎特作品鉴定委员会时，并未检查出明显问题。
Aaron De Groft在巴斯奎特个展“英雄与怪兽”（Heroes & Monsters）展览现场，奥兰多博物馆，2022年
画作现任藏家大概也知道作品来源存疑，需要博物馆级展览背书。而馆长新官上任、急于求成，希望能策划出爆款展览，于是铤而走险，最终引火上身。目前，该案还在调查中，馆长是否会承担法律责任还未可知。但奥兰多博物馆却倒了大霉，许多赞助人与机构决定取消捐赠与藏品借展，信任危机一时之间难以弥合。
奥兰多博物馆建筑外观
04 理念不合
画廊主也能胜任博物馆馆长吗？当画廊主Jeffrey Deitch于2010年被任命为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MOCA）馆长时，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但选中Deitch，并非没有理由。作为非典型画廊主，他十分擅长策展与艺术写作，是第一位写文章提及巴斯奎特的评论家，在平衡学术与商业方面经验丰富。
左：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右：Jeffrey Deitch
上任后，他积极拥抱电影、音乐等流行文化和潮流艺术，比如为演员Dennis Hopper办展、探索布鲁斯音乐对艺术的影响等。其关于街头艺术历史的回顾展备受欢迎，在四个月内就吸引了20万观众。在他上任前一年，博物馆总参观人数仅14.8万。
MOCA举办的“街头的艺术”展览备受欢迎
MOCA为演员Dennis Hopper举办的个展
然而，这一做法让他与场馆总策展人Paul Schimmel产生严重分歧，后者自1990年起就加入MOCA担任该职。两人的矛盾在2012年达到顶峰——Deitch直接解雇了对方。这导致董事会中的四名艺术家——John Baldessari、Catherine Opie、Barbara Kruger和Ed Ruscha全部退出，表示抗议。再加上资金问题，博物馆陷入一片混乱。
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MOCA）建筑外观
一年后，Deitch也黯然离职，重返画廊业。有趣的是，Paul Schimmel在离开MOCA后，加入了蓝筹画廊豪瑟沃斯成为副总裁，后在2017年离开。画廊主能否当好馆长，仍有待验证……
05 在外谋私
博物馆馆长能搞副业吗？2017年，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的馆长Beatrix Ruf突然离职，引发关注。原来，她因为在外开了一家艺术咨询公司，年收入约50万美元，远超其在博物馆的收入，从而引发争议。
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
尽管Beatrix Ruf表示，这一行为得到了博物馆董事会的允许，且写进了合同。但馆长在藏品收购、展览规划等方面的话语权，可能会影响艺术家的学术与市场情况。这让她在面对私人客户时能否完全中立，毫无利益牵扯，实在难以说清。
2012年，Beatrix Ruf曾被ArtReview评为“艺术界十大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
为避免对博物馆声誉造成负面影响，Beatrix Ruf主动提出离职。对此，有不少人认为她有些冤枉，也有人针对这类政府出资的公立艺术机构在政策透明度方面提出质疑。在社交网络发达的今天，舆论发酵不可忽视，主动离职或是最好的选择……
在艺术界，博物馆馆长无疑是行业金字塔尖的人物。他们资历深、人脉广，身处高位，面对各种利益的诱惑，或因触犯法律，或因人品道德、管理不善、理念不合等原因而无法善终。与50年、100年前相比，一位好馆长的标准与要求显然已发生了重要变化。你认为当好馆长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欢迎留言分享看法。
编辑、文张剑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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