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飞驰在广袤的原野上虽然已是惊蛰,但眼前还是一派冬季的景象远处的村庄像蒙上了一层纱,灰蒙蒙的看不真切,田间的土堆上积着几处斑驳的残雪一条冰冻的河沟顺着田埂蜿蜒着伸向远方,消失在一片光秃秃的杨树林中,下面我们就来说一说关于许你浮生若梦第1093章 我若要见你何须等到春天第四十五章?我们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

许你浮生若梦第1093章 我若要见你何须等到春天第四十五章

许你浮生若梦第1093章 我若要见你何须等到春天第四十五章

列车飞驰在广袤的原野上。虽然已是惊蛰,但眼前还是一派冬季的景象。远处的村庄像蒙上了一层纱,灰蒙蒙的看不真切,田间的土堆上积着几处斑驳的残雪。一条冰冻的河沟顺着田埂蜿蜒着伸向远方,消失在一片光秃秃的杨树林中。

我脱下外套,带着耳机靠在座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耳机里播放着一首新上榜的歌,唱的是诗和远方的田野。这些年我很无数次坐着火车穿过这里,但每次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昏睡,很少这样看一眼,现在看过去竟然是完全的陌生。

我觉得自己老了,没有精力去享受旅途,也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我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继而又想到了杜锐,想到了胡骏,再之后又想到了更久远的事情。那些人和事都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也都快速地消逝而去,留下的不过是一丝残破的记忆。

我觉得百无聊赖,想从回忆里摆脱出来,努力把目光又聚集到窗外,试图从那些单调的线条中找出一点美的感觉,但直到视线模糊也没能看出什么。最后在眼皮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我强迫着把它想象成了一幅冷色调的木板画。

睡梦中我还是坐在火车上,车厢里的温度很低,不时穿过一阵冷风。我把手塞进棉衣的袖管,脸冲外趴在小桌板上。车窗被外面的树木遮挡着,看不见天空。枝条上全是皑皑的积雪,透过玻璃上厚厚的水汽看过去一片白茫茫的。

那年的雪下得很大,我从家里出来,坐了十一站的公交车,又坐三十分钟的轮渡,然后再踩着积雪走了将近两公里才坐上火车,但我没有觉得累,心里还有着一些激动。

棉衣内侧的口袋里装着伍佰块钱,是临出门时母亲塞给我的,比平时多了一百,嘱咐我买几双好点的袜子。

宿舍的门被推开,年轻人拖着箱子走了进来,头上还顶着一大片雪花。我从上铺探出头,喊道:“老三回来了?”年轻人笑骂道:“几点了你还在睡?”然后抬起了脸,那是艾克的面孔。

画面一转,在那张长条书桌旁,我冲着对面的人说:“我想当作家,拿矛盾奖”。那人不说话,只是慈祥地看着我。我有些无奈,拿出一盒象棋说:“我们下盘棋吧”。对面的人这才笑着说:“好的”。

最后的画面是一片黑暗,像是在外太空。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片残垣断壁,我认得出墙上的涂鸦,还有那两张明星画。窗户已经被拆掉,只剩下斑驳的窗棂。我向房间的中央望去,凌乱的床上躺着须发皆白的老人,正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我苏醒过来,思绪还停留在梦境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遥远的记忆,可能是因为艾克的那些话,那一刻我恍惚了一下,像是看到了自己。

记忆开始的地方是那间八个人的宿舍,我躺在靠门口的上铺,枕边放着那本《浮士德》。主人公的经历让我产生了奇怪的感悟,我回忆着刚做的那个梦:年轻人和魔鬼战斗,魔鬼用尽了所有的招数都无法让他屈服。最后魔鬼惊恐地说道:你不是人,你才是魔鬼。

就在他转身要逃的时候,口袋里掉落了最后一张牌,那是死亡。突然,年轻人大叫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

年轻人说道:我是一个战士,我的使命就是战胜你。我曾无数次地想象你有多么可怕,才会让所有人都对你恐惧。

但当我见到你后,我发现我错了。你并不邪恶,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你所做的只是把你拥有的东西展示了出来,那些东西叫金钱、权力、美色、物欲。人类的痛苦并不因你,而是源于对那些东西的喜爱,喜爱到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既然这样,我该怎么战胜你?我又为什么要战胜你?

可是,如果我不战斗,我又如何存在?

所以,请把这个叫做死亡的东西留给我,只有它能让我害怕,让我不敢忽视,才是值得我战斗的敌人,只有它才能实现我作为战士的荣誉……

我被这个梦深深地困扰着。我隐约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个道理,但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于是我开始对哲学着迷,想从那些著作中找到答案。很多个晚上我拿着一本尼采的书,坐在对面的篮球场上对着天空凝望。慢慢地我觉得自己虚无起来,成了一个积极的虚无主义者,制度和规律在我看来都是伪善,个性与冥思才是最重要的品格。

梦被解开是在两年后。那一天我坐在文学选修课的最后一排,听着自己喜欢的那个美女老师在说但丁。突然她说起了一个作家和他的一本书,作家的名字叫米兰昆德拉,书的名字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终于,我知道那个年轻人要的是什么了。

那堂课的最后美女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以雪莱的名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为题写一篇文章,文体自选,但是不能写诗。

可我交上去的偏偏只有一句话:我若要见你,何须等到春天。

从那时起我想当一个作家。为此我辞掉了分配的工作,甚至放弃了大学里的专业,只想从事和文学艺术相关的工作。每天晚上我都会坐在电脑前,一边听着巴赫的《天空》,一边敲击着键盘直到深夜。

但这种生活没有维持多久,积极的虚无主义看上去崇高,却在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拮据的生活让我越来越慌乱,以至到最后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心有不甘,想逼着自己坚持,但越坚持就越痛苦,直到有一天我想起了那个梦,才发现自己正像那个年轻人所厌恶的一样,彻底陷落在了对精神世界的贪婪之中。

我选择了逃离,立刻、马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登陆了常去的那个文学网站,写下了最后五十五个字,然后删掉了之前的文章。一个月后我从租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去了一家销售公司上班,我对自己说:忘掉那些虚伪的高尚,你需要的是钱。

新工作适应起来很难,我必须改掉所有的习惯。这个转变的时间比我想得要长的多,差不多用了三年。期间我一度想要放弃,幸亏得到了同学的指点才坚持下来。后来妻子出现了,情况开始好转。虽然偶尔我还是会想起那个年轻人,但每次妻子都会笑着说:放心吧,你会忘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记忆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地遗忘。我终于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也不会被二十几岁的那个梦魇所困扰。

阳光钻进车厢照在脸上,我艰难地睁开眼,然后把音乐关掉,目光又向窗外看去。

列车正驶过一片宽阔的湖面,斜阳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一座白色的石孔桥和列车并行相向,一直通往湖的那头。我看着有点熟悉,不觉心中一动,心想:已经到这了吗?然后直起身子,果然就看到了对岸山顶的那座石塔。

嗯,是到了,我心说。以前这里没有高铁,火车要绕着湖开到那个山脚下,然后转个弯再向南开,穿过一片树林后会开到一个三岔道口,道口的左侧有两栋白色的楼,火车就从楼的后面经过。每次到了那里,我都会兴奋地对外张望,希望能够看到楼里面的人。

胳膊被撞得很疼,把我从记忆里拉了出来。我转过头看向旁边那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自顾自地收拾着小桌板上的东西,然后站起身从头顶上取下一个帆布大包。我看着奇怪,嘀咕了一句:这是要干吗?

就在这时车上的广播响了,提示列车即将到站,更多的人站了起来。我有些慌乱,心想怎么会在这里停车。等掏出车票仔细核对了一番后,才发现这是一趟以前没有坐过的慢车。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脑子里想着要不要下去。按计划我要再过一个月才会来这里,但此时我已经心神不宁。眼看着列车已经驶进了站台,我还是没做出决定,内心的纠结让呼吸都急促起来。

终于,在列车停稳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诗:我若要见你,何须等到春天。

出租车司机的眼神有些奇怪,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开了出去,但没走多远还是忍不住地问了起来:“老师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回答说:“我出生在这里,不过很小就离开了。”

“那就对了”,司机点了点头说:“俺们本地人是不会这个时候上山的。”

接着他又瞄了我一眼:“俺们都是一大早去,过了中午就不去了,按照迷信的说法,这个时候去不吉利。”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在意,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离开太久了。”

见我没有反应,司机继续问:“你是有什么亲人在哪里吗?”

我答道:“我父亲葬在那,今天正好路过想去看看他。”

“孝心啊!”司机感叹了一声,仍旧不甘心地说道:“其实下个月就是清明了,你那个时候再去不好吗?”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下才说道:“有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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