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秋风萧瑟,思绪萦绕,当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将逝去的时候却再也抓不住。
长河两岸的芦苇早已绽放出雪白的花穗,轻柔的风拂过,花穗也跟着颤动。不经意间,花儿散开了,跟着风的旋律,自由地飞舞着;飘入河流,便作友伴同行;飘向天空,便作轻盈的白云;飘回芦苇丛,便作白雪点缀。
子轩牵着歆蕊的手步入芦苇深处。此刻,他们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恋人,享受着恋人间原本就该拥有的约会。这一刻,请忘记吧,忘记彼此只有17岁,也忘记身上的病痛,忘记一切的美好或是不美好。
“哇,真的太美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景色诶。”歆蕊伸出手臂,一边走一边抚摸着雪白的花穗。
“你等一下。”子轩松开歆蕊的手,走向一处浓密的芦苇丛。
歆蕊站在原地,注视着子轩的背影,只见子轩摘着一串串细长的花穗,然后细致地扎成一个圆形的穗圈。此刻,她强忍住泪水,因为自己不能落泪,也不允许落泪,今天,她只想留下满满的幸福,给自己,也给最爱的子轩。
子轩将扎好的穗圈戴在歆蕊的头上,并得意地看了看:“太漂亮了,我得把这一刻记下来,你摆几个动作,我开始拍照了哦。”子轩一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边指导歆蕊的动作:“恩,对,就是这样,好的,我们再来一张。”
“可以了吗,你已经拍了好多诶。”歆蕊双手插在腰间,娇羞地说道。
子轩当然不愿放过歆蕊的每一个动作,快门一按,刚刚的姿态就被拍了下来。
“不准拍,把相机还给我。”歆蕊想阻止子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给你,好啊,追到我再说。”子轩说着便跑向芦苇丛深处。
歆蕊只好在后面追赶着,并不时地喊道:“你慢点,我跟不上啦。”
瞬间,芦苇丛深处出现一片开阔的草坪,黄绿交错;草丛中零星的夹杂着正怒放的花朵,甚是美艳。子轩跑疲惫了,享受的躺在草丛中,歆蕊跟了上来,轻轻地躺在子轩的身旁。天空很高,也很蓝,稀疏的云朵快速地移动着,一片大雁飞过,悠然自得,平静的天空使人的也心静了……
“子轩,能再为我写首诗吗?”歆蕊平静地说。
“现在吗?”子轩觉得有些突然。
“你不愿意啊!”歆蕊接着问道。
子轩坐起身来,思考了片刻……
我不去管你平静的内心是泛起爱的波澜,还是善意的婉绝,
我只想默默地看着你,细数清晨与日落;
也不去管你稚嫩的双手是十指紧扣,还是无奈地松开,
我只想轻轻地牵着你,走过春夏与秋冬;
更不去管你深情的眼眸是无限的期盼,还是犹豫的离愁,
我只想静静地抱着你,度过青春与白首。
请允许我为你写一封长长的信,
信的开头就写亲爱的;
我也要为你写一首诗,
诗的结尾写上我的名字与日期;
如果我的名字叫:不离不弃,
那么日期就写:生死相依。
歆蕊很认真地聆听,她用心去感受着每一个深情的字符,或许,这次过后,他就再也听不见也看不到子轩为她写的诗了。 “子轩,给这首诗取个名字吧!”歆蕊又提议道,声音有些淡淡的忧伤。
“恩……”子轩想了想,然后满意地说:“既然是为你写的,那就叫《致生命中的你》吧!”
歆蕊听后没有做声,依旧静静地躺在草丛中,十指交错搭在腹部;也许此刻,她正在心底向子轩诉说着谢谢,谢谢他来到自己的世界,也谢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突然,她坐起身来,莫名地说道:“子轩,我们去骑自行车吧!”
“不是吧!”子轩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走啦,我想骑。”歆蕊伸手拉起子轩,一起走出了芦苇丛。
一条笔直的乡间小道上,银杏树无奈地送走唯一的寄托,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很是寂寞;落叶随风卷曲成一层层金黄色的波浪,朝远方流动,消失了,很快又腾空而起,它们像是在挣扎着,不愿接受残忍的别离。
子轩熟练的骑着自行车,迎着风在小道上缓缓的前进;歆蕊双手环抱子轩,头靠在背上,脸上却少了一丝微笑;她偶尔会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从银杏树上飘下的落叶,可每次都只是擦肩而过;她也会调皮地坐在子轩的身前,做出杰克与露丝迎风飞翔的经典动作;她也会想要挑战,独自骑着自行车,只是每次子轩都在后面用力的扶稳,但也难免在前行中歪歪扭扭。
“准备好了,我松手了哦。”子轩说完,便小心地松开紧扶的双手。这次,歆蕊稳稳的骑着自行车,慢慢的驶向前方;望着熟悉的背影,子轩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可能是歆蕊留给自己最后的幸福。
很快,歆蕊又折了回来。在这样特殊的时间和如画般的地点,以及伴随身旁的恋人,子轩心潮澎湃,这是自己想要的幸福,而且非常肯定,他甚至在内心感恩,前世多少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生的你与我,他再也抑制不住沸腾的思绪,他想要大声喊出来:“歆蕊,我喜欢你!”
歆蕊小心翼翼地骑着车,好像并没有听清楚子轩刚才的话,她看了子轩一眼,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子轩见歆蕊没听见,这回他将双手合在嘴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何歆蕊,我喜欢你……何歆蕊,我爱你……何歆蕊,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歆蕊这回听见了,而且从没有听得这么清晰过,她幸福地望着子轩,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还骑着自行车,突然,车身倾斜,摔倒在地上。
子轩见状,立马跑了过去,将压在歆蕊腿上的自行车扔在一旁,然后扶起歆蕊,心疼的说着:“有没有摔到!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摔到哪里怎么办!”然后抓起歆蕊的手,惊讶地说:“你的手怎么摔破皮了。”子轩迅速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的帮歆蕊擦拭伤口,并关切的问:“疼吗?”
歆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放开手的,这样你就不会被摔到。”子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创口贴为歆蕊贴好。
歆蕊看着细致入微的子轩,突然问道:“你之前说的话,能再说一遍给我听吗?”
“我说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放开你啊。”子轩重复着刚才的话。
“不是这句,是我被摔之前你说的那几句话。”歆蕊提醒子轩。
子轩明白了,他突然用柔情的目光看着歆蕊,然后诚恳地说:“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永远……”
子轩还未说完,歆蕊便伸手遮住子轩的嘴,因为她觉得够了,对于永远,她已经无能为力;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子轩伸手为歆蕊擦干眼泪,轻声地说了句:“傻瓜。”然后便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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