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家骏
上个月我读过一本叫《曲靖:风光文人》的书,它就一个地区的九个县市区的各个方面做介绍,面面俱到,文图并茂。这本书对于没有去过曲靖的旅客是很有帮助的。不过它有些过于琐细。而现在摆在读者面前的这本白露先生著的《华夏丰碑》,也是写一个地方,虽然不是文图并茂,面面俱到,但是它重点突出,有很强的可读性。曲靖是滇东重镇,而《华夏丰碑》所写的白水,不过是陕西的一个县。写县的情况,比写一个地区,更集中一些。因而读起来不会分散注意力。
白水是陕西渭南地区的一个县。渭南市有许多县,白水并不是最顶级的县,但是她很有自己的特色,《华夏丰碑》描述她,写得很突出。白水历史悠久,文化丰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说起历史来:哈尔滨是大城市,她的历史才一百来年,而白水虽然是个小县,但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夏商周的时代。《华夏丰碑》写出何以一个小县是华夏的丰碑。说起文化来,白水的社火、秧歌、鼓舞、杂耍、秦腔、眉户、碗碗腔、老腔、皮影、剪纸、刺绣、花灯……林林总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民间根深叶茂,丰富多彩。《华夏丰碑》写得让人大开眼界,心花怒放。说起物产来,白水的工业、煤炭、农业、交通都成绩斐然;尤其突出的是她的苹果与酒,质高量大,中外闻名。说起白水的人物,从古到今,杰出的人物不少。为这样的县树碑立传,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本书的标题叫做《华夏丰碑》,是颇为妥帖的。
现在单说说苹果。这本书的《绪言》可以说是一篇“苹果赋”。以前出名的苹果产自烟台、大连,而现在陕西关中几乎县县出苹果。然而质量最好的依然非白水的莫属。我在上海的住所楼下有几家水果摊,那里都有山东苹果和陕西苹果。陕西苹果最好,个儿大、色泽美、味道可口,价钱虽然比山东的稍微贵些,但是大家还是买陕西苹果。我一看苹果箱子,上面明明写的是“白水苹果”。问店主,才知道上海市民一般只知道外面的省份,对各省的县就不大清楚了。正如陕西苹果到了东南亚、阿拉伯,你说是白水苹果或陕西苹果,人家就不甚了了。由于他只知道是中国,所以,白水苹果冠以中国之名,白水就替代了中国。这也就是说,白水替陕西省、替中国争了光。
再说说杜康酒:河南省也有个杜康酒,两家有过法律纠纷。究竟谁家是真哪个是假?莫衷一是。杜康出生在白水,自有文字记载,白水县就有杜康乡至今,现在的杜康沟、杜康墓、杜康庙、造酒的杜康泉等等俱在。泉者白水也,好水才能造出好酒。我看陕西的杜康酒才是正宗。杜康是个活人,他也许去过河南,在那里也造过酒。所以结果是二者并存。当然《华夏丰碑》着重写白水的杜康酒,写得令人垂涎三尺,一醉方休。酒和诗有关系,书中提到曹操、刘伶、李白,很好地把酒文化与诗歌密切联系在了一起。1979年我们老同学在北京相聚,我即席吟得“三盏杜康酒,万篇陶李诗。望江缺唐句,驽马力长追”。也算与杜康结了缘。
白水的杰出人物很多,古代的,重点在“四圣”。首先是仓颉。远古没有文字记载,殷商以前只能是传说时代,轩辕黄帝有熊氏和他的臣属,的确是实有其人的,不过仍然还是传说人物。仓颉是黄帝手下的大臣,传说是他造了汉字。其实按历史唯物主义看,应该不是一个人忽然造了一大堆成系统的象形文字。中国的汉字应该是群众长期的造成和完善的。譬如“牧”字,左边画头牛,右边画个鞭子,我想:这个字应该是放牛的人根据现实画出来的。但是,把许许多多的字加以完善,组织成系统,总会有一个人吧,这个人,后人就把他称为“仓颉”。仓颉造字对我们民族功劳太大了。文字是历史文化的载体,有的民族由于没有文字,她的远古的历史和人民生活的状态,只好保留在逐渐消失的口头上。就是有文字的民族,由于她的象形文字停留在图画阶段,没有简化成符号,或者她们用的是拼音符号,一旦语言发展变迁了,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于是,我们看到:在历史的长河中,某种民族的语言消失了,甚至这个民族也消失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而全世界从古到今唯一延续不断的民族文化,只有中华文化。而这一切,全靠汉字。所以给仓颉立一座丰碑,是完全必要的。《华夏丰碑》用文学的笔调写仓颉的传记,很是生动,值得赞扬。仓颉庙重建时要我写了几个字,我把吟得的句子:“中华文化五千年,史臣仓颉列前贤。竹梅鸡犬启天智,文字创成万族先”题写好寄去,后来县上送来拓片,留作纪念。现在读了《华夏丰碑》真想去仓颉庙拜谒拜谒。
关于杜康,前面说了,这里就略去了。对雷祥,我不熟悉,无话可说,也略去。这里说说蔡伦:蔡伦是湖南郴州人,汉明帝时的太监。《华夏丰碑》说他在白水槐沟一个朋友叫张纸的家里,受到当地群众的启发,发明了造一种新的书写用具的方法。于是称造出的这种东西叫“纸”,其单位为“张”。蔡伦的坟墓在汉中洋县的龙亭乡。蔡伦被封为龙亭侯,不知是先有龙亭,蔡伦才得此封号;还是因为蔡伦的封号,那片乡村才改名龙亭?我1984年过洋县,专门去拜谒蔡伦墓,吟道:“乡野龙亭陌路寻,蔡侯墓上柏森森。新垣补壁尘丝扫,世界文书载众音”。《华夏丰碑》对蔡伦进行了细致的介绍和描述,值得称赞。
此书所写现代白水的名人,涉及了谢子长刘志丹的战友李象九、民主革命先驱石谦与高峻、杨虎城的挚友曹世英、民间戏曲艺人白菊花与李庚虎、陕西著名戏曲家和文艺界领导人鱼讯、诗人鹏鸣、电子专家焦李成、发明家李玉虎等等。其中,我只认识鱼讯和鹏鸣二人。
鱼讯是位温和的长者。他不但搞戏剧创作、表演,而且还培养戏剧人才。他任西北艺术学院戏剧系主任时,培养了郑大年、智一桐等等。他任陕西省文化局长的时候,1960-1963年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举办了“戏剧创作研究班”,培养了一批人才。鱼讯请我给这个班讲了三年课(俄罗斯戏剧史、戏剧美学专题等)。编秦腔《西安事变》剧本的段肇升、今天著名的女导演陈薪伊就在这个班上学习过。1980年5月,我去杭州出席全国巴尔扎克、托尔斯泰学术会议,在西安飞机场候机室遇见鱼讯,他告诉我:他现在是陕西省戏剧家协会主席,代表大会上还选举我这个教师为省剧协理事。我听过鱼讯的报告,他讲戏剧,非常朴实通俗,不像有的人说得云山雾罩。
这本书里写鹏鸣,多是引用别人的文章,其中也引用了我在《鹏鸣论》中的《诗坛上天才的才能》一文。鹏鸣写过上万首的诗,好几部报告文学,出版了许多书,煌煌的32卷《鹏鸣文集》,一大箱子,还有学术著作《中国诗歌史略》和《世界文学简论》,很可观,受到读者和文学界的关注。但是,2006年12月28日“华商网”的“华商论坛”上,有个“文艺评论家”说鹏鸣是“丑类”、“苍蝇”、“骗子”,他要“打假”。打假,揭露了一个想当院士的大学领导,使学术造假者一败涂地。这位“文艺评论家”要打假,就该拿鹏鸣的作品开刀,指出它假在何处。光靠谩骂、打棍子不解决问题,那不专家的战斗。这位“文艺评论家”拿出《鹏鸣论》中一些青年评论者或粉丝读者对鹏鸣诗歌写的溢美的话,加以嘲笑说,这些使他“恶心吐酸水”,而且其中包括:
《鹏鸣论》下册,49页:“马家骏说:'读鹏鸣的诗,不由得想起俄罗斯伟大的天才诗人普希金'。”
似乎我把鹏鸣和普希金摆在了同等地位。这是很不妥当的。我的原文不是这样的,请读《华夏丰碑》一书的第207到208页(或《鹏鸣论》下册第49页)。我明明是说:
读了(鹏鸣的)这首《别了 焦河湖畔》,不由得使人想起天才诗人普希金的两首名作:一首是《致大海》,一首是《我又重新造访》。前一首《致大海》也是写告别,是普希金1824年被沙皇政府从流放地黑海边转到新的流放地米哈依洛夫斯克时,向大海的告别。鹏鸣说“别了 焦河湖畔”,而普希金则疾呼:“再见吧!自由的之素!”他用大海的自由比衬自己作为囚徒的向往,他联想到一代英豪——1821年死于圣爱伦岛的囚徒拿破仑;联想到一代天才的自由歌手——1824年刚患热病死于希腊民族解放战场的英国大诗人拜伦。他将在新的流放地——寂静的荒漠之乡来追忆大海的美丽与喧腾。……普希金是天才,是伟大的。鹏鸣的《别了 焦河湖畔》当然不能和这相比。……
可见,前面令“文艺评论家”恶心吐酸水的不是我的话,而是“文艺评论家”自己造的。由此我想到什么叫“实事求是”,什么叫端正文风。比较文学的平行研究有个原则,不同语种的文学作品只要有相似之处,都可以比较。《别了 焦河湖畔》和《致大海》都是告别水域的诗,有可比性,比较一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华夏丰碑》更写了白水的灵山秀水(有白水八景),战国时遗留下来的魏国长城,不少红色旅游的胜地和事迹,如彭德怀在仓颉庙、永丰战役的指挥中心。还有焦河湖胜景和生态休闲游乐区、美丽的林皋……
一部好书必定是思想观点正确、内容充实新颖、文笔流畅引人。这部《华夏丰碑》就是这样的书。我写简单这几句,概括不了全书的优点与不足,还是希望读者去细致读读它吧。
辛卯夏 草于陕西师大
(注:本文作者已经授权本头条)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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