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第十二中学,
初77-1班(班主任:金韵华、徐又新、吴群、蒋弘一、张玉仙)、高79-11班(班主任:张璞)、高79理科一班(班主任:刘晓实),
学生王伟(在校学习时间:1974年9月至1979年8月,前后共五年)
昆明第十二中学有个学生学农劳动的农场,没有正式的名称,一般就叫十二中农场,又俗称凤凰山农场,是一个当时在昆明中小学校中有一定影响的校办农场。 这所中学还有一个也很成功的校办工厂,就是现今大名鼎鼎的云南围棋厂,专事生产高品质的“云子”围棋,已最新进入“云南老字号”名列。今日十二中还有分校,名云子中学,显然也是源于此段校办工厂的辉煌,有传承光大之意。 昆明十二中学由于这一农一工两个学习基地,成为当时市属中学开门办学、教育革命的先进典型。凡上世纪六十、七十至八十年代的十二中师生,大多对这两个工农各异、特色鲜明的学习基地印象深刻,学生们都留下过辛勤劳动的汗水,和满心的收获。尤其是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凤凰山农场,尤其磨炼人。 在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教育革命、开门办学,教育必须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觉悟的劳动者,成为学校教育的基本要求。十二中在每个学期均要安排几周的学工和学农劳动,校办农场和工厂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很好地适应和承担了相应的学习培养和锻炼任务的。 作为十二中的学生一员,我写这篇回忆,这念头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都觉得不够清晰,尤其是农场和那些琐碎、艰苦的学农生活,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能感动人的大事发生;但还是想写,哪怕是记流水账也好,它毕竟是我们中学快乐时光中难忘的一串串精彩亮点,是大家同学一直以来所津津乐道的话题,是少年青涩的真实回忆,可以记录我们的成长印迹,何况也深刻地打上了那个艰苦而又昂扬向上的时代风貌的烙印……终于下定决心,大概是2019年的事了。就以慢慢积累的回忆方式,想到哪里就点点片片地记录下来吧!一 这是一座闭塞而又宁静的山中农场。 它坐落在昆明城东远郊,靠近今日两面寺的一西一东、呈南北走向的两座夹峙山峦之间。西面有附近的最高峰,凤凰山麓,山的西向较陡,有公路蜿蜒向上,建有中国科学院云南天文台,即是俗称的凤凰山天文台。在城中的高处,往东边极目远眺,一座远山和山上隐约可见的几个标志性光亮圆形大堡,我们叫它们“大亮蛋”,就是天文台的位置。 翻过天文台的最高处,由这座山顶东延,是缓缓下坡呈二十至三十坡度不等的梯阶式下山山路,或陡或缓,延伸至山脚,就是我们的十二中凤凰山农场。场部恰好处于两山的交接最低处及次低往上的延伸平台,呈南北走向的两瓣长条形,由一片片山坳中的旱地和高低错落的土垒房屋组成。 跨过了中间最低的沟箐,再往东向又缓势向上,蜿蜒成不知名的次高峰峦。山势起伏,沟箐纵深,山林与草甸混迹参差,植被茂盛,多为云南松、桦山松等针叶树林和少量的阔叶乔林。平缓开阔地带有丰盛的细草灌木,阳光充足,人迹罕至,是慵闲放牧的好去处。 这是典型的高原丘陵地貌,在山间和较平缓的过渡地带又暗布一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山箐和沟壑,多沿山势自然形成,有静潭或流水遍布其间,壑壁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灌木草本或攀缘植物,以及不知名的四季野花,呈现流水清潺、绿趣盎然的生机景象。在两山夹峙的沟箐下游的最低处,恰恰就是深潭的所在了。夏季的非雨时节,这些潭水清澈透底、凉爽沁心……当夕阳西下、场部炊烟开始升起的时刻,这些汇集的水潭就是洗却全日劳作汗水的最好去处了,青春欢笑和收工后的轻松心情,伴着叮咚泉水一起欢愉。这里是天性爱美的女生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了,一块肥皂和最普通的百雀羚雪花膏,就能把女儿的娇羞妩媚和花蕊含苞、青嫩欲滴最完美地自然展现。遇到水丰的时候,男儿们调皮不羁,可以尽情地享受在水中扎猛子的乐趣。 在返回场部的缓坡上,幼松茁壮、清味扑鼻,悠然的暮归牛群和“遍地英雄下夕烟”景象交融,被夕阳映刻成一幅幅带金边的剪影画儿…… 农场的家底是依山势开垦出来的大小不一、或高或低的旱梯田,大约有三五十亩的样子,每块都比较平整,一般每年两季轮换种植,春播玉米(包谷)秋种小麦。除此外,所有的建筑物都是土坯或干打垒式的土墙结构,屋顶以椽木架梁覆青凹瓦片的两边斜坡式,大大小小约有十来间,用来住人或圈养牲畜。这些建筑分三层错落布置在以山坡开垦而来的平地四周,其中最高层处是个水泥地面的简易篮球场,兼为农产品晾晒和堆放的场所。房屋除了驻场的两至三人的老师外,最多只能接待每批两个班级、大约百来人的前来参加学农劳动的师生。 晒场暨篮球场,就是在缓坡上移去半坡山土后,平整出一片大坪。再往上就是地势高出来的天然草坪的松树林,缓坡平坦,松间开阔,暖阳煦照,细草如茵。每当晨读、午后和傍晚时刻,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就在这草坪、树下围坐,享受阳光和荫凉,或读书吟唱、阔谈交流,或细语耳厮、诗和远方,享受最轻松的青春惬意时光。 春天,是油菜花和李子树开花的季节。对面半坡上的李树抽芽变绿,开满了粉白色的花朵,微风吹过,如絮的花瓣上下飞舞,轻盈飘落,洒在田间地头;修田锄苗的身影影影绰绰,就成了画中人。好一个“浪下三吴起白烟,桃花源里可耕田”的景象。 夏季,是雨水和绿色的盛季,也是阳光的季节。水草丰盛,山岱盎绿,麦地已成一片金黄;风吹麦浪连片,枝头沉沉摇摆,连空气中也散发着麦粒的清香,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这个季节沟箐里的溪水最为丰盛,雨后常常泥土色,生活饮用的水井也是浑浊不清的。夏季是放牧的好季节! 秋天,丰收季节,李子果和玉米棒逐渐成熟、逐渐收获;田地里也最多收割的人影和欢快的笑声,晒场上也逐渐地欢腾起来。这些收获的庄稼果实,甚至运到城里的学校里,与在校师生们分享。秋天也是山里野菇和各种山茅野菜旺盛的季节,山花伴着拾趣,笑意带着收获。 冬天,以霜降和严寒为最显著的特色,尤其是十二月份。每天早晨的钻出被窝、按时出操成为考验意志的一项训练内容。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已有僵痛的感觉。大地和露草覆霜,水面时有薄冰,青绿吐翠的麦苗也披上了一层白色,远望处山岱、道路和田间均茫茫一片,或笼罩在冬雾之中。山中的严冬比城里仿佛格外的冷,这是一个最考验人的自然冷酷季节。从市区到农场,进山的路主要有三条。 第一条是从市区公路往东站、黑土凹和凉亭方向,一直沿柏油战备公路绕到凉亭后面,去到山脚边的6441地质队和解放军169油库附近,未到杨方凹,左拐有一条土路上山,在山路上拐拐绕绕几公里,可以直抵农场场部。这一条算是大路、正路,稍微平坦,可以汽车或拉板车进去,但进山一段也不好走,道路泥泞且路窄,其中还有几个过沟箐的上下吃力坡道,只能晴天走,下雨天路滑走车是肯定不行的。那时学校有一部很老旧的美式“道奇”老爷车,我们称它“卷米西”,动力不好,拉着人时竟然爬不上这条路上的一个深底沟坡,要车上的人都跳下来一起推,才能冲上去。我们第一次从学校远足进入农场,就是走的这一条“康庄大道”。第二条是山路,从凉亭后面的公路走到云南天文台大门,然后借天文台或旁边的小路上山,又陡又直,可以攀至凤凰山山顶,再顺势往另一边下山,一直下到山脚即到农场。这一条路只能走人,路程稍近一些,但要翻越整个凤凰山山头,对脚力是个考验。 第三条路,是又绕又远的大路,基本不太爬山,也不太为人所知,是由我们当时的一众男同学,在一次外出买菜中天不怕地不怕地好奇探险而得,其间的磨难也是一言难尽、难以忘怀。这条大路在山南是走进杨方凹铁路小区,再东向走上老贵昆公路,先后经过小石坝、大石坝、贵昆铁路金马村站,基本是沿着铁路和公路走,直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跨过铁路左拐往西北方向进山,走一条山中土路,可以抵达两面寺村,继续西行再回南,终于绕回了农场。这是一条距离最远、对中学生来说充满挑战的长途跋涉路线,对信心、意志和耐力都是磨炼,走过的人应该极少。二 从1974年初中进校,到1979年高中毕业,是我在昆十二中度过的完整的中学学习时光,5年间去过凤凰山农场学农体验达七、八次之多,算是比较频密的一个。每次最短三周,最长达一月,其中大部分是正常学期内学校安排的3周学农劳动,还有就是在暑假中自愿报名参加的学农和留场放牛。 喜欢农场,从十二中毕业以后,我又约同学和老师分别在冬夏季节去过几次。随着城市的建设和不断发展,这个农场的现状如何,也是许多校友关心的话题。
师生结伴,故地重游
最近的一次大约是2016年夏天,我又约上同学前去探旧,但近些年的变化实在太大,这次只看到周边大区域的建设已经面目全非,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来那些熟悉的进山道路。我往东部客运站和三环路两个方向开车去找,但还是没有找着,甚至准确的农场位置都确定不了,可能是我的位置感有问题。后来由宋翠玲同学提供的信息,169油库还在,但进山的路囗原来是被空军油库扩建堵了。这个信息很重要,我立刻请求翠玲同学给我带路,待下次换一个进山的途径,她很愉快地答应了。 最新消息是,只要在机场高速和东绕城高速的两面寺收费站下来,借助手机导航,已经能够很容易地将你导到那个荒芜的农场场部,只是有些上山路段已经颠簸坑洼,更不好走了。翠玲同学对那一片地方看来很熟,据她最新提供,只要是熟悉农场的旧貌,下了高速站在两面寺收费站就可以远远看到农场啦。“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说来,待下次回昆明,那是一定要再去探寻的。时光已经匆匆走过了近半个世纪,物是人非,而沧桑变化与故旧留存的对比,总是这样的能够扣人心弦、触动感怀。三 每一个十二中的学生,凡是求学在那个年代,都有在十二中农场劳动和生活的经历,那是一段特殊时期的劳动必修课。但也有少数的例外,袁卡佳同学是十二中的学习模范,据他回忆说:“我到十二中太迟,错过了蹉跎岁月。”所以关于十二中凤凰山农场的故事,对他估计是空白。 最初的十二中凤凰山农场,是缺水又缺电的。在我们的整个初中时代都没有电,夜晚照明用的是煤油灯,我们习惯叫马灯;饮用水是用废汽油桶自制成水桶,吆喝牛车下山去拉,这是取的自来水,往返一趟耗时要半天。往两面寺那个方向,不用进村,有一个不很大的水库,也可以取水,但比较少去,这儿是取的水库天然水。 这个时期生活条件异常的艰苦,严格节制用水,信息更加闭塞,往往是待我们学农几周后再回到学校,颇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天”的违和感觉。 大约是在1977年年中,专线的电桩电缆才从山下引入了农场,从此通了电,告别了无电无灯的生活。饮用水井也打成了,生活和劳动条件得到了实质性的改善,从此农场步入了一个全新更快的发展时期。 农场有了电,不光是有了电灯照明,伙房也装备了吹风机,做饭条件极大改善;晒麦场整成了水泥地坪和篮球场,再到后来还添置了黑白电视机,使师生的文化娱乐有极大的进步,来自北京的政治生活新闻也可以第一时间收听收看了。比之当初粉碎“四人帮”举国欢庆的国家大事,身处农场深处的我们是一周以后才完全知晓的,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水井打成,饮用水问题解决了,但是水井出水很少,旱季只能满足伙房和饮食用,雨季出水多但又比较浑浊,所以水的问题一直是农场生活的一个制约性因素。 住宿条件比较艰苦。所有房屋全是自制土房,没有砖墙,甚至许多外墙都没有批荡粉刷。男生宿舍一共并排两大间,在农场的最低处,两端分别与厨房和厕所比邻,是大房大通铺;泥地坑洼,雨天潮湿积水,更加不堪。卫生很差,夏天蚊子、跳蚤袭扰,晚间老鼠飘忽活跃。女生和老师们是住小房间,在男宿舍正对面的高台上,面朝着早晨东升的太阳,还有高低床位,比男生宿舍要好很多。但是女生宿舍也有跳蚤,聪明的姑娘们想出了用盆装上水防跳蚤叮咬的办法。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与跳蚤斗,似乎也其乐无穷。男女宿舍如此安排,竟致一幕美丽不期而启!小男生们每天最早幸福开心的事儿,是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对面高台上花儿般的豆蔻少女,自然而亲切,在初升红日映照下轻快地进进出出,就像舞台上的美丽天鹅在翩翩起舞,不停地上场又谢幕……这难道不是哪位高人独有心机的精彩设计?!它是清苦平淡中的一抹触动心弦的亮丽风景,更是对少年青春的美的启蒙,但可惜那是断不敢对外言状的。启梦中的美姿美感,唯有留在心底让读懂它的人去慢慢品味!四 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上山,是初一年级时的长途拉练。我们积肥送去农场,把垃圾打成背包,像解放军背包那样规整,要求严格! 这种背着垃圾的长途步行拉练,也算是在十二中的一个独特经历了。我们自带干粮,肩挎水壶和身背背包,向着东方,迎着初升的太阳,沿铁路线一路向前。带队的徐又新老师戴着高度近视眼镜,乐呵呵地走在队前,跟我们一样后背上也有垃圾包,手杵一条竹竿当拐杖用。 初一学生,大概12、13岁的年纪,还是娃娃,身负包袱,上山下山,来回少说五十里,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当天来回,辛苦可想而知。还好那个时代的孩子经得住磨炼,大家兴致很高,精神状态好,不觉得特别的累。 在学期中安排的劳动生活,一般是三周时间;如果是假期中的志愿劳动,则可以长至月余。 学生们在农场干过的农活,包括但不限于下面几种:翻地、撒种(主要是玉米和小麦)、除草、拢包谷、担粪、施肥、割麦、晒场等田间地头农活,还有养鸡、喂猪、打扫和放牛等牧活,再有就是基建活计,挖泥、抹土坯、干打垒墙等等;为解决日常生活,男生还要每天值日担水、不定期地组织下山拉水、远到市区买菜……在农场的一日三餐,基本上早餐以水煮面条为主,盐加酱油调味,一小勺什锦酱算是加味,油是没有的,偶尔一顿有馒头或花卷,算是早餐的改善;也有玉米窝窝头,但不受欢迎。后期甚至奢侈到有一两顿新鲜牛奶伴馒头,那该是天堂般享受的最美食物了。我们男生会派出几个,在头一天的午饭后即动身,翻过山岭越白沙河去到最近的昆明市二农场牛奶厂,买到刚挤出热乎乎的最新鲜奶,装进塑料桶,再轮换着肩担手提运回来,第二天美美的早餐牛奶就有保证了。 中午晚餐,基本是一菜一饭,菜式单一极简,多为带皮的土豆和老南瓜,偶有莴笋、莲花白和白菜,以什锦酱伴炒调味,很少油腻,顿顿如此。在缺物少食的年代,已经习惯了艰苦清平的生活,能大致吃饱就是满足,所以师生们对三餐没有意见,相反还吃得很香,打饭用餐的时刻往往是每日劳动中最值得期待的享受时光了。 除此之外,每三周的学农劳动期间可以轮到膳中吃肉一次,是连皮带肥瘦的回锅肉,加上酱料调味,是每番次学农期间最美的一顿加餐。 深刻教训的一次,也就是在这个美餐时刻。我们男生几哥们儿,从山下提前买得小瓶清酒和廉价烟卷,带上山藏好了,就为了与哥们小石头嗨皮庆生。 那一顿吃肉喝酒的打牙祭,过程异常的开心,我记得那是像极了突然长大的成人礼,哥几个一下子变成了结拜盟誓的梁山好汉,豪气干云,好不快活!不想竟犯下大错,违反了纪律禁忌,被老师发现了,严厉的整顿不期而至。疾风暴雨的批评,三番五次地过堂,大半个班级风声鹤唳、噤若寒蝉,几乎整没了所有的脾气。我是坏事的领头儿,又属于顽固不化那类,被反复逼审、步步攻心,逐个击破,检讨写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在大会上做“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深刻检查。汤建芬同学多年以后回忆说,还记得我上台作检讨,但是表情却是一副“临死不屈”的情景。 我和令江君的压力最大,但又抵触不服,苦不堪言,近不再恋生……然而多年以后忆之,倒成了青涩趣事和苦乐锤炼,而成长中的所有经历和代价,终在谈笑间沉淀成宝贵的人生财富。老师霹雳严厉,其实是对学生的菩萨之心。 五 男生干得最多的,还是力气活儿。我的记忆中挖(翻)地、砌土坯和垒墙干的最多,其它还有割麦、担粪和播撒种子,赶牛拉水也是男生的活计。个小的男生常常得到照顾,干一些轻松的活儿,个儿高的男生是最不得照顾的。 挖地平地是最辛苦的活儿,每个人其实手上都起了血泡,很快血泡就破了,破了又起,起了又破,钻心的痛,慢慢地就没有感觉了,手掌都起了老茧。 担粪浇树则是最脏的活儿,两个人一前一后,用根扁担,中间担个厚重的大木桶,从干厕的粪池中舀粪,装上大半桶自然发酵已经黑腐的粪尿,担上山浇在李子树的根塘部位。那液体粪尿随着担行走路的步伐,常常晃里晃荡、踊跃甩出,不经意就滴荡在衣裤和鞋子上。老师说,路边摘个叶子,盖在粪上,就不会再晃出来;又说,粪是臭的,但我们不怕脏不怕苦,我们的心里是最香甜的! 托土坯和干打垒墙也是吃力辛苦的男儿活计,都是师生们自己建房的关键环节。托土坯需要挖塘、运土、砍草、泡土、拌泥等工序,再一抱抱地把泥草混合体灌实在土坯模子里,取出模子,任太阳把土坯晒干就能用于建砌土基墙。垒墙更加用劲费力,是先把宽宽厚厚的两边板用粗棒卡榫,固定成墙的模子,架在建墙的适当位置,在水甸边取松散带草的湿样沙土,干湿合适,运倒在墙模里面,轮流用四个人以打夯的方式,高高地抬起又放下,把沙土夯实,还一层层地捶,逐渐地建起一堵堵厚实的高墙。这是大力士干的活儿,但我们羸弱尚不能吃饱的稚嫩身躯,同样在这样的艰苦劳动中,一步步地也锤炼了自己,锤炼了身心和体魄。我们农场的所有建筑房舍,都是以这样的土基墙和干打垒墙,逐步建起来的。 女生一般分配去干比较轻微的农活,除草、养殖之类,天天干,也干不完,但也有“公社铁姑娘”式的模范,与男儿一样拼命能干。给包谷拢土和割麦子,打扫猪圈牛圈,就不是轻松的活儿,女同学照样一起干,没人叫苦。沈庆同学回忆,是在高二理科一班毕业的时候唯一一次去了农场,她的任务就是喂猪,算轻便活儿。六 雨季的山路是相当泥滑的,很容易滑倒摔跤。在一个多雨的暑假里,我们又成为坚守农场的一群后生牛犊,白天锄地、垒墙,还有劳动比赛,比谁挖的地走在最前面,仿佛使不完的铆劲。 有一次记忆,那是晚饭后来临的一个漆黑的雨夜,听说山下有电影,于是在几位班上大哥的率领下,我们到山下附近的厂矿找露天电影看,好像是只有男生。大家雨衣、蓑衣一起上,不知从哪里还找来几对高筒水鞋,带上斗笠、拎着马灯、杵着棍子就出发了。 山道泥泞,行路格外小心,一路说笑倒也好玩。但到了山下转几个厂区都没有发现有电影,只得失望而归。这时已人困疲乏,顶不住少年疲惫,拖无奈脚步蹒跚,寒夜中半沉半眠。路过一幢楼房,上下两层,忽闻得二楼一间敞亮的窗户里,灯光辉耀外泄,飘出了收音机的音乐!其温馨荡漾,旋律悠扬,于我心头一暖!我被顿时唤醒,疲惫驱散,竟立刻神清气爽起来。我猜那个光明亮堂的窗户里面,一定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温暖或者欢畅空间……某个可心舒适的温暖人家,或者是一对正甜蜜对望的情侣,亦或者是在台灯下面正书写远方家书的思乡之人——那该是人世间最温暖的一个幸福时刻了吧?!而幸福常在,更在于我们自己的心中体验,有时它来得就是这样的快易、暖心。七 在农场还放过牛,当过放牛娃,这是我最喜欢的快乐活儿。 放牛的工作是四个男生,两两成组,晨出暮归,中午各组分派一个同学回场取饭。清晨,迎着晨曦朝阳,我们早早地就把牛儿赶出了牛舍,在头牛叮铃当啷的脖下铃铛引导下,顺着山道和沟箐,把牛群驱赶到很远处的山坳草地里去;再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沿着来路,或者沿着山脚绕一个很大的圈后,再从另外的弯弯山道,慢慢把吃饱的牛群赶回到农场牛舍。不能让牛儿偷吃地里的庄稼,更不能让牛儿丢失。 当几年以后在大学里唱起台湾校园歌曲“牧归的老牛是我同伴……”的时候,我也常常回到了此景此情的忆往当中! 那是一段放慢了脚步的难忘时光……到了放牧地,分派好位置远远地围守着牛群,或坐或躺在草地上,看牛只在缓动蹄步低头嚼草,清脆吟铃在空山中轻声的回响,敲出悠缓闲适的意景。微风轻拂,漾过山岗,山野空旷;眼目所及之处,山峦呈自然平缓的曲线起伏,绿色深浅,静寂安详,大地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树林深处偶尔传出的一两声鹧鸪或是鸟儿的啼唱;深卷翻曲的白云,似朵朵莲花,又似暖絮柔棉,在蓝天背景的巨幕映衬下,幻化出各种造型,优雅从容地在眼前轻轻飘过,不断地把少年的思绪带向远方…… 炎哥同学带着一本小书,那是鲁迅先生的《朝华夕拾》,我很喜欢读。正是在徜徉吃草的牛背,或者暖阳悠静的坡草地,我半明半懵但极其认真地读完了它。那是一些随性由心、启蒙耐读、语涩旨远的不朽文字,就这样给我留下了绵延几十年的深刻印记。 而许多年后的记忆,每当耳畔响起了舒伯特或者托塞里的小夜曲,捧一杯茶呆着,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段散漫悠悠的静谧时光,思绪被牵回到了那个远在故土的中学时代的十二中农场,那些匍匐在草地、享受冬日暖阳以及炊烟中放牧归来的无比惬意的难忘时光里……
重返牛背,骑行听松
关于放牛的快活,张焱同学却另有一段委屈的记忆。据他在班群里记述:“伟哥,那时你有点小坏,我俩放牛 ,你把水牛抢了骑,告诉我黄牛好骑,黄牛肩头无凸起,结果下坡时骑到黄牛脖子上摔了下来,一辈子记得。”杨林彦同学笑他说:“你要感谢他,长知识了!” 焱哥同学是生手,其实,我们当时的二、三十头牛,其中几头水牛,大部分是黄牛,它们不是自然而然地让骑服骑的,需要骑手逐一地接近、调训,为此我和同组的徐辉同学,都没少摔过。开始牛仔一般都不给骑,在反复摔跤中才逐渐掌握了骑牛的技巧,另外在骑行中我们都手执一条细棍,平时也多跟牛儿在一起,不时可以适当轻重地调教牛仔,逐渐才能找到感觉,才能骑稳行远。当然,放牛娃的快活,远不在骑牛的童趣和调皮。
同窗情谊,牛儿做伴
马正国同学嘱我,一定要写一写最后一次的放牛经历。那是偌大的一个农场,仅剩下了四个同学,留场与牛只作伴。 四位同学是,马正国、唐连昆、洪平和我。那是1978年的暑假,分班以后即将进入高二毕业季,那时高中只有两年,各路同学已经在为来年的高考做全力以赴的冲刺。那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届,由于历史上的卡年龄等原因,也是文革以后最多一届毕业生的高考,升学压力极大。我和洪君已经被分到了重点理科一班,暑假中已经要求提前进校上课。但我们喜欢学农锻炼,也深知学习形势的严峻,当学校需要的时候还是毅然主动报名去了农场,与马、唐两位不约而同,结伴成为农场的暑期志愿者。 这次留场的任务主要是放牛,每天还是日复一日简单的与牛儿结伴在山坳,但四哥儿们团队特别的开心。生活的单调和清苦、农场的寂静和孤独,没有使我们有半点的苦闷和难熬,相反,在相互关爱中我们感到十分的充实和享受,流连在青山白云之间,陶醉在山坡草地之上……我们的吃饭更加简单,一早出牧就带足了中午的饭食。有一日,好不容易见一挑担的老农路过,是下山卖梨,四人开心,每人买得一公斤新梨,水多梨甜,久渴难馋,拿回去竟一口气吃完;随后就搞笑了,全都拉肚子,轮流着往厕所跑,几下就把吃进的梨儿,又全还回给了自然和大地! 经过在山上月余的放牛劳动,终于开学的日子来临了,重新回到学校,我们面临要补上已经拉下的学业,追赶走在前面的同班同学。我变成体肤微黑,第一次向我们的新班主任刘晓实老师报到。老师年纪偏大、眼纹深刻,但沉稳老道、瞿烁和蔼,在校园操场见我。他背着双手,眯缝着眼睛严肃地审看着我 :“呵呵,你就是王伟 ?!” 我战战兢兢,觉得老师的表情高深莫测,语味深长,不知道他老人家对我放弃假期补习的行为是何态度,因为我当初是不辞而别上山的,我是生怕如果向老师告假,会遭到以学业为重等等理由的一番慰留而不得批准,我相信老师不会允许我去。我在等待着老师的批评。不想,老师不再多说,第二天,我就被宣布为新班的班长。 事实上,在理科一班完成高考任务以后,也就是最后毕业的前夕,年近花甲的刘老师,还以老迈之躯亲率全班同学,又一次,这是我在校的最后一次,上到了学校凤凰山农场,去做中学阶段的最后一次劳动实习。我们这班来自于十二中79级十七个班中的学习尖子,在即将升学和走上社会之前,完成了最后一次的亲农淬炼。
高79理科一班最后一次在农场学农,后排左一是刘宝场长
八 在农场周围山坳里的自然资源,最多常见的就是仲夏季节的野生蕨菜和名目繁多的野生菌子了,每天的放牧路上都能见到,往往大片的草地上会看到大小不一的圆形蘑菇圈,有时候留心也会采些回来做菜吃。还有各种山上野花,摘回来用热水一淖也能食用。此外就是高大直木桦山松树上的大松球果,也是在夏季格外地繁茂,枝头远端挂满了果实,把枝头坠拉得很低。曾经在假期的留守期间,与同学一起攀上高高的大树采摘了许多松果,准备用火烧烤,使其裂开以后取食其内的松子,只当学艺好玩,但因后来事儿太多来不及打整,就留存在山中,以至竟慢慢地忘记了。 与驻场老师相处最多的,是刘宝和肖文生老师,还有一位接触不长不知其名的矮个子伙房老师,好似姓张;另外不同时间还有一位个儿稍高的做饭女厨师。 跟肖老师在一起主要是上山放牧的时光,他是我们牛娃的头儿,不苟言笑,话语不多,但也随和亲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把牛赶到了山上,固定了草场位置以后,肖老师要求我们分别把守好牛群的边界,看住跟动出群的牛儿不使走散,然后他就拣一块靠阳或者有荫的舒适草地躺下,头上盖好毡帽,手边放着牛鞭,或悠哉翘腿,或呼呼呼地会梦周公去了。 刘老师是场长,细心严厉,但也和蔼可亲,脸上手上都刻有很深的皱纹,喜欢戴一顶有遮缘的帽子,既像一个普通的老农,又神似画家罗中立的那幅著名油画《父亲》。刘老师做事勤勤恳恳,老黄牛的本色,基本上农场大小事宜全要靠他操心安排,小到为师生的一日三餐,他都亲自下厨动手,事无巨细,兢兢业业、从不懈怠,以场为家、服务师生,是一个另类忠诚于教育事业的榜样型的老师。九 劳动之余也有歌声,最抒情的记忆是“草原之夜”和“敖包相会”,男生最喜欢唱。也有男同学带着口琴上山,那随意吹出的琴端韵律,仿佛格外地抒情悠扬、沉浸入心,在陋舍和松枝草地间回旋、飘荡…… 初中班的时候,一位活泼女同学竟然哼起了轻松的“黄色歌曲”被老师批评,后来才知道那是当时少为人知的“滇池圆舞曲”,因无知留下的笑话。当然,也会有一些丰富多彩的文艺活动安排的。在高一年级11、12班就合作组织了文艺班会,舞台就是几所宿舍中间院子的天然高台,节目也都像模像样,大家经过了认真的排练。欧阳荘同学歌喉极好,又有演唱功底,她在台上的女声独唱“三套车”唱得声情并茂,感动了很多人。建芬同学几十年后回忆,说这首歌听来听去还是觉得欧阳美女在十二中农场演唱的最动听、最入境。其实,欧阳荘初中班时就有“三套车”的功底,当时在农场女生宿舍就唱过,是悄悄地唱。姜莉丹同学回忆,荘荘用喝水的杯子把口琴罩住,演奏给大家听,声音好听死了,由此就好喜欢这首歌。欧阳荘是我的同学中比较有表演艺术天赋的一个,也是智力和情商发育比较早的一个。
我们男生小组唱也唱了“三套车”,还有“夜航水兵之歌”。其中的水兵歌曲是我在学校宣传队学来的,就把哥们儿几个召集在松树下一遍遍地练唱,“夜沉沉,海茫茫,战舰奔驰在领海线上。炮塔旁,静悄悄;甲板上,无声响。夜色里只看见,只看见,机警的目光,啊!水兵们百倍警惕守海防,百倍警惕守海防。我们在海上巡逻站岗,保卫着祖国的繁荣富强,保卫祖国繁荣富强……” 也是在这个高台上,曾经受过忆苦思甜的教育。那是不知从哪里请来的一位贫下中农老妇,现身说教,给我们回忆在旧社会受过的剥削压迫和所经历的痛苦生活,讲得悲切感人、嚎啕流泪,大家似乎也受到了震动。比之过去的暗无天日,眼前的苦累,算得了什么,毕竟每天我们都在乐呵呵的生活,有明亮的学习课堂,有着无限憧憬和向往的美好明天! 劳动之余还有学习任务的安排。初中语文课李铎老师布置写作文,使我正是在马灯的摇弋昏暗灯光下学习构思,完成了自己的首篇记叙文“象雷锋那样”,回校以后获得老师的好评并在本班和外班宣讲。高中朱芙老师就布置了背诵两段古文名篇“捕蛇者说”和“游褒禅山记”,要求必须人人过关。于是大家都结对子相互帮携,班主任张老师全过程监督执行,保质保量认真完成了任务。直到今天,我想许多同学可能还依稀记得这些课文当中的美句名段,应当感谢我们的老师劳智相宜恰到好处的安排,也是农场集体生活的一份收获,留下了记忆不朽的佳话。 十 说一说那次难忘的探路挑战之旅。我们高一班的几个男同学,大概4至5人,接受了一个到杨方凹换米线买油的任务。那日,我们吃过中饭就拉着板车上路了,办完事大概下午三点多钟,觉得时间还早,我就提议绕路回去,顺便探探其它可行的进山路线,大家齐口赞成,于是大伙儿就走上了与来路相反的往两面寺方向摸索前进的路线。 那时没有地图或导航,只有大概的方向感。我们放弃北行的来路,往东方向绕行,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过了牛街庄,过了甘海子,也过了金马村,路越走越远,脚底板开始发痛,人也感到越来越累,但就是一直找不到转西北方向进山的路,有人开始担心起来,怀疑路线不对。 又走了很久很久,天开始暗下来,终于才跨过铁路找到进山的土路。进山后的一段,还要拉车上山,虽坡度不大但路长泥泞,人烟罕见。正吃力爬坡来到一个半山的丫口,一场雷鸣闪电和暴风骤雨不期而至,把一众小男儿浇了个透身凉。 周围伸手难见五指,只有空茫的黑洞,偶有闪电的白光照见影影绰绰的各种树影造型,也许树影的背后藏着不见的隐秘,或是会攻击人的雕狐野兽,就与妖魔鬼怪的身影联系起来了,很吓人哪!长夜漫漫,危境来临;前路崎岖,负重泥泞。 冷饿交加又疲困难堪,于是真有同学担心害怕了,可能还是极怕的那种,不吭声了,想哭、后悔,各种怪罪的怒怨也齐上了心头;最主要还前路未卜,方向也不明,不知能否抵达那还有一丝温暖着心底的可爱农场哟!我是始作甬者,坚定的鼓劲似乎已收效不大,也不敢张扬了。但我暗想,只要大家报团在一起,血气方刚的男儿,有何可怕,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在山里一直摸到天明,野兽出来也是不大可能的。有经历,必有收获,正好是对青年人的一个极好的锻炼意志的机会哪! 感谢老天正是赐予我们这样一个极佳恰妙应时组合的困难考验的条件机会,好像都是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后来的发展,也正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终于不负坚定和毅力,互相鼓劲着,趟出了这片黑暗的森林险境。 待历尽艰难,找上正路,顺利回到农场,已经是近半夜的时刻,可把老师们担心和忙坏了。班主任张璞老师亲手帮我们一件件地烘干湿透的衣服,伙房老师送上一碗碗热气腾腾诱香极致的面条,一切是那么温暖感心……那种胜利后的开心和快乐,似抵达一个理想彼岸后的欢欣鼓舞,伴我们度过了一个最甜美最酣畅的美梦之夜。此行历险,遂成为同学友谊的印迹和永恒的美谈!此旅同行诸君,有洪平同学、张卢昆同学、张建同学、石旭东同学,可能还有孙建刚同学吗?……其它已经实在记不起来了。十一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十二中农场同样发生过牺牲事件。那是初二年级的楼汉云同学,在火热的战天斗地、艰苦奋斗中不幸意外,牺牲在了那片热土之上,“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这是当年校园里的横幅大标语。 牺牲是学校和家庭的悲剧,也是奋进历练中一个苦涩和光荣的印迹,许多同学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又据杨林彦同学的回忆,他和几个同学也几乎夭折,差点被砸进水井台里。只记得水井打水,上一桶水还是清的,下一桶就是浑水,纳闷间转身离开,水井就塌了,好在一个都没被砸进去,好险!我开他玩笑,说杨君是华丽转身,意义太重大了。这样的惊险时刻,相信一定还有不少。后记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沧海桑田,城市日新月异,那片牵动学子们青春浪漫和憧憬梦想的山中梦园,现在怎样了呢? 关于十二中农场的后续,据我的老师、后来的学校领导之一提供的情况,这块宝贵地域一直为十二中所属,曾在一段时间由一位82级的校友承包经营,发展养殖业,但起色不大。学校在新世纪准备规划建设教师公寓,计划设计独幢别墅、连排复式跃层和普通小高层等三种结构,与规划、设计和政府部门都进行了有效的沟通,也动用了大量的校友资源,许多准备工作近于完成,但一直得不到属地政府的批准,最终此计划还是不了了之。 今天的十二中农场,据近期去过的同学拍回的照片,已处于荒芜而无人经营管理的状态,一任自然破败中。七十年代的那些土建宿舍和水井都在,白色外墙和青瓦犹存,房梁也算完好,但已颓垣残壁、破败凌乱,许多房瓦都没有了,土墙表面也支离脱落,周围长着许多齐腰深的野草。但是,看到旧物的人们也是兴奋的,也正因为它的无人染指和安然闭塞于城隅,世外桃源般的大概模型还在,使它载人载事、旧物旧情,足够承记着半个世纪的鲜活回忆。它的每一片坯瓦,都仿佛可以撩动起形色律动的青春故事。 不时也会有三三两两已经上了年纪的校友,大老远地从城里结伴来探寻旧地,找寻他们的青葱印记,回味艰苦的劳动生活,回忆和交流说不完的学生时代,也许还有懵懂初开的爱情萌芽呢…… 最新的说法是,这片曾经的热土将会被整体规划,建设成一个休闲娱乐的凤凰山科普生态公园……它的未来,或许终将要被激荡多变的现代生活和物欲潮流所荡涤、吞没。如是,就让丰满的趣忆与空灵的山峦林草相互对映,所有的往事也仅留存在记忆之中……2021年2月25日 于广州 康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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