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莫修 ©
物道君语:
越是动荡不安,越需要九九尽。
它是一种确定。确定冬天会结束,确定春暖会花开。
今日九九尽,意思是说寒冬已尽,不用再一天一天苦数日子了。
这是一个好日子,但你又很难把它认定成一个节日,或者一个节气。甚至,在我们这个时代,有更精准、科学的衡量入春的标准。
可如果朋友告诉你,园子桃花开了,如胭脂晕出一片粉霞,那心里就一软一酸。花信到江南,你却不是看花人。那种真切的来自草木花卉的感知,就是数九的意义吧。
九九尽,当是一个岁时风俗。不需要依靠冰冷的数字看时间,而是用眼睛看,耳朵听。
当体察真切而敏感时,春天就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时间,而是我们心底对美好的感知。
图|清可 ©
九九消寒始于冬至,这是一年中最冷时段的起点。古人为熬过漫漫凛冬,把每九天分为一九,一日一日数着,数到九九八十一天。因为九是极数,九尽春回。
在北京还有唱“九九消寒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对于务农人家来说,绘制“九九消寒日历”更为重要。画纵横九个大格子,每格中间又画九个铜钱,共八十一钱。每一钱,有“上下左右中”五个区间。
此日若阴天,则点染铜钱的“上”;若晴天,则点染“下”;雪当其中,左边为风,右边为雨。九九点尽之际,不仅草木青青,还可以计算阴晴雨雪的天数,预卜来年丰欠。
终于眼见消寒最后一日尽去,心里雀跃欢喜,迫不及待与它挥手再见。因为对没有暖气,布衾冷似铁的古人来说,九九尽不止意味着柳树发芽,春江水绿,更是皮肤上的温暖,肚子里的温饱。
图 | 清可 ©
对于热爱传统重新执笔描“消寒图”的今人而言,一日一日的孜孜不倦,学会了慢慢守候。懂得了时间不只是“钟表”上的刻度与快,而是水解雁回,草长莺飞。
所以九九尽的欢喜,是切肤的。
而唯有曾与天地共同呼吸过冰寒,与自然共同对话过沉寂,此时此刻闻一寒风已过,春光如泄,心情才会像小鹿乱撞一样高兴。
最后才对天地、对自己、对世界,发出积存已久的心声:今宵别梦寒,芳草碧连天。
图 | 物道青禾 ©
经过几年观察发现,每一年九九尽的日子都是太阳历的3月11或12 日,此时已入惊蛰。无论是七十二物候,还是二十四番花信风,都到了桃始华时间。
民间有言:“九九尽,桃花开。”古书也有记载,“桃不始华,是谓阳否。”惊蛰开始,太阳照耀的时间明显变长,暖日融天,喜阳的桃花就哔哔啵啵地开了。
不只花香袭人,古人认为随阳气大动,身体也要随天地而行。据此,春游而至。
图|喵呜不停 ©
《开元天宝遗事》记载:“长安士女游春野步,遇名花则设席藉草,以红裙递相插挂,以为宴幄。仕女们路遇花开,等不及回家取蒲团,就直直褪下外层的红裙插挂起来,和花朵围坐一起。
到了宋朝,人们看花的热情有增无减。不止老少,做生意的商家、小贩都携家带口踏青,“国中罢市、红翠出游”。
图 | 青简 ©
宋时无论男女,都喜在鬓侧簪花。“洛阳风俗重繁华,荷担樵夫亦戴花”“头上花枝照酒厄,酒厄中有好花枝”......花之于古人,不再是自然中一株普通的植物,而是生活里的一体。
春天周而复始,该相逢的人会相逢。然而如今花发时,人们知道风里有桃花娇媚,有樱花纷纷,有杏花雨落。日日听在耳里,或如在眼前,却没有人再煞有介事地提议:“我们看花去”。
花开周而复始,有桃有李有春风,却难再相逢。
何处有闲人?一起看花去!
图1.2|阿乆 ©
可矛盾的是,尽管花开不再是一件极其盛事。然而花所带来的美好,一分不少。
记得疫情初发那年,武汉情况严重,护士奔忙在一个个病房里,疲惫、煎熬、恐慌,唯有窗外寒风呼呼,这样的日子谁都不知道何时能结束。
直到某一天,她说:“我给病人做完治疗,透过窗子,看到外面一株玉兰花有了生机。冬天已过去,瘟神也一定会被送走。”
图 | 梅森1949 ©
纪录片《人间世》也有类似一语,树有飘落的叶子,也还会发出新芽,长出新叶。死与生,旧与新,从来都是自然规律。
之于人们这样的“规律”代表着“变”。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也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样的“花开”代表着“信”。疫情、战争,深寒、沉寂,会带来迷茫。花开就像光芒一样,给了人心里一种“确定”,拍拍肩膀告诉你,所有都会结束的,明天都会明媚的。
图 | 梅森1949 ©
九九尽,是一种确定。
现在的我们,就需要一点确定。
它会告诉你,冬天的深重有结束的一天,难熬的日子过去的时刻。也就是说,如果这人间,有些事必然要经历,那么它终究会有尽头。
否极泰来,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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