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家别墅。
空旷的客厅里，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独自坐在餐桌前。
满桌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江瞳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整，她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司穆寒很忙，结婚两年来总是早出晚归，他们很少会有一起吃饭的时候。
但今天结婚两周年纪念日，他却专门打电话说晚上要回来一趟。
江瞳连忙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做了一桌全是司穆寒喜欢的菜。
“你回来了？”
门突然被推开，江瞳看见不远处的男人，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惊喜的语气透着两分紧张，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羞涩。
司穆寒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搭配黑色长风衣，挟裹着一身的寒气。
他看到满桌的菜，幽寂的眸色多了一丝温度，“辛苦了，其实不用做这么多。”
江瞳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红，不敢直视他像盛满星空的眼睛。
自从上回酒店那一晚后，这还是司穆寒第一次回家。
那晚他醉的不清，醒来后江瞳忍不住落荒而逃，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毕竟是结婚纪念日……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工作很忙吧？”
她丝毫没有介意司穆寒的晚归，反而为他百忙之中还抽空回来感到欣喜和甜蜜。
难怪大家都说，男女身体有了接触，感情就会立刻升温。
要是放在以前，司穆寒根本不会这样主动。
司穆寒脱风衣的动作顿了顿，将外衣递给江瞳，却回避不答，转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给你的礼物。”
江瞳打开礼盒，里面放在一对价值不菲的紫水晶耳坠，灯光下耀眼美丽。
她怔了怔，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却还是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谢谢，我很喜欢。”
江瞳一直没有打过耳洞，尽管这份纪念礼物不是那么合适，她还是心生欢喜。
至少司穆寒开始在意她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喜欢就好。”
司穆寒送完礼物在饭桌前坐下，他的手指修长匀称，吃饭的动作异常优雅。
“味道不错，你的手艺似乎又进步了。”
“喜欢就多吃点。”
江瞳微笑着露出两颊浅浅的梨涡，主动给他夹菜，自己却顾不上吃。
司穆寒被她的笑容所吸引，目光落在她异于常人的苍白脸的上，一如往常那般带着病态的美感。
记忆里江瞳体质柔弱，经常生病，听医生说是凝血功能不太好。
“近来身体怎么样？”
“有听乔叔和医生的话，一直在调养，比以前好了很多。”
江瞳乖巧地回答着，心脏微微加速跳动，司穆寒很少这样温柔耐心地主动关心她。
她整颗心都像被棉花糖包裹着，柔软而甜蜜。
司穆寒点点头，浅尝两口饭菜就停下了，将话题放到正事上。
“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么？”
当初他们说好，婚后各不干涉，如果将来找到了合心意的人，那就好聚好散，谁都不纠缠彼此。
江瞳下意识地点头：“记得。”
十四岁那年，她的父母意外身亡，江爷爷受到打击一病不起，临终之前把她托付给了老战友司爷爷。
司爷爷待她如亲孙女，异常疼惜怜爱，后来更是执意要司穆寒娶她过门。
司穆寒拗不过老爷子，无奈之下妥协娶了她。
但领证那晚司穆寒向她坦白，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不是爷爷绝食相逼，他不会娶她。
江瞳整颗心都凉透了，沉默地答应了他提出的约定，并尊重他的要求，分房睡，在爷爷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少夫人。
两年过去，司穆寒旧事重提，江瞳忽地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司穆寒说：“我们离婚吧。”
江瞳脸色煞白，只觉得如从云端坠入深渊，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她艰难地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明明前不久，他们才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
司穆寒看着她，“上个月我出了点意外，导致一个朋友怀孕了，我必须对她负责。”
她的丈夫，让别的女人怀孕了？
江瞳浑身一僵，如遭晴天霹雳，头脑嗡嗡作响。
她猛然反应过来，向来冷淡如水的丈夫百忙中抽时间回来，怎么可能是为了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2
他变得如此温柔主动，原来全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过了好半晌，江瞳才回过神来，手脚发冷。
“爷爷知道么？”
结婚时司爷爷曾说过，如果司穆寒敢离婚，就会取消他的继承权。
她本意是关心，司穆寒却微微皱眉，以为江瞳想搬出爷爷来压制他。
“爷爷那边我会交代好，你不必多管。”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疏离冷淡，江瞳有些无措。
看着江瞳苍白如雪的脸，司穆寒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内疚，但很快就瞬即逝。
他把离婚协议拿出来，唇角紧绷，“作为补偿，这幢房子会留给你，外加八千万。如果你还觉得不够，可以提出来。”
他对江瞳没有感情，两年来相敬如宾，他也没有碰过她，自认这样的补偿已经足够丰厚。
见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显然心意已决，江瞳胸口涌上无边无际的酸涩。
她接过协议书，上面所有的补偿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司穆寒见她收下离婚协议，脸色缓和下来，“协议你可以再仔细看看，三天后再给我。”
“好……我知道了。”
六年的爱慕，两年的婚姻，最终只剩下满纸荒凉。
江瞳自嘲地笑了一下，结婚周年纪念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可以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司穆寒淡淡地回答，“她跟我认识很多年了，小的时候曾救过我的命。”
难怪。
司穆寒高冷疏离，不近女色，能接近他的女孩，怎么会是她这样的普通人。
她垂下眼睫，盖住了眸底的酸涩。
满屋的菜香味慢慢散去，面前那盘清蒸鱼也冷了。
江瞳乍闻见丝丝腥味，冷不丁一阵反胃恶心，按着桌子呕吐起来。
司穆寒下意识地扶住她。
“你怎么了？”
江瞳望着司穆寒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关心的神色，眼底微微泛红。
当年他就是用这样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把她从绝望的深渊拉起来。
江瞳推开他，低声道：“我没事，可能是刚才吹风着凉了，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
即将成为陌路人，这临别的温柔只让她觉得心脏不住抽痛。
司穆寒也不勉强，“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不要硬撑，该看医生就要去看医生。”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很快接听。
司穆寒俊美雅贵，这样垂眸看一样东西的时候，显得异常温柔多情。
手机那头是一道甜美的声音：“穆寒，你在哪里？”
江瞳呼吸微顿，别开头忍住不去看他。
司穆寒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显得缱绻温柔，“怎么了？”
“我总觉得肚子不舒服，穆寒，我第一次怀宝宝，有些害怕。”
司穆寒眉头微皱，略带几丝疲色道：“好好待着别动，我现在过去。”
他向江瞳点头示意，很快又披上外套出去了，客厅瞬间冷清下来。
一桌饭菜没动几筷子，已经彻底凉了下来，一如江瞳逐渐变冷的心。
鱼腥味不断地铺扑面而来，胃里翻搅得厉害，江瞳脸色骤变，冲到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管家乔叔听到动静跑过来，担忧地问：“少夫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吹了冷风。”
乔叔无奈地叹了一声，“早说了做饭让厨师来就好，您非要亲自动手，碰了凉水又吹风……”
乔叔絮絮叨叨完，心疼地去找药了。
江瞳望着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江家是学医的，她后来也选择了中医专业，毕业后继承了爷爷留下的小药馆。
对于自己的反应和症状，江瞳有几分猜测。
她这个月的例假一直没来……
江瞳心里突突的跳，喜脉要两个月才能把出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决定明天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
第二天，医院。
江瞳拿着单子来到妇产科准备检查，走廊上有不少人。
满脸甜蜜憧憬的新婚夫妇，兴奋商议结婚时间的年轻情侣……
她形单只影地站在角落，仿佛身处另一个寂寥的世界，与周围格格不入。
忽地看到一抹高挑英俊的熟悉身影，江瞳眸子一怔，下意识地慌忙想要回避。
然司穆寒已经看见了她。
“江瞳，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穆寒扫了眼妇产科的牌子，眸底有些异样。
江瞳只得硬着头皮跟他打了声招呼，想起那晚的意外放纵，她张开口，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我来体检，恰好路过这里。”
司穆寒曜黑的眼眸盯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却被科室内医生的呼喊声打断。
“我还有事忙，你多注意身体。”
江瞳点头目送他转身匆匆离开，微微咬唇，忍不住悄无声息地躲在走来拐角。
他应该是陪那个女人来做产检的吧。
想到这里，江瞳心底黯然。
她想看一眼，能让司穆寒如此紧张关怀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医院里人来人往，江瞳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挽着司穆寒的手臂走出来。
从江瞳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侧面和背影。
这一眼让江瞳浑身一僵，血液有片刻的凝固。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
3
江瞳心底飞速跳动，还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护士却已经叫到了她的号。
“请江瞳到601号室。”
翻腾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江瞳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八年不见踪影，怎么可能出现这里，还和司穆寒在一起？
她安慰自己，可能看错了。
司穆寒带着赵宁暖来到医院楼下，护着她坐进车里。
赵宁暖看着检查单，语气不安，“穆寒，这里为什么会有几个数值超出正常范围了？”
她进司穆寒怀里，声音里充满忐忑。
“我好担心，宝宝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穆寒脊背微僵，无论在心理还是生理上，他都不习惯赵宁暖的亲近和碰触。
他心里有些淡淡的疑惑，不明白自己那一晚怎么会控制不住。
“别多想，这是血常规检查，超出几个点很正常。”
司穆寒一边安抚，一边不着痕迹地推开赵宁暖，随后拿起一旁的公司文件翻阅起来。
“公司有些忙，我先处理点事。”
赵宁暖见状咬咬唇，也不好再打搅他，“那你先忙，我不吵你。”
看着对方低眉顺眼的模样，司穆寒的思绪一恍，不知怎么的，脑海竟浮现出江瞳纤弱安静的身影。
今天看到她也在医院，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
医生办公室。
“江小姐，你怀孕六周。”
江瞳杏眼微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我怀孕了？”
医生认得司老爷子，自然也认出了江瞳，面上闪过一丝同情。
“但你的凝血功能不好，这种体质不适合怀孕，需要好好保养，不然……”
江瞳从小体弱多病，凝血功能又差，医生未说的话，让她清楚知道，如果生孩子的话会凶险万分。
光是怀孕，已经有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
江瞳拿着孕检确诊单，无法置信，只是睡了一晚，竟然真的怀上了？
她心里一片混乱，医生后面再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谢谢医生，我先回去了。”
走出医院时下起细雨，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江瞳冻得手指青白。
她和丈夫来到同一个医院，丈夫却陪着另一个女人来做产检。
两人是契约婚姻，那个女人对司穆寒又有救命之恩，也有了他们的孩子。
就算告诉他，他大概也不会放弃对方而选择自己。
她的宝宝，注定没有爸爸。
蒙蒙的阴雨天，江瞳心底升起无边的凉意和痛楚。
江瞳走后，科室里的医生却想了想，给司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声音恭敬中带着喜意。
“司老先生，恭喜您……”
*
江瞳回到别墅，依旧如往常那般安静宁和，只是眼睛有些红，脸色苍白得叫人心惊。
孕检单和离婚协议书同时摆在面前，江瞳觉得刺眼。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一个完美的妻子。
每天为他留灯，知道他会回家那天，再寒冷的冬天，也要为他留一碗热汤。
可是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她甚至都没能和他好好吃完最后一顿饭。
沉稳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江瞳看到司穆寒回来，下意识把孕检单藏了起来。
看着江瞳没什么血色的脸，司穆寒微微蹙眉：“好些了么，医生怎么说？”
司穆寒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不失教养风度，就算马上要离婚了，还是出言关心了她几句。
江瞳压下所有的苦涩，笑着说：“没什么事，常见的小毛病罢了。”
她虽然体弱，但从小到大经历的种种，却让她磨砺出了一颗坚韧顽强的心。
司穆寒看到摆在她面前的离婚协议，眉心微微一动，眼底有几分复杂。
“你身体不好，补偿的事可以慢慢想，离婚协议过两天再签也可以。”
江瞳心里微微一嘲，没有出声。
司穆寒见她不应，转身走进了书房。
江瞳把孕检单揉成一团，收进了口袋里，起身倒了一杯牛奶，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司穆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他的眉心微微拧着，看起来格外疲倦，大概这阵子累坏了。
江瞳习惯性地拿了件毛毯给他盖上，这些年来，关怀这个男人的一切几乎成了她的本能。
正在这时，司穆寒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江瞳无意间扫一眼，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穆寒，你公司的事忙完了吗？我熬了鸡汤，你有没有空过来喝一点？”
江瞳骤然紧缩，苍白的唇瓣微微发抖。
江瞳在意不是这条信息，而是上面的头像和名字——赵宁暖。
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4
那个躲了八年，害死她爸爸妈妈的仇人！
终于出现了！
江瞳深吸好几口气，过了许久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司穆寒睡得很沉，她屏住呼吸，双手微颤地用他的指纹解了锁，把赵宁暖的手机号码翻出来。
随后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八点钟你来一趟金蜜咖啡馆，我有事跟你说。”
江瞳的心脏怦怦直跳。
素来宁和温柔的目光，此刻冷如冰霜凝成的利箭。
她迅速把信息痕迹清理干净，随后披了件外套出门。
*
金蜜咖啡厅。
“穆寒！”
一个妆容甜美，打扮精致的女人出现在咖啡厅。
可女人在看清楚是江瞳后，刚还甜美的笑容瞬间变成错愕。
“……是你？”
江瞳在看到女人后，双眸燃起滔天怒火。
她极力忍住冲动，语气幽冷。
“赵宁暖，这么多年不见，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赵宁暖脸色微变，佯装镇定道：“这位小姐，抱歉你认错人了。”
她转身就想走，却蓦然被江瞳紧紧拽住手腕。
江瞳冷笑，往日的温柔如水全部冻结成霜，又夹杂着滔天恨意与怒火。
“认错了？当年你害死我的爸爸妈妈，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倒在血泊里的爸爸，被惊吓到心脏病发的妈妈，爷爷一夜苍老佝偻的绝望身影……
尘封八年的惨烈回忆涌入脑海，江瞳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心脏紧缩抽痛到无法呼吸。
“赵宁暖，这次你别想轻易再逃掉！”
赵宁暖下意识地大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江瞳纤弱单薄的身体踉跄了几下，腹部猝不及防开始隐隐作痛，额头渗出些许冷汗，手却紧抓着没有丝毫松懈。
赵宁暖目露惊骇，想不到她弱不禁风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放开我！”
挣扎对峙间，一道清寒冷冽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司穆寒看着眼前的画面，紧皱眉头，眸带讶色。
赵宁暖身边有他安排的人，刚才他收到消息，江瞳以他的名义私下约见了赵宁暖。
江瞳是怎么回事？
明明答应过会和平离婚，怎么敢私下去找赵宁暖的麻烦？
乍看见司穆寒，赵宁暖白着脸身躯一颤，瞬间计上心头。
她伸手捂住了小腹，忽然面色痛苦地喘起气来，哀叫不止，“你先放手，我肚子好痛……”
“江瞳，快松开她。”
司穆寒脸色微变，上前拉开二人，看到赵宁暖痛苦的表情，他压着怒火看向江瞳。
“为什么来找她麻烦？”
江瞳本就小腹隐隐作痛，这下被大力拉开，痛楚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她捂住小腹，身体因剧痛微微弓起，却还要倔强地挺直背脊直视对方。
“司穆寒，你要护着的女人是个杀人凶手！”
那双清澈的眼眸氤氲着水雾，宁静平和被滔天的悲戚与愤恨所取代，看的司穆寒心底一颤。
“你说什么？”
江瞳微微张口，腹部剧痛与满腔悲愤的情绪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纯白的裙子晕开点点殷红，精致小巧的脸毫无生机，像一朵即将枯败的花。
“江瞳！”
司穆寒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松开赵宁暖，大步朝江瞳走去。
她在流血！
*
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江瞳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腹部有刀绞般的疼痛，逼得她无法动弹。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混账东西！十分钟之内给我滚到这边病房来，否则你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
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线，依旧能感受到话里可以将人灼烧殆尽的怒气。
江瞳看清窗边那个满头白发的背影，张开干涩的唇，声音微如蚊蝇。
“爷爷……”
司老爷子迅速转过身，脸上的阴沉冷怒褪去，尽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急切。
“瞳瞳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江瞳想起身，司老爷子连忙阻止她。
“好好躺着，你怀孕摔倒见了红。不过放心，孩子没事，医生让你卧床好好静养就行。”
江瞳看到他，虚弱地道：“爷爷，您怎么在这里……”
原本想瞒着消息，这下看来他们都知道了。
5
她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得近乎透明，湿漉漉的漆黑双眸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像极了虚弱的小幼猫。
司老爷子刚压下的怒火又蹭地冒了上来，“瞳瞳，我都知道了，那个小王八羔子居然敢在外面养女人，把你气的肚子见了红！”
他强忍着怒火，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江瞳眼神一颤，胸口传来一阵刺痛险些不能呼吸。
她嘴唇动了动，维护司穆寒的话却下意识脱口而出。
“爷爷别生气，穆寒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当时都是意外……”
司老爷子是个严厉的人，对待司穆寒甚至可以说是铁面无情，动辄训斥。
闻言，他又急又心疼：“傻瞳瞳，你以为爷爷真不知道你和穆寒的情况吗？”
婚后两人一直平淡如水，可江瞳怕他责骂司穆寒，一向报喜不报忧，只会在他面前说司穆寒的好话。
“往常你护着他，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他连外面的女人都明目张胆带回来了，你怎么那么傻，还替他说话！”
乔管家已经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了。
看着爷爷关切的眼神，江瞳心中涌上一阵酸涩，难以抑制地红了眼圈。
她喜欢司穆寒，当初仗着爷爷的宠爱硬要嫁给他，心里其实有几分内疚。
结婚时的约定，江瞳一直不曾忘记过。
她甚至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有一天司穆寒真的找到了他所喜欢的人，她愿意退出成全。
可……为什么偏偏是赵宁暖！
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父母惨死的女人！
司老爷子心脏不好，江瞳犹豫了下，没有选择提及关于赵宁暖的事。
“爷爷，我……”
司老爷子摇头打断她，“瞳瞳，你不用再替他解释了，我现在就让那混账滚过来给你认错！”
另一间贵宾VIP病房里，司穆寒沉着脸挂掉电话。
老爷子的声音很大，赵宁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眸光有几分阴郁。
穆寒都已经是司氏的掌权人，一个老不死凭什么还指手划脚管这么多？
司穆寒皱眉揉了揉额角，“爷爷脾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赵宁暖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垂下眼眸，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穆寒，你还是先去看看江小姐吧，我没事的。”
说是没事，眼泪却已经一滴滴掉下来。
“穆寒，是我对不起江小姐在先，我也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是今天肚子疼昏倒的那一瞬间，我好害怕，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舍不得……”
她紧紧地抓着司穆寒的手臂，不住地啜泣着，惹人怜爱。
“如果爷爷不肯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可以不要名分，只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就好……”
司穆寒不喜欢女人哭，他压下心底的烦躁，安抚赵宁暖。
“我会和爷爷把话说清楚，既然说过娶你，就不会失言。”
“我去给你倒杯水。”
司穆寒不着痕迹地推开赵宁暖的手，转身去倒水，没有察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司穆寒做好最坏的打算，带着赵宁暖，很快来到江瞳的病房。
江瞳一眼看到他们进来，忍不住闭上眼睛，胸口阵阵刺痛。
司老爷子朝赵宁暖看了一眼，神色厌恶，“你就是为了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要跟瞳瞳离婚？”
“宁暖并非来路不明，我从小就认识她。”
司穆寒站在赵宁暖面前，直视司老爷子，语气坚定。
“爷爷，她救过我，现在又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对她负责。”
“她竟然怀了你的孩子！”
司老爷子的火爆脾气哪里忍得住，震怒的声音几乎掀翻天花板。
“那瞳瞳呢？她也怀了你的孩子，你想怎么办！”
闻言，司穆寒和赵宁暖皆是神色错愕。
司穆寒瞳孔骤缩，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江瞳怀孕了？”
他和江瞳结婚后一直分房睡，从来没有碰过她！
司穆寒猛地扭头看向江瞳，冷冽的目光几乎将她的肚子洞穿。
“你怀孕了？”
难道两年来的温柔顺从，都是虚情假意的伪装么？
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司穆寒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愤怒，亦有几丝未曾察觉的酸妒。
是谁的孩子？
司穆寒的问话险些脱口而出，余光瞥见司老爷子震怒的脸色，又硬生生止住。
爷爷有心脏病，他几乎视江瞳为半条命，这件事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察觉异样。
江瞳压下眸底的自嘲酸涩，微微扬起下巴看司穆寒。
“是，我也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司穆寒没有正面回应，淡漠地睨着江瞳。
病房里的空气都凝住了，一点即炸。
6
赵宁暖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她万万没想到，江瞳那晚只是跟司穆寒睡了一次，居然就怀上了？
可恨，眼看她就要成功上位了……
赵宁暖迅速在心中思索对策，随后眼神闪了闪。
“穆寒，原来江小姐也怀孕了，我不能这样，不能让你们为难……”
她泫然欲泣，转身就要走，却被司穆寒一把拉住。
他站直脊背，骨子里透出天生的冷漠与疏离，毫不退缩地直视司老爷子。
“爷爷，这些年来我从没反抗过您的任何命令。但这件事我不能退让，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
“混账东西！这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吗？”
司老爷子想不到司穆寒竟敢反抗忤逆，瞬间暴跳如雷，猛地抄起一旁的水杯，直直朝司穆寒砸过去。
司穆寒不闪不避，茶杯从他的眉骨擦过，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立即有猩红的血流出来。
鲜血淌过他英俊的眉眼，让他整张脸显得越发冷戾疏离，却没有半分退让。
当初明明约定好聚好散，江瞳却背地和其他男人暗通曲款，面上答应离婚，私下又去找赵宁暖的麻烦。
见状，司老爷子面色发青地捂住心口，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
江瞳不由自主地坐直腰身，失声叫道：“爷爷！”
司穆寒也是脸色骤变，连忙上前去扶他，神色紧张。
“爷爷！”
司老爷子伸手用力掐住司穆寒的手臂，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如果你敢离婚，明天我就在董事会上把你除名……”
“司家的孩子，只能从瞳瞳的肚子里出来!”
这话一出，赵宁暖脸色变了变，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司家的家业庞大，无数人都要看司家的脸色吃饭。整个西城的人谁不知道，司穆寒身为司家独子，是绝对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老爷子竟然为了江瞳，要消除司穆寒的继承权？
凭什么!
一旁充当背景板的乔管家都不由惊了一下。
他一直都知道，司老爷子十分看重江瞳，可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司穆寒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爷子，他不明白，江瞳到底给爷爷灌了什么汤，让爷爷这么偏心她。
绝食逼他结婚就算了，现在还用继承权来威胁他！
他一度忍不住想揭穿江瞳的真面目，却见老爷子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显然是心脏病发了。
“爷爷！你怎么样？”
司穆寒虽然面冷心更冷，但面对一手带大他的爷爷，却十分敬重，此时也顾不得顶撞他了。
他迅速拿出司老爷子随身携带的药，急忙要喂下去，司老爷子却紧闭牙关，不肯松口。
司老爷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却不肯从司穆寒身上离开半分。
“如果……你和瞳瞳离婚……就是逼我去死！”
司穆寒心中狠狠一颤，深吸一口气，手下的力道几乎将药丸捏碎。
他咬牙，沉声道：“我答应你，不会和她离婚。”
老爷子这才肯罢休，由着司穆寒把药喂进了口中，随即失去了意识。
赵宁暖原本还想假惺惺地关心几句，听到这里，只恨不得司老爷子立刻死掉才好。
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况，她知道今天逼宫不能急，还得从长计议。
床上的江瞳浑身无力，却也挣扎着从病床下来，颤颤巍巍地走向司老爷子。
“爷爷怎么样了？快去叫医生过来……”
“不劳你费心。”司穆寒毫不留情地挥开她的手，江瞳本来就头晕目眩，吃痛低呼了一声，脚下一软直接跌回病床。
她透着青色血管的白皙手背上，瞬间就出现了几道显眼的红印。
“爷爷身体不好，经不住你这么闹腾，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利用他！”
司穆寒目光复杂地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很快又被厌恨与愤怒所取代。
“如你所愿，我暂时不会再提离婚的事。”
江瞳手指一僵，简直如坠冰窖。
结婚两年，她以为司穆寒就算不爱她，至少也知道她的为人。
可是……
他竟然会这么想她！
7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扶着司老爷子出去，司穆寒神色急切地跟着一同离开，没有再看江瞳一眼。
江瞳嘴唇动了动，手指哆嗦得厉害。
司穆寒曾在最她绝望时，用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把她从深渊拉了起来。
她以为这个男人会是生命中的救赎，可如今……
司穆寒走得急，全然没顾得上赵宁暖。
赵宁暖悄悄地看了江瞳几眼，见她好像没有留意到自己，不动声色地靠近门口。
“赵宁暖。”江瞳突然叫住她，目光冷冽，“八年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明明很轻的声音，风一吹就会消散，但赵宁暖还是被激得脊背一凉。
她神色有几分僵硬，谨慎地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才硬挤出几滴眼泪。
“江小姐，我知道你失去父母很难过。可当初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的啊。”她小声啜泣起来，满脸的无辜，好像江瞳不该责怪迁怒她一样。
“意外？”
江瞳一字一句重复这两个字，低声笑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的语气中难掩痛怒。
当年赵宁暖在酒吧外被混混纠缠，向路过的江爸江妈求救，混乱中江爸被对方捅伤，可赵宁暖却趁乱跑了!
“当年爸爸是为了救你身受重伤，我妈妈求你帮忙打急救电话，可是你却跑了，引得我妈当场犯了心脏病。”
江瞳说着，起身缓缓朝她走过来。
她明明瘦弱不堪，双眸却像有实质的刀片，赵宁暖受不了这种气势，不敢与她对视，下意识别开了脸。
“医生说如果送医及时，他们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忘恩负义，见死不救，才让爸爸因为长时间的失血过多而丧命，间接导致了妈妈也心脏病发没能救回来。”
江瞳每说一个字，赵宁暖的脸色就苍白几分，眼神中闪烁的心虚难以掩饰。
赵宁暖泪眼朦胧地看着江瞳，不停地为自己辩解。
“我当时不是想逃跑，我的手机被那群混混抢走了，我是去找人求救的，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够了！”
江瞳猛然提高声音，拼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狠狠给了赵宁暖一巴掌。
“你撒谎！我找过那些人，他们承认当时根本没有碰过你，更没有抢走你的手机!”
“你就是见死不救，你个忘恩负义的人！”
八年前，那些混混明明都已经被爸爸浑身的血吓跑了，赵宁暖已经没有危险，可她还是跑了！
当时，只要她帮忙打一个电话叫救护车，爸妈就不会死。
法律明确规定，自身行为导致他人处于危险中却见死不救，是会构成故意杀人罪的，要承担法律责任！
赵宁暖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色一阵扭曲。
谎言被揭穿，也就懒得再装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阴郁地看了江瞳半晌，露出一个古怪嘲讽的笑容。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语气阴冷，不见刚才的半分柔弱无辜。
江瞳没有说话，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可八年前警察都定不了我的罪，现在你一没有证据，二没有证人，能把我怎么样？我劝你别白费工夫了，当年我能全身而退，现在一样可以。”
赵宁暖恨恨地看着她，“何况，当年我明明已经道过歉了，是你一直紧抓着不放，害我不得不离开……现在，你又阴魂不散地挡在我和穆寒中间！”
“你和你那短命鬼父母一样，让人讨厌！”
赵宁暖的嘴脸无比怨毒，仿佛这些年来受尽委屈的人是她。
江瞳浑身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
爸爸妈妈就是为了救这么一个不知悔改的恶魔，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化成一堆黄泥长眠地底。而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半分感恩愧疚，还不要脸地责怪她碍事，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这世界太荒谬了！
“赵宁暖！”
江瞳浑身颤抖，脑中嗡的一声，猛然用尽全身力气掐住她脖子。
此时此刻，江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她！
替爸爸妈妈报仇！
赵宁暖没想到她看起来病弱得不堪一击，却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面色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江瞳你放开我，救命啊，杀人啦……”
就在此刻，司穆寒推开了病房。
眼前画面让他神色一凛，连忙大步向前拉开江瞳，湛黑的眼底怒意浮现：“你疯了吗？”
江瞳胸膛里的气闷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脑中还在嗡嗡作响。
她眼底一片猩红，抓住司穆寒的手就咬下去。那发了狠的样子，仿佛要把他咬下一块肉来才肯罢休。
在司穆寒印象中，江瞳向来温和柔弱，没想到发起疯来攻击力这么强。他震惊得甚至来不及反应，任由她如同幼兽一般咬着手背。
片刻之后，他才忍着痛把她推开，赵宁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语气惊慌。
“穆寒，你流血了。”
江瞳被推倒在地，掌心压在地板的玻璃杯碎片上，白皙的手掌顿时鲜血直流。
血迹刺目，司穆寒紧紧皱眉，强压下了原本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到底怎么回事？”
8
赵宁暖泪眼涟涟，抢先道：“是因为当年江叔叔江阿姨意外身亡的事……江小姐伤心得失去了理智，我不怪她。”
早在之前装晕那会儿，趁江瞳还没醒，赵宁暖就趁机率先把当年的事告诉了司穆寒。
司穆寒冷锐的眉心微微皱紧：“当年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闻言，江瞳的唇几乎在这一刻失去所有血色。
她深爱着的男人，竟然选择相信和维护一个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滚……”江瞳疼得后背发凉，死死忍着，“你们这两个狗男女……给我滚！”
害她受伤，司穆寒原本有些愧疚，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冷下了脸色。
“狗男女？”他眼里的温度彻底消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才真正让我感到恶心！”
两年来她还算安分守己，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他对她也有过几分好感。
原本他还因为内疚，打算把房子留给她，再给她一大笔钱。
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虚伪贪婪……
江瞳浑身一颤，受伤的手紧握成拳，血腥味一时间弥漫整个房间。
她恍惚地看着司穆寒，心底无法抑制地生出无边的悲哀。
“司穆寒，你为了她，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
听江瞳提到孩子，赵宁暖的心陡然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开始打鼓。
司穆寒的目光一下变得极冷，觉得可笑至极，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演技那么好。
“江瞳，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想要我承认他?”
一句话如同利箭般刺穿了江瞳胸口。
的确，结婚两年他们一直都是分房睡。
如果不是那晚的酒精和药物，司穆寒其实根本不会碰她。
司穆寒嘴角发沉，目光很冷，并没有正面回应：“江瞳，爷爷真心待你，但凡你还有几分良心，都不应该继续利用他。”
江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跪坐在地上，目光怔松地望着前方，忽然间觉得很疲惫。
司穆寒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极力平复怒火，眼神复杂地道：“只要你主动离婚，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并且还会保留她的颜面，永远不在爷爷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江瞳反应了几秒钟，确认这些伤人的话，真的是从司穆寒嘴里说出来的。
就是这样的男人，她摆在心尖上爱了那么久。
江瞳痴痴地笑了起来，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
“想让我给赵宁暖让路？”
她突然捡起碎玻璃片，疯了一般朝司穆寒他们扔去。
“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让这个杀人凶手如愿以偿！”
赵宁暖被司穆寒拉开，险险躲过那锋利的碎玻璃片，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江瞳简直是个疯子！
但是，不能再让他们接着聊孩子的事了。
赵宁暖拉住司穆寒的手，恳切地道：“穆寒，不要再刺激江小姐了，我们还是先走吧，让她冷静冷静，她毕竟是个孕妇。”
赵宁暖刻意强调的“孕妇”二字，让司穆寒几乎压制不住的怒火诡异地缓和了几分。
江瞳的情绪确实不太对劲，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让人不忍相逼。
目光落在她还流血的手上，司穆寒顿了顿，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怒气，带着赵宁暖离开。
江瞳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千疮百孔的心已经麻木，再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走到门口，司穆寒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单薄的侧影映入眸中，让他心中划过一丝古怪的异样。
不知为何，这个侧影让他莫名觉得像极了那晚在酒店中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司穆寒心中自嘲，他真是被江瞳气昏了头，才会生出这么荒唐的错觉。
病房门被关上，屋内空荡安静得可怕。
江瞳咬紧牙关，眼眶烫到发痛。
“爸爸……妈妈……”
那些眼泪再也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后悔爱上这个男人了。
*
江瞳在医院养了两天，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几天时间，她身体迅速消瘦，眼窝变深，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更加憔悴。
司老爷子看在眼里，恨不得把赵宁暖绑了扔海里喂鲨鱼。
他的病稍有起色，立即拿起拐棍戳了戳旁边陪护的司穆寒。
“臭小子，别老在我这里坐着，瞳瞳是你的妻子，你应该多去陪陪她。”
司穆寒蹙眉，为免爷爷又动怒伤身，他掩下眼底的冷戾。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公事，会过去看她。”
“在医院处理公事？”老爷子冷眼看着他：“穆寒，司氏集团需要的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如果你连家事都处理不清楚，公司的事也不必再管。”
司穆寒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
又是这样。
爷爷为了江瞳，拿董事会来威胁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就算江爷爷救过他，这种魔怔一般的疼爱……也太过让人匪夷所思。
原文转载自公众号【想阅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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