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隨记> A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曹操病笃,临终前夜再次梦见“三马同槽而食”,也就是三匹马在一个食槽里吃草料:[操病势转加,怱一夜梦三马同槽而食。问贾诩:孤向日曾梦三马同槽,疑是马腾父子为祸;今腾已死,昨宵复梦三马同槽,主何吉凶?诩曰:禄马,吉兆也。祿马归于曹,王上何必疑乎?]《三国演义》第七十八回。这是一个只有六个字的梦。曹操在人生亊业的逆境与坦途之中,先后两次电光石火般地梦见三马同槽而食。三马同槽,对曹操一生而言,就是一个幻梦;对曹魏社稷而言,却是一场噩梦;对魏晋历史而言,只是一场春梦。
三国时期的曹操是有名的大军事家,生性多疑。足智多谋,他的用人之略,也被后世称道。司马懿是个雄才,依仗曹氏羽翼渐丰,这决非昔日西凉马腾丶韩遂丶马超之辈可同日而语的。
金风未动蝉先觉,曹操深感其危及曹家的权势与地位。临终前也是清醒的,不相信贾诩的解梦应对。故告诫曹丕:[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胜似温犀秦镜,千载之后掷地有声,警钟长鸣。
从晋书看,[三马同槽]写入司马懿的的本纪,单就这件亊情,罗贯中笔下的三马梦,不能用七分史实三分故事来判评,而是补充史实的神来之笔。三马,指 司马懿 、 司马师 、 司马昭 ;一槽,指 曹 氏。无论从陈寿正史和罗本演义来论,在曹操丶曹睿丶曹芳这三代人,对司马懿这个[非人臣]还是有认识有警惕和有防范有疏忽的,老奸巨滑司马氏也是几起几落。
直到正始年间,司马懿以装疯骗过大将军曹爽,老来夺得兵权,曹魏政权自此名存实亡。再后来他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掌权。最后,由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取魏而代之,创立大晋。
曹丕沒有听父亲 的临终嘱托,或者说根本没当一回事,应当是个谜。非人臣是什么人,就是龙非池中物,就是脑后有反骨。他不但沒有对其采用果断措施,反而让司马懿成为抚军大将军。愚以为,可能是太高看了自己和曹氏,甚至根本看不起父亲,或有怨恨于父亲。初,操曾因立嗣而问计于贾诩,诩不语沉吟。追问时只对曹操说一句话:吾思袁本初父子耳。不然他这个魏太子也当不成,早就是曹植的了。
纵观曹丕在嗣魏王位后的六年里,大抵一门心思地干了六件大亊:
一,重用亲信,为篡汉大造舆论。任命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好御史大夫,这三辆马车是簒汉谋位的急先锋。大造黄龙见谯,白雉献瑞,委在边,鬼相连。当代汉,无可言等谣言和所谓祥瑞。并派王朗,华歆,曹休,曹洪仗剑逼宫夺印,急之迫之的动起了奸谋。
二,篡汉立魏,暴露狼子野心。曹操为汉相,贵为魏王,敢杀皇后,敢用天子旌旗,就是不敢废汉献帝。孙权劝他当皇帝,他清醒的认为权不怀好心。操死不到一年,一个名义上统一的汉室朝廷,曹丕在一夜之间潜移汉祚,丧失了天时和人和,堂之皇之的当上了皇帝。
三,煮豆燃萁,兄弟手足相残。得父器重而英勇善战的任城王曹彰,失却兵权。黄初四年死于许昌,英年早逝。得父宠爱而才华橫溢的陈思王曹植,欲加之罪,逼其七步成诗,残之忍之的真成了寡人。
四,得道升天,分封曹氏一族。丕称帝之后,尊祖嵩为太皇帝,尊父操为武皇帝,封弟彰等十一人为王,子睿为平原王,子霖为河东王。反之,贬汉献帝为山阳公,荣之耀之的滿足了虚荣。
五,两手并用,兴文治与武功。修孔庙,尊孔亿载师表,以谷贵,始铸五铢钱。通西域,罝戊已校尉。御龙舟,浮淮于寿春。南征吴,逼吳先降后叛。作终制,表首阳为寿陵。威之武之的建立了治功。
六,死伏祸根,留遗患于后代。曹丕在位短短六年,四十岁而薨,比父亲少活了二十六岁。这且不说,寿夭在天亦在人。但临终犯下一个天大的且无法弥补的错误,让司马懿成为四个受遗诏辅嗣主的关健人物。使得三马在太和二年,奉命兴师西进,斩孟达于新城。四年又伐蜀国,拒诸葛亮大军于天水。养虎遗患,于家于国真成了罪人。
易曰:履霜而后坚冰至。三国志作者陈寿用史笔这样评论曹丕:文帝天资文藻,下笔成章,博闻强识,才艺兼该。若加之旷大之度,励以公平之诚,克广徳心,则古之贤主,何远之有哉。不听老人言,到老不周全。曹丕若按曹操的嘱咐去做,不把自己放到炉火上烤,加之旷大之度,励以公平之诚,克广徳心,成为古之贤主,恐怕当时的历史就要重写,真是遗憾。后世以[三马同槽],作为外姓谋位之典故。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特为此梦写了一首诗:
三马同槽亊可疑,
不知已种晋根基。
曹瞒空有奸雄略,
岂识朝中司马师。
在下亦以八句俚语,结束这篇所谓的[子午隨记]之A。
三国演义之[三马同槽]
治世能臣乱世雄,桥玄当日论曹公。
澄清海宇时和势,叱咜风云虎与龙。
烈熖烧残铜雀赋,东风敲响玉堂钟。
迷茫一梦归疑冢,月落漳河动晩风。
唐乐之 2020,09,27
于南洲赤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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