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谈往录》提到:「太监里面好人少,宫女大多心硬。」
大概是因为太监长期生活在一个「畸形」的环境下吧。
受锤第一步:暴力阉割
自古以来,当太监的,除了战俘、罪人,剩下的多数都是些家里穷得叮当响、一文钱掰成八瓣花的落魄子弟。
和大家想象的不同,太监净身,最主要的途径是自宫,其次才是专业净身。
其主要原因,无非是当太监是走投无路的穷人的选择,而专业人员进行专业化的阉割,是要收取高额费用的。
清末的普通农户,这已经算是生活还不赖的一家人了
这个高额费用,据老太监任福田回忆说:「合起来总有百八十两银子。」(这个费用等于古代城市底层工人四五年的收入,约合 20 万人民币)
讹人啊! 如果是城市贫民,就是打死他也拿不出来这么多。
更不要提收入更低的乡下人了,简直就是要人命。
哪里有坑爹货,哪里就有 DIY。
如果理个发要价 5 万块,你还去理发店理吗?
你不去,你会买个推子自己推。
同理,为了省钱,古代想要当太监的穷人,往往选择自行阉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自宫」。
自宫之所以这么有名,就是因为太过普遍。
清末大太监小德张,小时候家里很穷,12 岁的时候,被堂兄弟侮辱,盛怒之下,就拿起一把镰刀、一条绳子,自己把自己阉了。
等母亲发现他时,血都快流干了,她母亲赶紧拿香灰扑上去,才幸运地留了一条命。
他之所以自宫,就是因为堂兄弟骂他贱命一条,他娘也说丧气话:「穷人想要活命,就得去干皇差!」所谓「干皇差」,就是「为皇帝办事」,也就是「当老公」「当太监」。
小德张自己阉了自己,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而很多人是被动的,属于自家人阉自家人,虽然也能叫自宫,但其实是被迫。
清末老太监马德清九岁那年,就被他的父亲给阉了。
马德清的父亲是个穷得叮当响的主,那时候生路和现在不一样,不是说你认干就能有收入。
马父在医疗行业(卖狗皮膏药)苦苦打拼了那么多年,也没挣下什么钱。
邻村有个叫李玉廷的,是马德清母亲的远房侄子。
自从当了太监以后,家里不仅买了地,还添了几头大牲口。
马父一眼热,决定让自己的孩子也进宫。
那天,马父哄马德清上床玩,突然间就把人给控制住了,干净利落地切掉了他的小鸡鸡。
回忆被割的感觉,马德清说:「可真把我疼坏了,也吓坏了。疼得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
那鲜血淋漓的现场,就是马德清不敢回忆的过往。
不是怕丢人,是真的太痛苦了。
净身大小是个手术,是门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不会干,却又乱干,就很容易出人命。
唐代的安禄山就整出过医疗事故,他有一名十来岁的随从,名叫李猪儿,十分聪慧,很招人喜欢。
为了让李猪儿能进自己的私宅,近身为自己服务,安禄山一狠心,决定把他给阉了。
于是,大胖子拿了一把锃光瓦亮的骟刀,亲自把那一脸懵圈的少年摁住(安禄山本来就擅长捉人,体重三百多斤,却健步如飞),揪着少年的小家伙,一刀下去,就把小家伙割没了(尽去其势)。
少年哇哇大叫,一时鲜血淋漓,两腿间全都是,根本止不住,淌了数升(此处一升约为 200ml),差点死了。
安禄山毕竟是爱他的,心疼哭了,拿着草木灰扑到上面,血才止住——统计古代私自阉割的事件,多数都谈到了草木灰和香炉灰。
事实上,各种植物炭药都是有止血的功效的。
一天后,李猪儿总算醒了过来,好歹留下了一条命。
从此以后,他一直死心塌地地留在安禄山身边,充为阉人,十分受宠。
许多年后,安禄山老了,眼神不好,背上长疮,心情烦躁,睡不着觉,别人都不好使,只有李猪儿摸着他,他才能睡着。
也正是这个被安禄山安排了一辈子的李猪儿,因为经常莫名其妙地遭受毒打,便挥刀剖开了主人的肚子,让安禄山的肠子流了一地。
自宫,不要说术后保养,就连基本的止血,也只能用草木灰、香炉灰,而没其他更先进的技术。
很多人在自宫后就早早地死了,没有出名,也没办法出名,所以我们无从知道他们的名字。
人都怕死,所以不少人还是想找专业人士来动这一刀。
清代,负责净身的部门,起初是刑部,主要针对犯人中的少年和幼儿。
但是刑部有一群草包草菅人命,净身手法太差,老死人,责问过也还是不行,照旧死人。
而且,靠罪犯家属来填充太监,人数也不够,朝廷就把任务交给了内务府。
内务府又把活包给了外头,其实还是铁打的关系户,由他们从民间找小孩。
光绪年间,京城有南长街会计司胡同的「毕五」和地安门内方砖胡同的「小刀刘」两家,专门承包皇宫的净身业务。
两家的家长都是朝廷的七品官员,既官且商,亦正亦邪,每季要向内务府进贡四五十人之多。
他们对当太监的好处进行宣传,拉不知道里头利害的穷人下水。
有时候甚至拐卖儿童进行阉割,因为对自愿当太监的人可以收费,把人送到内务府,还能再领一份钱。
有关太监的净身过程,社会上流传了好多版本,最著名的一个,实际上出自《宫女谈往录》中老太监张福的回忆: 净身的师傅,先让童子喝大麻水,起到麻醉的效果。
然后让人躺在床上,手脚均拴牢固,人就不能动了。
第一步,先割睾丸。
在阴囊两边剖开,把睾丸给挤出来,然后在伤口上撒上猪苦胆。
第二步,去阴茎,不能割浅了,如果外头留着茬子,就必须再割一刀,直至完全割干净。
那小东西不是割下来就万事大吉了,得再在尿道口插一根大麦秆。
把猪胆剖开,呈蝴蝶状,敷在创口。
往后的一个多月,病人就躺在床上养伤。
割下来的东西,由净身的师傅保存在装有石灰的竹筒里,用红布裹着,连同净身文书,一起挂在房梁上。
等着被净身的未来发了大财,用重金赎回。
同治年间抵达中国的欧洲人,也记载过太监净身的过程,但是和张福的回忆不太一样: 净身手术一般需要四个人,其中一人主刀,剩下的三个人分别负责固定被受术者的腰和手脚。
用白布扎紧他的下腹和大腿上部,采用半卧的姿势,仰在床上。
然后用温热的胡椒汤清洗,连同阴茎和阴囊,用镰刀一样弯曲的利刃,一并切除。
随即,将白蜡栓插入尿道,并用冷水浸过的纸将伤口覆盖。
我们再拿其他资料对比,就可以推演出真正的净身程序。
首先,净身的确是要先饮用麻醉剂的。
一般是大麻水或乌头类的麻药,前者含麻醉性树脂,可以配制麻醉剂;后者有乌头碱,也能把人麻翻。
喝了麻药以后,人就会迷糊,但不至于晕过去。
在半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动刀子,还是很疼的。
净身一般是几个人同时执行,除了主刀的以外,其余人负责固定、打下手。
给术位清洗后(一般用花椒水),就给被阉者嘴里塞一颗剥好的鸡蛋。
这个鸡蛋不是营养品,而是防止被阉割者大喊大叫,同时密闭气道,让人咬不着舌头的。
这时,身手极快的净身师傅,用一柄磨得锃亮的利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下到底,干净麻利地就完成了任务。
不同的师傅,拿捏阴部的手段也不同。
有的是直接用手;有的是用绳子,绳子可以被人拉着(小德张是自己拉着自己),也可以吊在房梁上。
爱新觉罗·恒兰所著的《清廷太监杂记》中,说的就是吊绳阉割法。
吊绳阉割法
「刀儿匠忙把鸡蛋放进被阉人口中……右手握住手术刀,向被割处一握,刹那间便将被割物割下。」
这操作太快了,快到仅仅只用一秒的时间,所谓「熟能生巧」,净身师傅绝不给你喊停的机会。
我们再讨论太监究竟是全去了,还是留下阴茎。
张福所谓阉割先去睾丸,再割掉阴茎,留下阴囊,从来都不是阉人的主流,也难以成为主流。
这个道理,我们还会再详细说。
总之,其中一条道理很简单,明明最后都要割掉,怎么还先把睾丸挤出来呢?
历史上对人的阉割,还是以一刀下去、全部去掉比较常见,很少有留东西的。
从这幅图可以看出,阉割都是一点不留,既没有阴茎,也没有阴囊。
等把下面全割掉,接下来就是这门手术的重中之重——塞栓工作。
汉景帝陪葬宦官陶俑
把一根细棒插入尿道,可以是大麦秆也可以是火柴棒,还可以是蜡栓。
这和痔疮手术后往菊花里塞纱布是一个道理,目的是防止肉体长合,如果不这么办,到时候有很大可能尿不出来,那可就完了,是要受二茬罪的。
接下来就是给被割掉的区域上药。
上药的方法也有不同,有的就是很简单的贴纸,混合白蜡和花椒粉,花椒有止痛杀虫的功效。
有的是用新鲜的猪胆,剖成蝴蝶状敷上,猪胆清热解毒,现代研究表明,猪胆的确能消炎、抗过敏。
有的是用药膏,弄成很干净的「卫生布」。
术后,被阉者必须由旁人搀扶,在室内踱步 2~3 个小时才许卧床休息。
严禁饮水,事实上从术前几天就已刻意减少水的用量了,术后三天才能拔掉栓子,尿出尿来,就成功了一半。
另外一半,也是最麻烦的,是术后的保养问题。
想要未来的刀口长好,就需要每天换药。
据说不能让伤口直接结痂,必须让它出脓,长出肉来才行。
所以,每回换药,都得来回擦,等于是把伤口再刺激一遍,把人疼得死去活来的,净身处因此常常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净身手术之所以又叫「去势」,难点就在于去除根部的筋条(所谓的「势」)。
这个筋条有讲究,不能割深了,也不能割浅了。
割得深了,就容易形成一个坑,往后蹲着撒尿,就呈扇形,呲得到处都是,还顺着腿根淌,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一影响就是一辈子。
割得浅了也不行,等力气恢复了,里头就往外凸出一根筋。
凸出来后,跟着个橛子似的。日后,后宫会经常组织大检查,往往是通不过去的,到那时候就得再受一茬罪,还不如一次性弄干净。
《针灸甲乙经》言:「宦者,去其宗筋。」所谓的「宗筋」,就是前面所说的筋条。
男人,正是靠这个东西支棱起来的。
由于被割掉的部位神经非常密集,小孩往往疼得哇哇大叫。
一开始,嘴里塞了鸡蛋,叫不出来。
下身就像被钳子使劲夹住了一样,身体扭曲着,以减少痛苦。
可是越动越疼,越疼越动。
即便是敷上了药膏,喝了大麻水,轻了不少,也还是艰苦。
往后每天换药,也是一种来自地狱的磨炼,每次换都得叫一遍。
为了避免影响别人,净身房往往远离住宅区,给孩子弄个无人问津的单间。
毕五和小刀刘为手术添置了一些必要的工具,「有一套设备,比起马老先生的父亲总会爽利得多。」
他们能把死亡率降到很低,几乎可以说百无一失,毕竟,把人弄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
净身处为了省钱,是尽量不会出人出料的。
手术过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止痛、止血的灵丹妙药」「动手术用的刀子,在火上烧一烧就算消毒了」,把人扔在床上,交代两句就走了,好久才有人进来,需要哀求,他才给你个灌了大麻水的皮球,让你止痛,一喝就喝三天,也没人伺候着喂饭。
只有那些肯给更多钱的「贵宾」,才会得到优待,才能上药膏。
然而这些药的主要成分,早就随着刀儿匠的消失而消失了。
被割了下体的男孩,要过一百天才能正常活动。
往后,他们也就习惯了蹲着撒尿,习惯了自己裆下那腐臭的气息。
被阉割的人,十有八九小便都会出现问题。
有的是尿液乱呲,有的是分泌得淋漓不尽的秽物。
有一多半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尿液就会顺着腿根流出来。
这导致太监的身上总有一股臭腐味,连太监自己都嫌弃。
司马迁称宫刑为「腐刑」,就是这个原因。
那些有经验的太监,除了勤于清洗下体之外,还喜欢用香草来遮掩这种味道。
总之,被阉割是痛苦的,除了肉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痛苦,他们已经不算个全乎人了。
悲催的太监生涯就要开始,他们基本都没钱动手术,而手术要花很多钱。
为了保命,不少人贷了款,往后的日子,要努力还钱。
而且还要再攒一大笔钱,因为自己的「小宝贝」,还被扣在净身处,等着拿钱去赎呢!
受锤第二步:挟屌要价净身手术的要价太高,而自宫的死亡率又太高,珍爱生命的人们,不得不和净身处签订贷款合同,等入职以后慢慢还。
被阉者只要是决定卖身了,就要和净身处签订各种卖身的契约。
一种是免责条款,大体意思是,动手术这件事可是你自愿的,出了问题不关净身处的事,全怨你自己。
一种就是前头说的那种贷款合同。
大体内容为,你某某某,主动选择当太监,找我净身处为你进行阉割。
整体费用,包括报名费、手术费、营养费、护理费,统共需要多少钱(百八十两银子)。
从借出当天就开始计费,等于你欠了我们多少钱,月息是多少,不足一月的按一月算,怎么样滚利息,什么时候还清。
这可要了小太监的血命了。
清末的太监任福田和迟焕卿回忆说:「孩子进了宫,听凭毕、刘两家从应领的『月份』里扣钱。」「如果进宫后混得不怎么好,这笔债十几年还还不清呢!」
小太监的「净身贷」,每月要扣多少钱呢?
大约是工资的一半。
这里有个很有趣的经济现象,适用于任何时代、任何工种,那就是:在京城打工的底层外乡人,每月必须缴纳的份子钱,正好是其工资的一半。
比方说,北京工资的中位数是 6900 元,那么普通打工人,就需要拿出 3000 元左右奉献出来。
小太监也是一样的,身为打工人,便有打工魂,绝不可能有什么豁免。
在清朝,最低级的所谓三级太监,月钱是二两白银 一斗白米 公费制钱 600 文。
他们至少需要拿出一两白银来还贷,剩下的那点,必须要继续积攒,只留下一丁点钱维持温饱。 净身处不会把小太监的工钱全拿走,因为他们要的是持续的还款,而还款需要工作,工作需要吃喝。
你把人逼死了,钱就没法还了。
因此,要让小太监的生活,维持一个最底线的平衡点上。
小太监要是混不好,任谁也瞧不起他,不仅要遭受师傅的打骂虐待,还要遭受同事们的白眼。
都说太监六根清净,其实一点都不清净。
当了太监以后,人不能回家,除非是有旨,或是老了,抑或是得了大病,才许出宫活动,平时若不出差(出差必须有敬事房发的腰牌和执照),一般都待在宫里,有时候要待到干不动了。
唯有混成大太监,一步一步往上去,得到主子的赏识,才有可能摆脱一辈子受人压迫、受人欺负的厄运。
那就要好好干了!
许多人认为,作为大内的服务员,初入职场的小太监,是要经受一番严格的训练的。
可实际上,宫里没有培训班。
培训通常是在宫外等候的日子里进行的,但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训练,主要学习的是「怎样跪,怎样磕头,怎样回话」。
清朝,新入宫的太监,要从午门旁边的小门进入,一路低着头,走到养心殿,跪着听候领导的挑选。
负责挑选的人,一般是皇后。
皇后是后宫之主,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后宫的大小事务,皇帝是不操心的。
光绪年的时候,挑选太监的就是西太后了,就是慈禧。
她按照内务府提供的花名册,点名问几句话。
被点到名字的,如果回答能让她满意,就留在她或皇帝身边,其余人则按需分配到各个地方。
实在分不出去的,就分到外头的王府里去,因为王爷也有妃嫔,也需要太监,只是需求量小很多而已。
按照太监工作的场所不同,有御前太监、殿上太监、宫内太监和宫外太监的区别。
御前的是最好的,也是最提心吊胆的;宫外的自由;宫内的要看地方,如果是个偏僻、辛苦的去处,可真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刚入宫的小太监,目标可能不太明确,毕竟年纪很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宫内氛围的影响,往后就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和未来的目标。 他们会明白,依照等级的不同,管事太监有总管、副总管,首领,副首领之分,其余均为一般太监。
啥都不是的小太监,当然是一般太监中最底层的那个。
因为一般太监也有二般情况,分长辈和晚辈,师傅和徒弟。
新人初入职场,什么都不懂,是要拜师的。
从那以后,就由师傅带徒,熟悉宫内的环境,问答进退的礼仪,以及日常的注意事项。
能不能行,会不会发达,全看师傅栽不栽培,自己有没有造化。
小太监有可能被分配到任何场所,跟不知道什么样的师傅学习。
譬如御膳房。
宫里的人很多,少则成千,多则上万,光吃饭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御膳房里安排了三名总管太监,为七品执守侍官衔。
首领十名,均为八品侍监。
普通太监一百名,是有手艺的厨师,还有传菜生。
又如,皇宫里有专门负责卫生的部门,叫打扫处。打扫处有首领一名,太监七十五名,专门负责各处的卫生和水缸添水以及坐更。
故宫的水缸
有的首领太监,说是首领,实际上没有品级。
譬如北小花园有首领太监一名,率领六名普通太监,专门负责培育花草树木和打扫卫生。
但是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关键位置,所以安排的人很少,管事太监地位也不是很高,所以没有品级。
各宫各殿,都有太监值守。
譬如皇太后宫里,有副总管太监两名,为六品执首侍;首领五名,均为八品侍监;普通太监四十六名。
另有茶房、膳房、药房首领各一人,茶房有太监十名,膳房有二十名,药房有六名。
这些人专职负责皇太后的生活起居,多数时候,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但就是这点事,也够他们忙活的。
其余妃嫔,也都有自己的太监,人数是依据地位递减的。
小太监要想自己的门路,就不得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才可能有机会在主子面前露脸。
可是,如果主子根本不受宠,所得的东西很少,下头的人就免不得发牢骚,也就是妃嫔们常说的「你不行了,连底下的人都欺负你」。
旧社会流行师徒制,宫里头的太监也实行师徒制。
在师徒制下,师傅的谱都特别大。
徒弟要谨小慎微,给师傅端屎端尿,伺候着师傅睡了,徒弟才能睡,即便睡了,也要浅睡,师傅半夜一叫,就要立即起来,起晚了就得挨打。
平时一句话没听明白,劈头盖脸说一顿算好的。
师傅通常不会明确地告诉徒弟到底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都是让徒弟自己领悟。
那些不太爱说话,看起来木讷又不会讨人喜的徒弟,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郁闷至极。
太监要实现财务自由,就必须管事,然而从普通太监变成首领太监、总管太监,成功率是很低的。
据统计,最终能够当上总管的太监只有不到 1%。能够成为首领的也不过 10%,比科考中秀才好不到哪里去。
八品侍监的月钱,也才四两 三斗米 七百文。
和外头的县官一样,单凭月俸过活,就只能啃馍馍。
县官的大头儿,是在收受贿赂中。
太监的赚钱法则就是「管事」,只有有事情可办,才能从中收受贿赂,尽早实现财务自由。
想要不吃气,就需要不懈奋斗,不断钻营。
可是,那十之八九的普通太监,都在一层压一层的制度中喘不过气来,很难有出头之日。
后宫的管理非常严格,动不动就要打板子、罚俸禄,太监们遭受的都是非人的待遇。
譬如在慈禧底下干活,往往苦不堪言。
慈禧这个人,治国水平不行,内忧外患不断,在宫里头也比较抑郁,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烦躁、打人。
她底下的太监,在太监里算是比较风光的,可每天也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老太监刘兴桥说,清末的太监都知道一件发生在慈禧身上很有名的事: 一个老太监,不知道哪句话让慈禧不顺心了。
她就硬逼着老太监去吃屎,这个老太监只好吃了一堆屎,最后因此死了。
每天,被慈禧下令责打的太监都不下几十人,还要搞连坐,一个地方有一个太监犯了一个错误,就打该处的所有的太监。
近前伺候帝国最高统治者的高级太监,尚且有如此待遇,更不要提那些处于底层的大多数小太监了。
而慈禧,又是有名的能够体谅奴才的人。
想想那些史书记载的动辄就发怒、打人致死致残的残暴国君,不知道会有多残忍。
很多太监,因为生活太苦闷,人格受侮辱而逃走。
同治八年(1869 年)六月十六日,昇平署的一个太监逃跑了,这已经是他第六次逃跑了。
道光二十年(1840 年),慎刑司处置了四名逃跑的太监,发配他们到黑龙江为披甲人(当兵的)当奴隶去了。
大多数太监被牢牢按在本处,无法外出,不能和外头交接,只能听话干活,老老实实领工资,很难出头。
所以,他们一开始动净身手术借的那一百两银子,每月扣一两,十多年都还不清,也是很常见的。
这就是普通太监的人生道路。
我们常常犯这样的错误:一说太监,就想到李莲英。
这就跟一说姓马,就想到马云一样——多数人的生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太监干了十几二十年,终于把贷款还完了,可这就算完了么?
简直异想天开!
我们之前说过,当太监的,从进宫前就被去了根、丢了势,那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和羞耻。
等老了以后,都要出宫。
有的回了老家,有的留在京城,最终留在京城的太监,被埋在一个叫中官村的地方——太监是宫中的,被叫作「中官」,所以埋葬他们的墓地就叫中官村,后来才改名叫中关村。
太监都希望来世能够做个全乎人,下去的时候,都得把命根子带上——他们管它叫「宝贝」。
但宝贝不能带宫里去,宫里不许有那玩意儿,所以,命根子被割下来后,就被保存在了净身处。
从拿到这玩意儿开始,净身处就掌握了被阉者的命运。
净身师傅把别人的命运,放在一个满是石灰粉的盒子里干燥保存,然后裹上红布,挂在梁上,名为「步步高升」。
说是帮忙保存,实际上又是另外一种盈利项目。
他们也爱宣传「人要完完整整地到下面去」,等太监再努力攒一笔钱,就能把自己的命根子赎回去了。
而这个索价非常高昂,可以说是「挟屌要价」了。
对太监们来说,能领回自己的命根子,就和学生能领到录取通知书一样重要,就算中间有个拦道要钱的,狠狠心也得给。
当太监还完贷款,赎回「宝贝」之后,他才能实现「财务自由」。
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另一件让人发愁的事——养老。
这时候,多数的太监已经年过半百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个年纪的职业生涯已经定型,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多数人的人生也正是如此。
事实上,能去养老院的太监依然是少数,能去朝廷专门开辟的太监养老的寺庙的也是少数。 因为养老需要钱,而哪里都不养闲人。
庙里的太监都要干活,干不动的,除非交上情深意长、义气当先的朋友,否则被人嫌弃了就会被赶出来。
而太监养老义会主办的各种养老寺院,虽说是宫外头的「老太监乐园」,有一定的公益性质,但是,吃喝拉撒睡都要地方、要钱粮,怎么可能不收费呢?
这又是一个需要太监努力攒钱的事情,也还是需要一百两银子,退休前三年交齐。
很多太监根本拿不出来,也就没有进去的资格,所以,他们「出宫以后,只有四处流浪,最后冻饿而死」。
民国,被驱逐出宫的太监
小民忙着生四五个儿子,就是在赌有一两个成器的。
儿女都不孝顺的情况也有,但很少,和完全无人管的轻重程度也大有不同。太监没有子嗣,所以都很希望认干儿子,导致有人有很多「义子」。
但是,有养子的只是有钱有势的那部分,多数人还是没有的。
即便有,干的也只会比亲的更见风使舵。
太监无后,但上有父母,父母一般死在他们前头。
至于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干不动了,被榨干了最后一滴油,什么时候出宫。
既然干不动了,社会上的活也就没法做,又没有了家,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在孤苦无依的情况下,被活活饿死、冻死的。
既然大多数太监都那么苦,怎么还有人愿意当太监呢?
还是那句话,太监过得再苦,也比乡下的多数贫民强。
太监好歹一个月有二两多的月钱,再努努力,就能有四两、八两。
农民平均一月只有二到七分银子,这就是种地卖粮的收入,地可能也是租的,需要拿一半的粮食交租,剩下的养活全家。
清末流民
很多历史时期,十年九灾,好的时候也有两三次灾。
但就和你突然丢了工作,房租不会免一样,地主的租子也不会因为闹灾免你的。
荒年的时候,太监还是有吃有喝的。
住在皇宫旁万寿兴隆寺的老太监,可以吃宫里送来的残羹剩饭。
虽然卑微,但好歹有口吃的。很多时候,农民连剩饭都没得吃。
若不是苦得日子过不下去了,谁会去当太监呢?
禁城之内,高墙之下,是皇帝一人的家宅,里面的太监只不过是为帝王和其家眷的私生活服务的奴才,很少有人真正关心他们。
辛亥革命以后,皇帝没有了,但皇宫还有。
号称宣统的小皇朝,驻留了和以前比为数不多的太监。
这些人也知大势已去,都怀念大清国还在时的好日子,不少人的确是这么想的,却又对小皇帝的财富下手,能坑多少是多少。
「北京政变」,溥仪被军警驱逐出宫,太监们正往外抬行李
直至 1924 年,这些太监才和皇帝一起被冯玉祥驱逐出宫,宣告了这群为皇家服务的奴才的末路。
那些数以千万计的太监们,也在帝王时代终结的时候烟消云散,再无舞台,也无樊笼了。
受锤第三步:爱而不得太监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
虽然许多太监的性情的确很古怪,但在多数问题上,他们和正常人一样,有着强烈的欲望。
比方说,很多太监热衷于嫖娼。
所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太监没有了性器官、性能力,怎么能嫖娼呢?
这不是开玩笑吗?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太监去青楼是个奇闻,他们留下的没有快乐,只有哀伤。
但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
在古代,那些能比较自由地在外头活动、稍有点钱财的太监,许多都是去妓院嫖的。
《金瓶梅》里,西门庆升官请客,他的妻子吴月娘和妓女桂姐聊天。
桂姐问:「今日没有请那两位公公?」吴月娘说没有,桂姐不无愤恨地说:「刘公公还好,那薛公公惯顽,把人掐拧得魂也没了!」
薛、刘两位太监,是西门庆的座上宾,两位都在社会上交游,也都在妓院里嫖娼。
姓薛的太监很难伺候,对女人喜欢又掐又拧,把人疼个半死。
桂姐就受够了他的气,所以别人说起他,她就恨,觉得还是刘公公比较好,至少不虐待人。
听了这话,吴月娘安慰说:「左右是个内官家,又没什么,随他摆弄一回子就是了。」
言下之意,太监又没有家伙式儿,还能弄出什么花样呢? 这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属于「伤口在别人腰上我不疼」。
桂姐只好讪笑道:「说是这么说。我求爷爷告奶奶,让他轻点,他偏不听。」
可知,薛太监嫖娼,主要靠掐。
因为不能正常交媾,他们激动之下,就会采取手掐指拧的方式,通过听女人的尖叫、哀号声,来寻找感官刺激。
其之处,也正在于此。
明代京城的乐坊,有个西院,是太监的外宅,广大中产阶级太监汇聚于此。
而这里的妓女,赚钱虽然不少,却被同行鄙视。
因为她们服务的对象,是一群没有正常交配能力的人,往往是要受非常深重的皮肉之苦。 文学家田艺蘅的父亲田汝成,在北京做官的时候,同一个叫侯玉的太监关系很好。
因为工作变动,要去广东当学政。
离京的时候,侯玉专门送他出城,还送了他两个美女,其中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叫白秀。
田汝成的好奇心也很重,一直疑惑太监要这么多美女做什么用?
就问白秀,顺带问了太监到底是如何办那种事的? 回忆起来,皆是痛苦。
白秀说:「每回交接,他(侯玉)都会把女人全身都抓咬一遍,弄得满身大汗才肯作罢。」
那些被玩弄过的女人,一夜都鬼哭狼号,直至体力透支,瘫软在床上,抬手都困难。往后好几天的状态,都病恹恹的。
太监没有性器,就需要用器具代替自己缺失的部分。
太监淫戏的工具,有镊、撑、锤、托、链、鞭、铐、锁、绳、棒……毫不夸张地说,现在有的,他们都有;现在没的,他们也有。
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令人咋舌。
崇祯时,周皇后所在的坤宁宫,有一批太监大肆玩虐宫女,被田贵妃举报。
崇祯得知后大怒,令人突击搜检,果然搜出来了大量性虐工具,也就是所谓的「狎具」,堆得跟个小山似的。
有些大胆的太监,还会让妓女假扮成太监,招引进宫,进行嫖宿。
一国之君的后院,竟成了奴才淫虐招嫖的地方。
太监除了嫖娼,还会强奸。
强奸的办法无非也是手掐牙咬,手拿把攥。
洪武末年,河南按察佥事石允常,查办了一起比较轰动的太监强奸案。
他当时在民间私访,听见一家人聚在屋里哭。进去一问,得知这家的女儿刚刚被强奸了,而强奸者,正是外出办事的一个宦官。
可恨的是,那太监办完事后,就回宫去了。 按理,太监在外头犯事,就由地方上管;在宫里头犯事,就由宫里头管。
可要是在外头犯事,跑宫里头去,怎么办呢? 这就有点像在国内犯案,跑到国外去。
虽说是有一定的办法,但实际上确实很难办。
在信息极不发达、人事上极其依赖个人关系的古代,更是没有普通人的出路。
石允常听说后,义愤填膺,将此事上奏朝廷,终于将犯事的太监法办了。
景泰元年(1450 年),大同右参军许贵弹劾了镇守右少监韦力转。 韦力转这个人,淫乱不堪,喜欢强奸手下的妻子,为此还杀了人。
他不是强奸了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且专找军官的妻子下手。
作为监军,他有这样的便利。
底下军官的媳妇,凡是长得稍微有点漂亮的,都逃不过他的毒手。
韦力转是个讲究人,找人家媳妇前,还征求人家的同意。
同意,他就上;不同意,他也要上。
这是他对别人进行的「服从性测试」,把权欲和性欲结合在了一起。
通过这种方式寻找权力与性欲的刺激。
一个军官因始终不肯答应他「同你妻子玩玩」这件事,他就找了个借口,把军官打死了。
他还同养子的妻子淫戏,实际就是强暴。
某养子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居然把人射杀了。
如此嚣张,全因为手握大权。
当时在大同担任巡抚的霍瑄,也豁出命去举报韦力转。
举报他不仅强抢民女为妾,还在宴会上用妓女服侍,奢侈有如帝王。
一个奴仆平日里举办的宴会等级,能和皇帝的亲兄弟比,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况且,宦官强奸民女,杀人越货,本身也是犯法。
皇帝知道后,非常生气,把韦力转下了诏狱。
不过,和普通人不同,太监强奸案的受害者,也有很多都是男性。
太监没了命根子,对于失去的东西,有美好的幻想和冲动的渴求,娈童的时候,就拿嘴咬(手抚口啮)。
《霸王别姬》中的老太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小豆子的性器有着无限的珍爱,不仅拿了白玉碗给小豆子接尿,还跪在跟前,衔着小豆子的性器发泄自己的情欲。
这不是小说家「纯属杜撰」的编造,而是历史上的常态。
在明朝,京城的太监嫖宿小唱(男孩)的风气很浓。
一个太监把景东人事(古时女用自慰棒)插入了一个小唱的肛门。
因为那东西是成人用品,体积太大,小唱年纪又小,插进去以后,就缩到里面,拔不出来了,最后把人给活活胀死了。
太监既嫖且奸,是因为有欲望、有情绪。
既然如此,太监们热衷于娶妻,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唐代的高力士、李辅国、马存亮都是有妻妾的。
明代中后期,太监和宫女可以自由恋爱,成对的,被唤作「对食」或「菜户」。
他们往来唱和,相互扶持,就和外头的夫妻一样,可也不是完全一样。
因为男方没有正常的性器官,而只能用不怎么舒服的方式进行。
太监的妻妾,转而偷情的概率是不低的。
宋代的宦官杨戬,出差去郑州,京城的家里还留着一大帮人,其中姬妾就有几十个,足足能凑一个大班。
为了防止她们出轨,杨戬在中门、大门弄了大锁,严禁任何人出入。
到饭点,外头传菜的就把饭菜放在一个轮盘上。轮盘镶在墙体上,上头弄个过梁,压得很低,只能过饭碗。
放好饭菜后,一转轮盘,菜就过去了。
那边吃完,再把东西放回去,由外头的清洗。
尽管如此防范,他的小妾还是出轨了。
这个小妾很年轻,感情充沛,无聊的时候,听人说馆客里头有个风流倜傥的帅哥,当时心里就谋定了主意——一定要把他睡了。
那天夜里,趁夜深人静,这个小妾取来梯子,翻墙到了前院,直接就敲门进去勾引馆客……
从那以后,不用小妾去勾引,馆客自己就翻墙进内院,同人家的小妾深入交流,直到天亮才回去。
如此很多天,馆客怕了,因为天天都从半夜弄到凌晨,以至于「不胜困惫」。
一天,俩人正忙着,忽然有人传报说杨戬回来了。慌乱之间,这个馆客拔屌就跑,但因为过度劳累,馆客爬上梯子,顿觉「两股无力,不能复下」,留在了墙上,被杨戬知晓。
杨戬本来就是个太监,骟人这活儿,他很熟悉,当即就让几名阉工把馆客给骟了。
娶妻、嫖娼、强奸……可见,太监也有强烈的生理需求。
伴随而来的,是一些太监对于阳道复生的强烈期待,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万历年间,税使高宷 [shěn],听信方士的谎言,认为吃够一千个小孩的脑子,就能重新长出阳物,于是购买被拐儿童无数(有男有女),敲开他们的脑子,取出脑髓,伴药吃下去。
可是,这么干并没有让他的阳物复出,反倒引发了众怒,并最终导致了他的失势。 利玛窦到中国做官,在皇宫遇见了几个太监拦路,他们原来是听说从泰西外来了个外国人,觉得可能有什么神秘的药方,便索要能让阳物复生的金丹,使利玛窦非常惊讶。
《明宫史》记载,宫里的太监最喜欢吃牛鞭、驴鞭,管这种东西叫「挽口」。
又有「羊白腰」,实际上就是羊的睾丸。
这种「壮阳」「腰药」,最难得的是白色公马的,被太监们称作「龙卵」。
吃动物内肾外肾的风气,一直延续到现在。
在许多城市的烧烤摊、火锅店,人们总能遇见因为期待「壮阳」,而吃红腰(羊肾)白腰(羊睾)的男人,就着洒满孜然的烤韭菜,喝下二斤啤酒,迎接又一个失眠到头秃的夜晚。
太监们得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却失去了一部分快乐。
为了找回这份快乐,他们把能做的都做了,能吃的都吃了,然而总是事与愿违。
宫墙内外,巨大的空虚感时刻笼罩着忙忙碌碌的太监。
他们的喜和悲都曾在禁城之中鲜明地存在着,却很难被外人知晓。
外人知晓的,只是最猎奇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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