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版《西游记》猪八戒扮演者马德华自传《悟能》忆往昔
人造天宫
文 | 马德华
那个年代没什么特效，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制作，拍摄的经费只有那 么多，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的资源，尽最大可能去呈现最好的效果， 我们不得不用一些土办法去完成场景的布置。
比如天蓬元帅和孙悟空在天庭打斗那场戏，怎么才能让云雾缭绕的 效果更逼真呢？
最早我们用干冰加水来充当云雾，发现很快就流失完了， 效果并不理想。当演员做大幅度的动作时，裸露的地面会出现在镜头里， 那就等于穿帮了。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时候，有过拍摄经验的人就提出来，可以加点 氧气进去。既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就只好先试试这个办法可不可行了。我们把干冰放置在定点，打氧气进去，可是这样的云雾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够真实。有人就提议浇点水进去，把水洒在干冰和氧气上，可以让水汽增多，制造出云雾缥缈的感觉。
戏拍到一半，问题又来了：这样制造出来的云雾持续时间太短暂， 没多久就散得差不多了，为了赶时间拍出来的戏可能影响质量。正当大 家都愁容满面的时候，场务找来闲置的木板，隔出了一个空间，让场景保持的时间更长一点。这样，“云雾”刚好没到膝盖那么高，人在里面打斗、移动的时候还能拍摄，天宫的质感自然而然就浮现在镜头前了。 就这样，我们把“急中生智”变成“集中生智”，事实证明，办法总比困难多，虽说是土办法，但却成就了《西游记》里真实的天宫打戏。
那个时候剧组的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完成每场戏，不光是导演、演 员，就连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跟着吃了不少苦头。导演要求高，演员也想着用最好的状态去表演，场务更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场“云雾”中的打戏，差点儿就出了事故。
剧组里有位场工，大家都管他叫大李。他个头高高的，人也憨实， 别看个子大，心思可细着呢！有一次刚布完景，干冰都已经铺满了场地， 氧气瓶也开始往里面输氧了，他浇完水正在巡视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 地方。导演正要准备拍摄，一抬头看见还在布景里的大李，就有点急了， 喊道：“你怎么还在里头？赶紧想办法出去，要不然你就进到画面里了！” 可这时候离开是来不及的，浇完水的地面太滑，他走那长长的一段路容易摔跤，所以他干脆就地趴下了。导演看画面里没有人了，就下令开始 拍摄。我和孙悟空这一打就是五六个回合，一条拍完后，导演说趁烟没散，咱们再来一条。等到导演喊“停”，说效果不错时，众人才想起来这云雾里还趴着个人。我心想不妙，这“云雾”里到处都是干冰，氧气又少，人在里面趴这么长时间恐怕得窒息。
但是这云里雾里的什么都看不清，也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就先拆了木板让干冰加快散开。说来也怪：你需要它聚在一起的时候，它就像跟你作对一样，偏要撒欢儿满地跑；你希望“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时 候，它又变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可是时间不等人，救人就等于和时间赛跑，一刻都不敢耽误，多耽误一刻，大李就多一分危险。拍戏的时候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怕滑倒，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但是在那种看不清 路的情况下，又怕不小心踩到他，我们只好弯下腰用手去摸索。过了不 一会儿，就听见组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喊：“在这儿呢！”大家全都涌过 去帮忙把人抬出来。
我们把人翻过来一看，他嘴角都开始吐白沫了。大家都吓坏了，急 忙叫了救护车，一直掐着人中直到救护车赶到。当我们把大李放上担架 往救护车上抬的时候，他抬了抬眼，半睁着眼皮，尝试着从担架上坐起 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声音也有点发哑，凑近了听才能听清他 说的是“我没事”。可大家哪放心啊，直到医生给做了几个基本的检查， 确定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了，我们提着的这口气才算放下来。
（选自《悟能》）
（壹点号 青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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