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程。"父母年纪大了,对子女的挂念越来越深。周日本是我例行回老家探望父母的日子。得知红高粱文学社组织走近孟家沟水库采风活动。机会难得,我第一时间报了名。打电话告知父母这周不能回老家了要去参加活动。父亲在电话上一面正告我不要耽误集体活动,一面不住地慨叹当年修胶莱河的壮举。
那是1973至1975年冬,开挖高密北新胶河大会战。村里的壮劳力全部上阵,父亲与祖父吃住在工地,母亲与祖母整日到生产队饲养棚铡玉米秸喂牛。我刚上小学一年级,记忆里的冬天格外寒冷,学校也早早放了寒假。
临放电话,父亲不忘说一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让我把对胶莱河断断续续的片段,想象成一个个画面,拼成一部纪录片。
“水灾猛于虎。”旧胶莱河边有一个叫犸虎窝的村子,河涝村淹成了家常便饭,每年都有村人背井离乡,外出逃荒。村里来了要饭的,一问就是犸虎窝人。
高密整修胶莱河工程是从仁和梁家屯往西北到大牟家赵家庄,对老河道拓宽取直和加深,把小辛河、小康河、五龙河等南北向的河流拦腰截断,让支流入胶,为旧胶莱河戴上了紧箍圈儿,历经四十多年未再发生水患。
现在成了枯水河,不见了淙淙流水,没有了鱼游虾戏,更没有了孩子玩水溅起的水花……
三个冬天,整村劳力编制上阵,睡窝棚,吃在工地。搞人海大战,靠人挑肩抬小车推,硬是修出了一条新胶莱河。那时的工地真正是“红旗飘飘战鼓擂,试看天下谁能敌”!一声令下,万马奔腾。一呼云涌,万箭齐发。人人像上足了弦的马蹄表,抽足了劲的懒老婆(陀螺),从睁眼起床一直战斗到晚上收工。轻伤不下火线,妇女能顶半边天。秦琼排,罗成班,穆桂英排,花木兰班,你追我赶,争先恐后。
比干劲,要有饭量。村里有个青年,每次小车推土都要加个尖,有一次吃了一扁担包子(把包子排放在扁担上,一扁担18个),村人起外号“一扁担”。工地上的劳动量是很大的,父亲现在的腿痛,就是修胶莱河落下的病根。
据说治理胶莱河也引起了外国专家的重视。勘测设计时,外国专家经过科学计算,说凭当时最先进的机械技术设备,至少需要五年时间。而国内专家经过反复论证,认为三年就可以完成。外国专家想不通能使用何等高科技机械,结果到了工地一看,人山人海,佩服得五体投地。
梦想是美丽的,但没有比照就没有发展。我经常看高密新闻,读市报《今日高密》,与孟家沟水库神交久矣,但一直没有亲睹其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2018年12月2日下午,我们红高粱文学社走近孟家沟水库采风团一路南驶,过了故献大桥,一座长近百米的二层小楼映入眼帘,不禁令人诗兴大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就是顶宽8米的围坝,单孔宽10米,高7米的10孔泄洪闸。孟家沟水库到了!
孟家沟水库是潍坊中型水库,总投资8.15亿元,是国家十二五规划项目,高密市十三五续建项目。2011 年立项,2012 年高密市人民政府成立了孟家沟水库筹建工作领导小组,2015年正式开工建设,2018年已完成项目验收。可控制流域面积459平方公里,总库容2406 万立方米。
九曲胶河,水色如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但高密人均占有水量201立方米,仅占全国的十分之一,水资源紧缺影响了高密社会经济的发展。孟家沟水库地处胶河高密段的S型中,具有蓄水地理优势。决策者们高瞻远瞩,大笔描绘,振臂一呼,修建孟家沟水库功在当代,泽荫千秋!
“天时地利人和”,正其时也。孟家沟水库依托胶河干流拓宽而建,不占用基本农田,也不涉及周围居民搬迁,节约土地,建成后扩大农业灌溉5.2万亩,向流域内村庄每天提供5000立方米生活用水,是造福胶河百姓的大工程。
“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孟家沟水库改善了胶河生态环境,为周边大棚种植锦上添花,为社会提供了和谐文化氛围。每天老人们在水库河堤上迎风晨练,晒太阳,打扑克,为游人讲古,水库东侧的晏王庙村重修了晏子穹碑,不断挖掘历史文化,引游客凭吊。
烟雨朦胧中看孟家沟水库,犹如一个椭圆形的湖泊,只是现在蓄水很少,只有几只鸭子在浅水里自得其乐。“寻真误人蓬莱岛,香风不动松花老”,湖心岛如海市蜃楼,引人人胜。水总要来的,想象着蓄满水的孟家沟水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不禁莞尔一笑。
当日天公不作美,小雨一直淅淅沥沥。孟家沟水库长 10 公里,我们乘车绕湖一圈,虽游兴未尽,也只好返程。
“现实很骨感,理想很丰满。”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走在孟家沟水库坝顶硬化路面上,“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夕阳披上了蝉翼,微风像少女姗姗而行,天边飘着彩缎似的白云。
温馨的余辉里,民风淳朴的孟家沟村民从大棚里走出来,把岁月的疲惫和生活的沉重搁起来,沉浸在库水的湖光潋滟里。
在夕阳的映照下,火红的晚霞,黝黑的湖心岛,银色的水面,小船悠悠,孩子们玩水,鱼儿欢跳……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乡村交响曲啊!不知不觉我也融入其中了,就像回到了童年!
后记:2020年天公作美,高密连降喜雨。孟家沟水库波光粼粼,一碧万顷;胶河碧波荡漾,浩浩汤汤。昔日梦想成为丰满现实,我为水利部门的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的大手笔而赞叹敬佩!(作者:单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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