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月半悦读
《都挺好》原著里的苏大强,远没有电视剧里倪大红演得那样萌,反而有种让人膈应的可恶。
妻子去世后,自私懦弱的苏大强翻身农奴把歌唱,凭借他可耻的弱者生存哲学,把“不设防”的保护色发挥到极致,恃“弱”之名道德绑架儿女,把人性的黑暗展现地淋漓尽致,也一步步把自己作成了儿女们的累赘,害人害己。
明哲对母亲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愧疚,被他贪得无厌、变本加厉地利用;明成对他的收容忍让,间接导致自己失业离婚的悲剧;就连置身事外的明玉,都不得不出面处理他折腾出来的各种层出不穷的破事……
只能说,苏大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结婚,也不配做父亲,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不啻于是一场灾难!
妈宝男。苏大强父亲早逝,只留给他一个在当时很吃香的城市户口,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他其貌不扬,身材矮小,为人懦弱又胆小怕事,高中毕业混了个学校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可年到三十还没娶上媳妇。
所以,无论他妈怎么努力,都没能在城市里找到一个愿意嫁他的女孩。
无奈之下,他妈为了不让苏家绝户,只能把目光放到了他爷爷老家所在的农村,托亲戚帮忙物色儿媳。
在那个荒唐的年代,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天差地别,也就产生了一些奇怪现象:农村最美的女孩,往往嫁给了城市最丑的郎。
所以,赵美兰和苏大强的结合,就是当时制度下的一种畸形产物。
如花似玉的赵美兰,正是那个农村最美的女孩。
对于这桩婚事,她一开始并不愿意,偏偏家境还非常不好,父亲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一个极端重男轻女的母亲。
她那对狠心的父母,为了“高攀”城里人,来换取独养儿子进城的机会和苏家丰厚的嫁妆,竟一手把她推进了不幸婚姻的火坑。
原著中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人看得心寒不已:
“外婆动员不成,就来了武的,更拉了外公给妈妈跪下,逼妈妈就范。妈妈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嫁给爸爸。”
这样从基础就歪了的婚姻,从开始就是错的,还能指望它结出什么幸福的果子?
彩礼被赵家昧下,婆婆本就不喜,再加上新婚夜的风波,更加剧了两人的矛盾。
“爸爸说,更可气的是,妈妈竟然不是处女。洞房花烛那夜,他很难受,但被妈妈劈面一个耳光打回来。爸爸说,妈妈的样子很狰狞,这事儿他都不敢跟奶奶提起。”
可外面传来的各种风言风语,还是让妈宝男苏大强招架不住,只能选择告诉了母亲:
“奶奶气疯了,等到妈妈休息天进城团聚时候与妈妈吵架。但是妈妈比奶奶狠,看见奶奶跌地上水滩儿里哭她都不拉一把,还把大门一关把劝架的都关在门外,大冷天的,奶奶冻病了,最后不治身亡。”
任谁看,这场婚姻都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怎样也不可能维持下去。
刚开始,苏大强还想要离婚退货。
可见识了赵美兰的心狠手辣和剽悍强势后,又没了帮他处理一切的妈,这个妈宝男竟然就偃旗息鼓任人宰割了。
赵美兰如何,暂且不去讨论,只看苏大强在其中的表现,就让人倒尽胃口。
他在对儿女的诉说中,把母亲的死归罪于赵美兰的狠毒,反而更凸显了他自己的自私懦弱与无能。
但凡有点人性和担当的男人,又怎能因惧怕老婆的雌威而不顾母亲的死活?
归根结底,他还是爱自己甚于爱母亲!
极度膨胀反弹。往后的三十多年里,苏大强在赵美兰的压制“荼毒”下,像个影子一样活着。
他的家庭地位,甚至还要低于最不受赵美兰待见的女儿苏明玉,被压抑得不像个丈夫,更没有父亲的样子。
哪怕赵美兰猝死后,他也不敢一个人生活,更不敢回老屋面对那些旧物件。
因为,每当他想起那些回忆和东西,就仿佛就如看到老婆发狠时绿油油的眼珠子,在阴暗中闪着动物一般的冷毒。
恰好,长子苏明哲正急于倾销他那无处安放的孝心和责任感,不仅不追究老爹的厚脸皮撒谎,还对他各种无条件顺从。
苏大强在儿子无原则孝心的鼓舞下,瞬间就极度膨胀了起来,书里写道:
“他忽然感觉到有股热流从丹田涌向全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开始矜贵起来。对了,如今他是苏家硕果仅存的长辈,他是长辈,如今他说什么话都有分量。他忍不住挺直了脊梁,这辈子第一次有意识地挺直脊梁,心中有了翻身农奴当家做主人的感觉。三十多年了,他的心头还是第一次冒出这种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美妙,让他肺活量扩大,吐纳之间有了粗气。”
他意识到自己长辈的身份,并开始用这个矜贵的身份拿捏儿女,当起了苏家坐享其成的老爷子,却一点长辈的责任都不去承担。
过了三十多年不能发出声音的日子,苏大强终于可以发掘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把自己想要说的、想要得到的东西,痛快地表达出来了。
于是,儿女的体谅和孝顺,不仅没有换取他的体谅和承情,反而加剧了他贪得无厌的膨胀反弹。
这个曾经胆小如鼠的男人,心硬起来其实比谁都狠。
他一心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他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是否会给儿女的婚姻家庭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
明哲被裁失业。
他不担心儿子一家在异国他乡如何维持生活,不管儿子在老爹和妻子之间两头受气,还坚持要办签证去美国;
回老屋取存折时,他还活蹦乱跳的,搬家时却不敢回去了。
他坐在明成家的冷气十足的客厅里,让吴非一个女人家,大热天抱着孩子,人生地不熟地到处奔波着,为他卖房搬家;
明玉被明成打伤住院,明成被抓入狱。
他却都不关心,更不想用他长辈的身份去居中调解,甚至漠然到一句都没提到担心他们或去看看他们,事不关己地该吃吃该睡睡。
最让人心寒的是,儿女出了事,他想到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处境,害怕朱丽会赶他出门,他关心的,也只是没人搬家,让他无法如愿入住新房。
对于这样厚脸皮,又自私到极点的苏大强。
吴非当机立断选择逃离,眼不见为净,甚至连想都不愿想起他。
朱丽心里再忍不住想要要骂人,想要赶他“滚”,也只得克制再克制,因为这种公认的弱者根本碰不得:
“这个公公无论多自私、肮脏、恶心,但他行动举止长相年龄无不表明他是个弱者,便是连笑容都是讨好的笑,这样的人,你敢拿他怎么办?你瞪他一眼,你便是恃强凌弱,有理都说不清了。遇见这种人,远远避开才是正道。”
明成连气急想打他,都感觉胜之不武,而没了出拳的冲动,只能遵照母亲生前的教导,对他视而不见。
就连对他百依百顺的明哲,都被他的贪婪压榨地有苦难言,看清父亲的真面目后,胃里像是吃了一个苍蝇般膈应!
弱者的生存哲学。众人的避让或忍让,没能让苏大强有丝毫收敛,尝到甜头后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多年的打压之下,苏大强这个公认的弱者,有着他自己独到的生存哲学,在看人脸色上有着本能的清醒,深知谁能利用和谁不能惹。
比如,明哲的盲目孝顺,吴非的懂事大方,让他一再看到可乘之机,并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起来。
可对于不讲理的明成和厉害的明玉,他却根本不敢招惹,至于明成家的实际掌权者朱丽,他则只剩讨好。
关于这一点,原著里对他的剖析很到位:
“他本能地冲朱丽展开的笑容,一如他退休前在幽暗的学校图书馆里面对学校每一个大小领导展开的笑容,灿烂,而带着点天真,绝少城府。这种笑容,提示对方他是个打不还手,骂不换口,毫不设防的单纯老人,谁想往笑容里面加点什么的时候,都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胜之不武?或者,会不会在别人面前落下恃强凌弱的不良口实? ”
“不设防”的示弱,就是苏大强的保护色。
正是这种“不设防”,让他钻了人类社会文明表象的空子,安然无恙地度过苏家烽火连天的日子,平安活了下来。
稍微有点委屈,却很实用。
自从他第一次无心展现这种保护色后,就尝到了好用的甜头,虽然并不刻意,却还是习惯成自然,活到老,用到老。
以前,他修炼这门生存哲学,或许只为了自保,让他当起隐形人,不用操心就有儿有女地轻轻巧巧活了几十年。
之前,他因为是被压制着坏不起来的弱者,就能博得大家的一致同情。
可头顶没了赵美兰的压制和约束后,他就有了施展的空间,也就有了变坏的机会,开始用这种方式荼毒起他的儿女们。
他恃弱之名,占据道德高低,不可理喻地耍无赖,别人特别是他的儿女,却都不能跟他一般见识,甚至不能反驳他的不合理要求。
不然,他们就是恃强凌弱!
懦夫。三个儿女中,苏大强吃死了明哲,认定了这个孝敬儿子不会违逆他,就换着花样地折腾他。
搬到新家后,他的天性得到解放,也更加彻底地释放了人性深处的黑暗。
明哲一心想的,是孝顺,是怎么提高父亲的生活质量。
可苏大强这位父亲,却丝毫不为儿子考虑,从来不操心他的工作和家庭问题,还借着搬新家对他大敲竹杠。
哪怕不看电视,苏大强也坚持要买台大的,哪怕因费电搁置不用,冰箱他也要阔气地三开门,勒索了明成家那台他用熟了的电脑,又得寸进尺要最好的激光打印机……
明哲怕他不好好吃饭亏待自己,帮他解决了保姆工资,还顺着他有点贪小便宜的德性,跟他约定报销他一半的菜钱。
苏大强住着新房子,用着新家具,头顶没人管着,下面还有人伺候着,一切开销都有明哲负担,他每月工资都存入银行生利息。
人生达到了巅峰,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心,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苏大强却明目张胆地记起了假账。
他想的是,反正儿子挣得美金,钱多,也不会在乎那一块两块人民币,他能掏多少是多少。
反正,儿子总不会学老婆那样对他严刑逼供,大不了把责任推到保姆蔡根花头上就好了。
然而,当明哲真的怪罪到代他受过的蔡根花头上,并声言要开除她时,苏大强才彻底急了。
在蔡根花面前,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找到当家做男人的感觉;第一次获得别人的尊重、崇拜、艳羡、甚至顺从;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不用看别人脸色,可以自由发挥想笑就笑;第一次用熟练操作电脑忽悠住蔡根花,感受到了精神层面的快乐。
蔡家母子仰慕他见多识广,对他毫无保留的赞美,都让苏大强心旷神怡。
他为此感到心满意足,高兴得都快睡不着,从没人对他这么讨好过,也从没人让他那么合意过。
他从来没带儿女出门玩过,吝啬到为他报销菜单的明哲来看他,他都不舍得买好菜招待,却能大方地带蔡家母子出去玩,还用丰富的菜单热情款待了他的根花侄儿。
被识破了怎么办?
哭呗!
哭得像他才是受尽了委屈的那个,哭得儿子不忍心再揪住不放,哭到让你都不好意思认为他有错而怪罪他。
面对这样的父亲,明哲只感觉自己好傻!
他除了灰心丧气,也开始反思自己对待父亲的方式,是不是有什么路线性方向性之类的错误?
苏大强过着自己满意的舒坦日子,才不管儿子有什么想法,真是谁摊上他谁倒霉。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蔡根花不会永远做他的保姆。
蔡根花儿子结婚后,这种担心更成了他的一个心病,竟让他打起了和蔡根花结婚的主意,想以此拉拢住这个长期的女佣,让她照料自己一辈子。
他只顾自己好过,把包袱抛给儿女背,根本不考虑儿女们怎么想,也不理会他这样做给儿女带来什么困扰。
虽然,明玉手起刀落打消了他再婚的念头,用奖金和涨工资留下了蔡根花,却没能改变他吝啬的本性。
他怕蔡家母子在他家过年吃他的年货,又舍不得明玉承诺的全勤奖,就欺瞒儿女,放了蔡根花回老家过年。
可他一个人独居,又不知照顾自己,大鱼大肉胡吃海塞到上吐下泻。
最后,只能明玉出面收拾烂摊子,不得不在大年夜,承担起带他就医陪他过年的恶果!
对于苏大强这种男人,我觉得苏明成的分析很到位:他就是但丁的《神曲》中,以懦夫为典型的“父亲”角色。
这种自私自利的懦夫,如同平庸而无能的幽灵,既为天国所摈弃,又不为地狱所收容,善和恶,正义和慈悲,似乎都用不到他们身上。
对待这种人,除了对他们视而不见再避而远之外以,实在别无他法!
这种男人,才最为不堪,作为丈夫,是女人的灾难,作为父亲,是儿女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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