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嘟小方
我的外婆是上个世纪10年代的人，按生忌已经一百多岁。我一出生就和外婆住在一起，直到她去世整整生活了十八年。牛奶、鸡蛋从小就没给我断过，即便最后她身体不好了，还会每天晚上给我削个苹果，等我下晚自习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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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外婆总说过去女孩命贱，没人记得生日，只说她是腊月生的。刚出生时，家里条件还好，她的父亲是个末世秀才，因不善经营导致家道中落，在我外婆七八岁时得重病去世，外婆的母亲被婆家赶出家门，只得带着七八个孩子回到乡下。
民国初期，军阀割据，在这么一个混乱的时期，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生活又该如何维持下去？没过多久，女孩子基本都送给别人做了童养媳，我的外婆也不例外。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刚摆脱了裹脚的痛苦，却迎来更大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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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外公家里条件在当地还算凑合，按土改划分成份来讲就是中农，自己有地也勤劳肯干，而且我外公也识字，算是那种典型的耕读传家。
婆媳矛盾那必然是存在的，没圆房之前，我外婆就是粗使丫头，啥苦活累活都是我外婆一个人干，还要各种挨骂。圆房之后又因为营养不良一直不怀孕，还被骂做不下蛋的鸡。
上世纪30年代中期，好不容易有了我大舅，腊月里坐的月子，就因为小姑子突然尿床了，还被婆婆天不亮就薅起来，去黄河边敲开冰，清洗一大盆又臭又脏的衣服。
我外公从头到尾没替外婆求过一句情，外婆觉得前路渺茫没有活路，于是就跳了黄河，结果又被人救了上来。婆婆受小姑子挑唆，让外婆在冰冷的地上跪了一夜。
不久，外公被抓了壮丁，一走就是两年，没多久婆婆也因为忧思去逝。小鬼子打到河南时，外公伺候的长官跑了，外公也趁机偷跑回家。
紧接着，花园口决堤了，外公带着大舅先跑到了陕西，外婆怀着身孕不方便，到处给人打零工等待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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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生下大姨后，为了养活孩子，也为了能早点去陕西一家团聚，外婆给人当奶妈洗衣服，甚至去锄地耕种。但大姨最终没能活下来，死的时候因为太饿，嘴里和手里全是满满的观音土。
外婆忍着悲痛买了张火车票，准备到陕西找外公和大舅。走之前，她想回老家看看自己的母亲再走。又因为要躲日本人，恐惧着急上火长了一嘴燎泡，可最终还是和其它几个逃跑的老乡被日本人截住了去路。
外婆那一嘴的泡把日本人给吓住了，以为是什么恐怖的病毒。最终，这一群人被日本人逼进一座废弃的磨面房。大家都以为要命丧于此，万念俱灰等到半夜，不知道是谁把门悄悄打开放了他们。
所有人四散而逃，只有外婆依旧执着地回到娘家，却发现尸横遍野，整个村子都被三光了。虽然外婆的母亲还活着，但是老人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离开，外婆只能再次忍着悲痛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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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到陕西找到外公后，外婆的苦日子总算是告一段落。像其它普通河南人一样，她开始和外公做起了小生意。不久，日本人投降了，生活也渐渐变得有起色。还置办了一个小院，种上喜欢的花花草草。
紧接着，妈妈出生了，其它孩子也陆陆续续降生。虽然因为太忙太累，九个孩子只存活了四个，但日子看着是越过越好了。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次人口普查没过多久，开始进行户籍记录造册。办事处的人问外婆出生日期，她说不记得了，能不能给她填成10月1日？
虽然，后来因为户籍变迁，外婆的生日变来变去已经不是10月1日，但每次她还是让子女都给她按国庆节这一天过生日。
我有一次好奇地问外婆，说你自己都记得自己是腊月生的，为啥老是在国庆节这天过生日？她用带着点回忆的眼神慈爱地跟我说，因为从那天起，她再也不用担心挨打了。
虽然外婆已经离开我很久了，但她的爱却一直陪伴着我，就像在疫情肆虐的今天，虽然每天的日子过得跟猜盲盒一般，可祖国母亲依旧用心呵护着我们，是我们面对困难时的坚强后盾。
大家好，我是用文字记录内心视像的胖嘟小方，一个在网络世界耕耘二十多年的码字民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