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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我父亲的散文诗原创(怀念我的父亲4)

写给我父亲的散文诗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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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刚学会说话走路,父亲便叫我认字。

最初,父亲拿毛笔把字写在豆腐块大小的方纸片上,他叫识“字方”。每天早晨起床,晚上上床睡觉前,我都要念一遍“字方”。后来,他把字写在红纸上,贴在堂屋的壁板上让我认读。大约四五岁时,我已能识一两百个字。

我渐长,父亲又让我诵读传统蒙学读物。

父亲的伯父,是清光绪年间秀才,为求功名,一生未娶。民国初年,早早谢世。屋里的不少老书,都是秀才的藏书。其中,却没有蒙学读本。父亲决定默写《三字经》。母亲也念过私塾,对《三字经》也熟悉。于是,在父母的共同回忆下,总算为我凑了一部并不完整的蒙学教材。父亲将《三字经》,用红纸放大,挂在屋里的壁板上教我识记。

父亲不仅重视对我进行传统蒙学教育,还对我进行现代语文知识熏陶。刘厚明著的《少年作文知识讲话》,吕淑湘著的《语法学习》,一直伴随我,走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尤其是《语法学习》,让我从小对现代汉语知识,对汉字,对词性,对句式,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和了解。后来,我念大学中文系,现代汉语,音韵学,写作等课程,我均学得很好。在文学创作中,我也能坚持用规范的汉语写作。这一切,均得益与少年时代父亲对我的语法知识熏陶。

父亲常给我讲《声律启蒙》,讲“对对子”的知识。他讲的有些对子,我至今还记得。如,白店白鸡啼白昼,黄庄黄狗吠黄昏。再如,鲈鱼四鳃独霸松江一府,螃蟹八足横行天下九州。他说,如果了解对对子的知识,懂得诗词的平仄,清楚一些汉字字面意思相对,便能很好地掌握和运用汉字进行写作。

父亲还对我进行艺术教育。

家中堂屋的壁板上,父亲挂满了教学彩色插图。有列宾的油画《伏而加河上的纤夫》,有齐白石的《荷》,还有徐悲鸿的《奔马》。水彩画,颜色均很鲜艳。有鲜红的玫瑰,有黄色的花蕊,还有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如今,我闭上眼睛,还能回忆起这些童年时期看过的美术作品。

入小学读书那年,父亲开始教我拉二胡。

没有钱买二胡,父亲便自己制作。一支废旧的红木秤杆,一节毛竹筒,一片癞宝皮(注:蛤蟆皮)。塑料绳拿开水烫直,系在弯好的细竹竿上。有了空闲,我便在家中“杀老鼠”。

母亲对我教导的力度比父亲大。

母亲很现实,农民只有学会做农活,才能拿到生产队的工分,有了工分才领到队里的粮草。白天,我要去上学,放学后,她要我去庄前荒田里挖猪草。星期天不上学,妈妈还要我去生产队学做农活。雨天,在家里学搓草绳,学结草海,学打草鞋。甚至,连女孩的手工也让我学。她让我学习捻棉线,学习织毛衣。母亲朝我说,你要学会农村里的所有农活,将来当一个合格的农民,别像我和你爸,是“二流子”,说,农村人,不会做农活,一辈子都会死在旁人的脚丫里!

后来,除了插秧、扒泥外,我几乎学会了农村男人挑泥、挖墒、割稻、挑河等所有的农活。为种麦的田块挖墒,我还创造过大集体年代生产队社员单日挖墒的最高记录。一天,我挖了280米墒槽,拿了28 个工分。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分田到户,也没有人打破。

父亲似乎不甘心让我当一个纯粹的种田汉。

他除了要我练习拉二胡外,还在堂屋一角,拿小板凳支一块箩底砖,上面放一支毛笔,一碗水,要我用毛笔蘸水在方砖上临帖。先临柳公元,再临颜真卿。等我抓毛笔的手,有了点感觉后,父亲又让我临摹《芥子园画谱》。不过,父亲训导的力度没有母亲大,所以,我的书法与绘画,始终没有大长进。毕竟,生活实在太艰难了,画画,写字,没有学做农活,没有去荒田挖猪草来得更实惠,更紧迫。有了工分,才能领到生产队的粮草。挖到猪草,猪才不至于挨饿。不能怨母亲。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了。

冬天,父亲趁去县化肥厂淌氨水,专门跑到县百货公司,为我买回一只二童(注:小号二胡)。有了新二胡,我天天都拉。父亲教二胡的难度,也在逐步增加。学会“1-5”弦和“5-2”弦后,又教我学习“6-3” 弦。父亲说,这叫“食指定位法”,学会后,拉七把调就没有问题了。时日不长,我已将大队业余文艺宣传队唱的那些小调全都学会。淮剧,扬剧,锡剧,老淮调,下河调,拉调,探亲调,大陆版,等等,全拉得烂熟。

不久,家中卖猪有了钱,父亲又让我去泰州花16元钱,买了一把带托子的中档二胡。有了这把好二胡,我没日没夜地拉。去公社大会堂看戏,我跑到最前面的乐池边,看专业琴师的弓法指法,回家后模仿。庄上有个艺校毕业在外地工作的文化干部回来,父亲带我去拜访他,请他纠正我弓法指法的错误。不久,我学会了二胡的七把调,也学会了拉独奏曲。《山村变了样》,《二泉映月》,《听松》,《金珠玛米赞》,我都会拉。

大队长在街巷里听了我拉的二胡,让我把二胡拿到大队部去,他打开扩大机,把话筒放在我的二胡旁边让我拉。架在大队屋顶上的25瓦大喇叭响起来,全庄人都听见我的二胡声。其实,我的二胡因缺乏专业老师指导,弓法,指法,均不标准。甚至,有些节奏也不准确。但是,在大演大唱的农村,能有我这一手二胡,便显得有些凤毛羚角。当年,我是大队宣传队乐队中年龄最小的乐手。

1967年,我十二岁。

星期天,母亲让我跟着生产队里的大妈,去条播的麦田里间棉花苗。劳动一天,我可拿到三个工分。农活很简单。将麦行子里的僵苗、小苗拔掉,留下壮苗。突然,我感觉手指像被针刺了一下,疼得我大叫。带队的大妈走过来,见我食指上有两只小红点,说,这是蛇咬的口子,看,这是牙印!说,你快点上庄,去大队卫生室找戈先生看。

卫生室的医务人员,都去公社参加批斗大会,只留下一个看门的二姑奶奶。她不会处理蛇咬伤,只撕了一块纱布扎在我紧臂弯上,说,蛇毒攻心,会要你小命!我跑回家,手臂,很快肿胀得像藕节,手掌也肿得像胀气的死蛤蟆,已经不能翻转。邻居吴奶奶,拿来旱烟窝,从烟杆里挖出烟油,抹在我的伤口上。对门二老太,听说我的手被蛇咬了,将墙头瓦盆里的仙人掌捧下来,摘片厚掌,去刺,撕皮,肉捣烂,涂在伤口上。之后,她又从脑后发髻上,拔出银朵儿针,放灯上烧烧,刺破我红肿的伤口。我疼得哇哇大叫。二老太说,孩子,忍住点,放掉毒水,就不会这么疼了。

东边街巷里,有个与我同岁的小哑巴跑过来,望见我红肿的手,嘴里“哆哆哆”地喊叫一通,马上跑走。母亲在田里做活,听人说我被蛇咬了,吓得赶快跑回家。

傍晚,父亲忽然从战斗队劳动的垛田上回来了。

那个辰光,“文革”正处于盛烈阶段,批斗会比较多,为了节省到各家去解押“四类”分子的时间,造反派便把全大队的所有“四类”分子集中关押。有批斗会,拉起就走。没有批斗会,便将他们集中带去田间劳动。

父亲告诉母亲,是东巷的小哑巴跑去田里报了信,他才赶回来。

第二天大早,父亲用小船把我送到邻村草舍,请西先生为我医治蛇伤。西先生验看过我的伤口后,说,是地鳖蛇咬伤,说,好在那个老太用针刺放掉点毒水,不然,这只手指头就保不住了!卫生员给我注射麻药,用刀切开我的伤口,拿药水冲洗。再拿一根粗针,在我肿胀的指丫根部,扎了好多针眼,黄脓水马上从针眼里冒出来。她朝我说,针眼不能堵上,坏水淌完,肿就消了。

幸好小哑巴去给父亲报信,我的蛇伤才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多年后,我外地读书工作,忽然听说小哑巴走失了,家里人到处找,也没有找到。

至今,我还时常想起小哑巴。

1978年冬天,我去新洋港工地挑河。

工段碰上流沙层,民工叫“鱼冻土”,土质软绵,脚踩上去像弹簧。土放到泥络筐里,风一吹,便松散开来。好多民工都伤腰伤腿。我的腿也伤了。每天晨起,走路都疼得要跌跟头。在工地上跑一会,筋肉活泛了,疼痛才会好一点。

不久,大队干部来工地慰问民工。丁大队长见我瘸着一条腿走路,便来替我挑土,让我去营部医院请医生针灸。我用扁担撑着,拐了三四里路,来到公社营部医院时,忽然下起了小雨。谢医生说,阴雨天,人的血流滞涩不畅,针灸效果不好,还会落下后遗症。在我再三的坚持下,谢医生在我的伤腿伤扎了五根针。后来,不知是不是后遗症,多年后,每逢梅雨季节,我这条伤腿都会隐隐地酸疼。

针灸效果并不理想,我疼得没有办法,趁干部回后方,便给父亲写信,报告我伤腿的疼痛症状。

父亲回信时,给我画了一条腿,上面标示了一些穴位,要我晚上自己照着推拿,说按揉按揉穴位,能缓解疼痛。我按照父亲画的穴位,天天坚持推拿按摩,疼痛真的有了些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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